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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 湖北吃紧,江南紧吃,一东一西,同时开打!

    第190章湖北吃紧,江南紧吃,一东一西,同时开打!

    江南,翡翠的市场价格在急剧上升。

    一块鸡蛋大小,品相不错的翡翠,价格已经超过了500两。

    不过有价无市,更没货!

    松江府城,闹市街头。

    “老缅翡翠,传家之宝。”

    “买一块吧,能佩戴,能珍藏,以后缺银子了还能出手。一玉传三代,人走它还在。”

    玉贩子吆喝的很起劲,很快吸引了很多闲人。

    “怎么卖的?”

    “您手上这块最实惠,就300两。”

    “啥,枣子一般大小的要300两,你当松江府都是憨头吗?”

    围观的人一阵哄笑,说实话大部分人买不起。

    玉石生意,从来不坑穷人。

    摊贩也不着急,嘿嘿一笑:

    “你不识货,我不和你讲。若不是皇上英明,天兵神威,打怂了老缅的国王,这上好的翡翠,能流落到大清国?”

    “今天是300两,下个月保不齐就是1000两。转手一卖,就赚大发了。”

    ……

    虽然摊贩描述的场景很诱人,可还是没人敢第一个吃螃蟹。

    投资有风险呐,几百两可不是小数目。

    直到,一个身穿苏绣长袍,手戴3个大戒指的胖子,挤了进来:

    “外地佬,这玉石保真吗?”

    “向山神起誓,这是老坑冰种,您看这纯度,您看这质地,就一个字,润!”

    胖子拿起,对着阳光看了一会,点点头:

    “是挺润,挺透的哈。”

    “爷,您是识货的。这东西,只会涨价,不会跌价,越放越值钱。”

    “为啥?”

    “嘿嘿,因为开采的那座山是老缅的神山,就好似咱大清国的龙脉。老缅被咱天兵打趴了,这才怂了,答应开放神山,但是就一年。”

    “一年后呢?”

    “一年后,还会重新封禁。任何人擅入,就是个死。”

    胖子一拍脑门,眼神发亮:

    “给老子挑上品,别蒙我。”

    “哎,哎。”

    众目睽睽之下,胖子拿了价值4000两的翡翠。

    但是手头不趁银子,只能派人回家取。

    直到家人去钱庄取来了4000两银票,这桩生意才算是结束了,钱货两清。

    ……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松江府不乏赌徒,黄浦江不缺野心家。

    第一个吃螃蟹的大胖子就是,上次冒险找回福康安等一众将官尸体,得了官府重赏发家的泼皮,现如今的王大官人。

    他买走了几块大小不一的翡翠,赌一把。

    赌徒就是这样,赢了一次不会罢手,只会越来越胆大。

    贩子走了,松江府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直到半个月后,突然城中开出了好几间铺子,陌生面孔。

    门口挂个牌子:高价收购原石!

    泼皮出身的王大官人,就带着一众闲人上了门。

    “大官人,就这间,新开的,掌柜的一口京城方言,难听的很。”

    “走,进去瞧瞧。”

    “哎哟喂,几位爷请坐,快上好茶。诸位气度非凡,一看就是满腹诗书,家财万贯的好人家。”

    掌柜的太会夸人,以至于王大官人脸皮都微微发红。

    他咳嗽了两声,掏出一块翡翠:

    “掌柜的,给估个价?”

    干瘦的八字胡掌柜,顿时严肃了起来。

    掏出一方白绸子铺在桌子上,右手隔着一块布捡起翡翠,小心的放置在绸布中间,又戴上玳瑁眼镜,仔细端详。

    这还不够,又找了一块棉布反复擦拭表面。

    看看棉布未被染色,郑重的点点头。

    “掌柜的,你这是在干嘛?”

    “嘘,鉴宝。”

    掌柜的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打断了大官人的无礼。

    他挽起袖子,小心的握住翡翠,吹了一口气。

    然后,放到耳边听了一下。

    小眼睛,突然放光!

    表情夸张,身子后仰,并发出一声感叹:“噫。”

    ……

    一众帮闲的心,都提了起来。

    不会是假货吧?大官人可花了800两。

    掌柜的小心翼翼的放下翡翠,走到了另外一张桌子,猛的一拍桌子:

    “1500两,取银票。”

    刷,3张500两面值的银票,静静的摊在桌面。

    王大官人手微微颤抖,哆嗦着捡起了银票。

    说真的,他在松江府混了30年,挨打也好,打人也好,进大牢也好,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就连那次去黄浦江畔,死人堆里翻了一夜,都没这么慌过。

    “你,你这银票保真吗?”

    “出门右拐,过两条街,就是天成元票号,您去兑现银。若有假,回来砸店。”

    “好,好。”

    王大官人野狗一般的冲了出去,后面跟着一群帮闲。

    半个时辰后,又是野狗一般的冲了回来。

    脸上放光:

    “掌柜的,我还有3块,你收不收?”

    “照单全收!”

    王大官人,靠4块翡翠,就赚了2000两的消息,传遍了街头巷尾。

    泼皮本来就爱吹嘘,再加上一众帮闲,走到哪儿吹到哪儿。

    松江城的聋子,都知道翡翠火了。

    ……

    半个月后,又来了一帮贩玉石的。

    这一次差点闹出事故,数不清的人叫嚣着,要求购买。

    贩子连刀都拔出来了,以为遇上了打劫的。

    见买者如云,干脆现场抬价3成,依旧被热情的人抢购一空。

    然而,玉器铺子却都歇业了,静悄悄的。

    挂的牌子是:“外地进修雕琢工艺,歇业半个月。”

    慢慢的,许多人开始紧张了,理智逐渐回来了。

    这要是砸在手里,可就倾家荡产了。

    一两千两银子打水漂,就算是小士绅也伤筋动骨。

    不过也有人很淡定,比如王大官人,他豪掷8000两。

    他全部财产,再加上借的钱,还有帮闲们也跟着凑钱。

    他坚信,一定会大赚一笔。

    果然,半个月后,玉器铺子陆续恢复营业。

    心急的人立即出货,小赚一笔。

    也有沉得住气的人,不急着卖,又等了1个月,结果多赚了2成。

    王大官人就是其中的典型,赚的眉开眼笑。

    豪气干云,这财运来了,挡都挡不住。

    用他的话说,什么样的买卖,能一月翻一倍?您就是把嫦娥抓来,也卖不出这价啊。

    这样的场景,在松江府、苏州府、常州府、杭州府、湖州府都陆续出现。

    没有最刺激,只有更刺激。

    这个月1000两本钱,下个月就变成了2000两,再下个月就4000两,再下个月就8000两~

    不敢想,不敢想!

    总之,士绅商贾们,极少有还能保持冷静者。

    就连一些家境殷实的中等户百姓,也眼红了,想上车。

    钱不够怎么办?

    三五家凑一起买,赚了钱再平分。

    王神仙最近的睡眠越来越差了,患得患失,担忧。

    本金10万两,时常全部抛出叼盘。

    这要是有一个闪失,就全完了。

    江南士绅可不会感谢一个散财童子。

    ……

    最可怕的是,翡翠存货也不够了,这盘要是接不上,岂不是要崩?

    于是,他找上了李郁。

    “王神仙,你怎么满眼血丝?”

    “哎,别提了,睡不着觉啊。全是噩梦,梦到我银子都打了水漂,我在沿街讨饭。”

    噗,作为亲卫的李二狗笑了。

    他瞅了一眼胖嘟嘟的王神仙,心想就你这样的去讨饭准饿死,谁会给一个白胖子施舍?

    李郁瞪了他一眼,亲切的说道:

    “坐,一起吃顿早餐。”

    说着,给他敲了一个鸡蛋,放在他碗里,又推过去一个酱油碟。

    “尝尝?”

    “嗯,味道不错。”

    在酱油碟里滚了一圈的鸡蛋,颇有一番滋味。

    蛋白寡淡,酱油醇厚,实在是绝配!

    李郁微笑道:“信我,这买卖砸不了。你再坚持个把月,就可以收网了。”

    “存货不够卖,怎么办?”

    “还记得上次我给你看的那堆没切割的石头吗?”

    “是啊。怎么了?”

    “拍卖吧。”

    王神仙一愣,不可置信道:“切开卖?”

    “不,不许切。各凭眼力,爱买不买,价高者得,输赢自负。”

    “妙,妙,妙。”

    王神仙两眼放光,他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

    拍卖怎么玩,他已经有数了。

    先放托儿,再出一两个幸运儿,然后疯狂的赚傻子!

    “李哥,我还有个想法,你听听。”

    “嗯,我听着。”

    “我让人到山里捡几十块石头,混在里面一起卖,怎么样?”

    他本以为李郁会阻止这种贪心的做法,谁料听到了一句:“多找点,江南有钱人这么多,区区几十块哪能满足市场,十倍吧。”

    王神仙一激动,鸡蛋堵在了喉咙里。

    连忙端起豆浆,咕嘟咕嘟喝下去,才缓了过来。

    “咸的?”

    “是啊。”

    “这可不行,豆浆怎么可以是咸的呢?这必须是甜的。”

    甜党和咸党,一向是扯不清的。

    最终,李郁决定,又加盐又加糖,主打一个搁置争议。

    ……

    王神仙走后,李郁召来了宣传顾问贾笑真。

    “你编几个关于翡翠的故事,帮着抬高行情。”

    “请主公指示。”

    “两点:第一,放出风声,缅王不服,封锁了边境贸易,在英吉利国的支援下,很可能要和大清再次开战。第二,宫中筹办太后90寿诞,皇商准备收购5万斤翡翠,建造一个玉楼。”

    贾笑真在笔记本上笔走龙蛇,记录下要点后,兴冲冲的离开了。

    阳光下,光头锃亮,闪耀的都是智慧。

    造谣,编故事,他是内行。

    很快,加料的故事,就开始疯传。

    以至于,下车伊始的两江总督李侍尧,刚到江宁府就听说了。

    他没有当成是谣言,因为这个故事的可信度很高。

    英吉利国有介入的动机。

    缅王有不甘心,有仇恨。

    缅兵,亦有战斗力。

    再叠加荆襄教匪作乱,大清无法全力南下,确实是开边衅的大好时机。

    太后寿诞虽然还有好几年,可提前准备,奢侈cao办这都是大清特色。

    自己作为朝廷封疆大吏,有义务提醒朝廷小心戒备。

    李侍尧密折一份,令人加急送往紫禁城。

    虽然他也听说了,市面上翡翠价格暴涨,士绅们抢购囤积。

    但是他只当做是边境问题的衍生品,副作用。

    李家军的骨干,都清楚主公擅长造势。

    造谣太难听了,一股阴险狡诈的气味,有碍形象。

    造势就不一样了,一听就是高瞻远瞩,雄主本色!

    ……

    总之,给李侍尧和清廷都增添了许多的麻烦。

    乾隆看了密折大为震惊,他也信了。

    若是荆襄教匪未平,西南边疆又起烽火,这大清真就是多事之秋了。

    “传旨云南巡抚,严防死守,多修坚寨,不可丢失一寸土地,否则定斩不饶。”

    “还有,让他派遣使臣出使缅国,警告缅王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朕会不惜代价,踏平他的都城。”

    “口头通知粤海关监督,和英吉利的商业谈判可稍作让步,通商口岸断不可增,但税率、上岸限制条款可稍赐恩惠。”

    “奴才遵旨。”

    “嗯,再加一句,不可损了大清颜面。”

    和没敢抬头,心里暗暗叫苦。

    皇上啊,你这是让底下人难办。

    让步才能稳住英吉利国,但是不损颜面就难办了。

    在御史言官眼里,英吉利人在广州城逛个街都是有损朝廷颜面的事,污染空气啊。

    他忧心忡忡的出了体仁殿,遇到了于敏中。

    寒暄之后,于敏中就问道:

    “和大人,可听说太后90寿诞的事?”

    “啊,本官不知。”

    “那大约就是内务府的人传出去的消息吧,又要花大银子喽。”

    和顿时头皮发麻,打仗要钱,寿诞要钱。

    户部穷的都要解不开锅了,自己这个户部尚书实在是憋屈。

    见他愁眉苦脸,于敏中又劝慰道:

    “和大人不必如此,天塌不下来。不就是缺银子嘛,我大清富有四海,能真缺银子?”

    “看来,本官得和盐商、晋商们再商量商量了。”

    “和大人青年才俊,以后这军机处首魁,一定非你莫属。”

    于敏中慢悠悠的走了。

    朝臣们都不理解,为何皇上就是不肯这个老臣告老还乡。

    这是打算,让他死在任上吗?

    ……

    两场战争,一东一西,几乎在同时拉开了序幕。

    松江府金山卫的这场仗,规模略小。

    而湖北的这场仗,规模惊人。

    足足1万多清军,汇集到了均州城外,沿汉水扎营,营地绵延10几里。

    均州属于襄阳府,在其西北方向。

    和郧阳府距离仅仅300里。

    清军的兵力包括黑龙江马队2000人,荆州驻防八旗1500人。

    另外还有湖广总督督标3营,湖北巡抚抚标2营,宜昌镇总兵镇标4营,另有远安营,卫昌营,宜都营,安陆营,襄阳营等零零总总。

    共计绿营兵8500余人。

    水师还有几十艘船,负责军械粮草的运输。

    可以说,整个湖北的清军主力都聚集到了这里。

    湖广总督,陈辉祖临时受皇命,指挥这场大战。

    他的内心是充满信心的,因为白莲教徒虽多,都是乌合之众,饥民而已。

    而己方,却是拥有黑龙江马队这样的豪华配置。

    若只有荆州八旗,他还有些缺少信心。

    但黑龙江马队一来,他就什么都不担心了,这就是大清的定海神针。

    唯一遗憾的是,800索伦兵居然没来。

    难道说,那边也有战事?

    陈辉祖猜不透,也不可能去询问乾隆,只能利用好手里的兵力。

    清军传统,绿营打先锋,八旗殿后。

    宝贵的八旗马队不会轻易进攻,除非是敌人败局已定,又或者是绿营溃败了,他们才会顶上去。

    大军行军速度缓慢,每日仅仅前进35里。

    陈辉祖坐镇中军,和荆州驻防八旗同进退。

    而宜昌镇标,走在了最前面,作为整个大军的开路先锋。

    ……

    汉水,是长江的支流。

    而南北走向的神定河,又是汉水的支流。

    白莲教大军,在神定河西岸,扎下了连绵20里的大营。

    主力是高达3万人的新入教徒,中坚力量是1万多入教已久的老弟兄,杀手锏是2500人的“火枪圣军”和1000人的“护教亲军”。

    这种规模的排兵布阵,早就超过了洪教主的军事能力。

    所以,他3天前就带人赶到了,留出了足够的时间安营扎寨,务实!

    “教主,官兵到了。”

    “嗯。”

    洪教主站到高处,放眼望去。

    神定河东岸,旗帜漫天,清军刀矛如林,正在缓缓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