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代价

    直到尸体被烧成了灰烬，灰烬又被烧成了齑粉，被微风挥散之后，胡拍了拍手，反身准备去带着那些此刻还被冰封的傀儡们离开。但是在曙光之眼开启的瞬间，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曙光之眼的金光划破虚空，破开伪装，露出了阴暗的黑。

    “幻境？还是……什么特殊的能力……”他这才知道，自己一直低估了对手。

    “奶奶的，这就是……骄兵必败啊……”沼泽一行升五阶，随后见证四大城主大战；返回主世界之后又下地狱，实力暴涨；遇见卫道士，以自身道念为神意，以建筑为形体凝聚龙门钓鱼台；这一次次的顺利，未曾受挫的锐气都养了起来，遮天蔽日之下几乎是掩盖了他的双眼。和校长交战的时候，对方明明是六阶，他为何没有重视？

    曙光之眼能破开幻境，却破不开自己的心障。他的双眼之中，终究是褪去了银色，被昏沉的黑缭绕。

    校长呼吸紧促得近乎风箱一般，犹豫了一下，还是从阴影之中凝聚出了形体。他全身都是伤势，这次的重伤也是他以前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不过既然能收获胡这么个傀儡，那么一切付出绝对都是值得的。

    现在的胡与之前可以被BT唤醒的状态不同，已经是完全沉沦在心障之中难以自拔，如同沼泽一般只会陷得越来越深。而这点显然被校长感受到了。胡的错误其实只有一个，而且很简单，那就是错误地估计了地狱的能力。

    他的影分身是被地狱魔改过的，而地狱的强大简直难以想象。之前胡以为影分身之术是草原千万年的传承之术，无数万年的岁月积淀下来，想要改变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他的观点不但错误，而且与事实完全相反。秘技在刚刚被创造出来的时候就是其最为强大的时候。岁月的积淀没有为其披上厚重的外衣，岁月的风沙侵蚀了秘技的威力。

    秘技每次传承都会丢失一部分属于其创造者的神意，这部分一般都很小，但每一部分却都是永久的丢失。没有人能够为一个完全破损的秘技重新灌输神意——被灌输神意之后的秘技就已经是一个新的秘技了，因为新灌入的神意与其原主的本意是绝对不同的。

    如草原的影分身之术，是当年草原徐家的一位先祖观斗转星移三十载创造而出的，其在有光的地方理论上可以凝聚出无数道不死不灭极为难缠的分身。但是随着一代代的传承，其对于天地规则的沟通逐渐消失，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分身之术。而地狱不说把新的神意灌输进已经破损不堪的秘技，就算是把神意强行塞进一个刚刚被创造的秘技中也是可以的。

    改动一个影分身之术，有何难？

    但是就在校长逼近的瞬间，胡眼中的黑色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瞳孔之中是一抹燃烧着的金色之火，散发出强大得不属于胡的一股气息。

    “又来！！”校长当机立断，身形就要遁入黑暗。但是“胡”却是微微勾起嘴角，随即五指旋握，便有着六道焰光凝聚，化作长虹分别向着他的头顶、脚下和前后左右四方轰击而去。黑暗瞬息而破，光芒撒进这座心障之域。

    “我说要有光。”

    他轻轻握住青玉剑，随即毫不在意地朝地上一掷，将其插入地面。剑身一阵嗡鸣，剑气微动，那一抹锐利之气尽数离开了“胡”的身体。

    随即，化作一条细小青龙的龙脉之气也被他抓出身体，而后在身边盘旋。浩然博大的正气，也缓缓地从胡身上消散。剩下的，却是难以想象的欣欣向荣的生机。

    “于是有了光。”瞬间，从那六个缺口处射进来的光芒成千上万倍地无限地扩散开来，直到占据了胡视野的全部。再散去时，校长已经手足无措地出现在了胡的身前。

    “你能往哪里逃呢？”“胡”微笑道。这样的微笑不带有半点杀意，一派温和的样子。若是忽略了他手中翻腾跳跃的火焰的话，倒也真不像在杀人。

    火焰凝聚成长龙，张开巨口吞向小张伟。危机时刻，校长就展现出了他惊人的魄力。在他身前，无数个看不清具体的物体都被引爆，冲击波倒是和火龙相抵消，但是滚滚的热浪却是推出了几百米远，吹得这座城市周边无数的大树都是一阵乱摇。

    “这里，是火和光的领域。”他脸上的笑容温和不减，看不到什么动作，却看到无数道岩浆柱从地底喷薄而出，在半空中凝聚成一把巨大的火焰长剑。

    “帝剑诀，斩罪！”

    大剑缓缓地却不可阻挡地落下。而校长仿佛被吓呆了，抬头怔怔地看着那大剑劈下来。其实不是他不想逃开，而是他已经被巨大的气机锁定，甚至难以再迈动一步。

    ……

    “这次要是我没来，这小子要付出的代价可远不止这么一点区区内伤啊。怕是连命都要丢掉了。”看着前来的BT，“胡”笑着道。

    BT先是一愣，随后盯住了他的眼睛。那里面充斥着浓郁的生机，可是在生机的包裹之下，混杂着一股莫名其妙的死气。

    “不必惊讶，不必担心，这不是坏事。我想，你或许也经历过一些怪事，或者就将要经历一些怪事了。我不是夺舍，你的好朋友马上就来找你。不要大惊小怪。处变不惊是修道者最基本的品质之一。”

    虽然还是有些不明所以然，但是BT仿佛也从这一番言论中看出了什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低头道：“晚辈受教。”

    “好了，保护好你的朋友吧。我该走了，以后没准我们还能再见到彼此。”声音微弱了下去，BT眼前的“胡”眼里的火焰消散了，露出了其被黑云遮蔽的双目。金色火焰消退，胡也软倒了下来。BT连忙接住了他，让他躺在地上，自己犹豫了一下之后决定就在这里原地打坐，等待吃rou他们来汇合再说。

    他拿出对讲机，简要地说了说刚刚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