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佛魔的觉悟

    沈渊见佛魔下了逐客令，只好离开。

    走了两步，站住身形：“大师，晚辈听说你屠戮了名家的老弱妇孺，有位名家门人，拜托我来替他报仇。”

    身后佛魔的声音传来：“你答应他了？”

    沈渊说：“我只是答应他，把你带出赤脊之地，让名家人自行处置。”

    佛魔说：“今日之果，即是他日之因。罢了，不避因果，方可解脱。走吧，我随你离开。”

    沈渊说：“但是，我们破不了三道阵法。”

    佛魔说：“我如何来此，便如何出去。我带你离开。”

    沈渊说：“我在柳翳之野见过你的魔躯，你是以灵识状态来此，自然不受溶沙灭灵阵影响。而我受rou身拖累，却破不了这道阵法。”

    佛魔摘下念珠，右掌轻轻一挥，沈渊吃了一惊：“这···大师，你把人的骨头炼制成念珠，太过于残忍了吧。”

    佛魔说：“斩尽万佛，以证佛心。豁然梦醒，立地成魔。”

    沈渊耸了耸肩，露出一个听不懂的表情。

    佛魔说：“走，我陪你出阵。”

    沈渊说：“我在田牧家住了那么长的时间，理应前去告别。”

    佛魔说：“我在流沙界等你。”

    沈渊御气直飞，回到田牧家里：“田先生，百家的学问，我已经学的差不多了，我想出去一趟。”

    田牧抬起头来：“把笙儿带走。”

    沈渊说：“她有咒脉血契，带走她，恐怕会遭遇不测。”

    田牧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意味深长的说：“她不属于这里，也无需羁绊在这里。从壁间青松出来后，她已经脱胎换骨，让她走吧。”

    沈渊多问了一句：“田先生，您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您舍得她离开这里吗？”

    田牧眼圈发红：“只有离开这里，她才会有活下去的希望。”

    沈渊也觉得有些悲怆。

    田牧喊出田渔笙，认真的叮嘱了一番。

    田渔笙擦干泪水，背起了行囊。

    沈渊劝了两句：“田先生，我还会再回来的。”

    田牧摇了摇头：“你们永远不要再回来。”

    转过身去，关上了门扇。

    田渔笙叩了几个头。

    沈渊挽住她的胳臂，御气飞向流沙界。

    佛魔等待多时。

    “我们走吧。”佛魔淡淡的说。

    沈渊胆怯的停住了脚步。

    佛魔挥动念珠，数百枚佛骨顿时粉碎，绽放出金色佛光。

    佛魔双掌合十，沐浴在金光之中，逐渐焕发出庄严佛相。

    沈渊看呆了。

    佛魔飞身而起，盘膝坐在空中，双掌合十：“施主，请赶路。”

    沈渊不放心的问道：“你确定，溶沙灭灵阵会放过我们？”

    佛魔淡淡的说道：“我的魔识撑不住佛光的净化太久，你要把握时间。”

    沈渊咬了咬牙：“行，我信你一次。”

    挽住田渔笙，紧紧跟在佛魔身后，穿越茫茫沙漠，立足之地，正是翠竹林。

    大漠风平浪静，人畜无害。

    佛魔的身躯开始淡化。

    沈渊连忙扶住，用力输送着丹田气。

    佛魔微微睁开双眼：“我欠你的，已经还了。”

    沈渊听不懂。

    佛魔说：“我的魔躯，埋在柳翳之野，你把它找出来，交给名家门人，让他们化消了怨念。”

    铮從一声，佛魔宝相碎裂，黑色的魔气和金色的佛气，交织在一起，凝聚成一道黄色的云气，冲向天际，又慢慢消散在湛蓝的天空中。

    上官禄一瘸一拐的走来：“你出来了？坎孚呢？”

    沈渊脸上抹过一丝哀伤，哽咽着说：“她为了封印幽冥界，已经···已经回不来了。”

    上官禄划满刀疤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和表情，转头看了看田渔笙：“不知这位姑娘是···”

    沈渊说：“她叫田渔笙，本来已经身死，是我用神农耘籽术把她豢养在了一颗松树中。后来，一道灵体窜入松树中，把她驱逐了出来。所幸她在松树中修炼魂术日久，已经把道元吸收，凭借道元化作的rou体，制住了三魂的化散。”

    上官禄摇了摇头，语气中似乎带着些神秘，又似乎故意责难：“神农耘籽术若真是这么厉害，为什么你的jiejie身亡之日，你没有留住她的活魂？”

    沈渊低下了头：“我不知道，我拼尽全力，只是留不住她。”

    上官禄没有再多问。

    沈渊说：“刚才的黄色云气，是魔佛的灵识和万佛之骨的佛气相互冲击所致，佛魔的灵识已经死了。”

    上官禄若有所思：“你们是如何从溶沙灭灵阵出来的？”

    沈渊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沙漠之上，并没有启动法阵。”

    上官禄出身名门，这个门派以见多识广著称，当下赶到沙漠界限，抓起了一把沙子，仔细的看了看，又闻了闻，最后放在嘴里尝了尝，抛在空中：“这不是原来的沙漠。”

    天色一暗，风沙再起。

    沈渊定睛一看：“溶沙灭灵阵，又开启了。”

    上官禄点了点头，说道：“对，正是佛门最高封印术·摩耶术的缘故。佛魔封印了整片沙漠，其实你们是从结界通道中走出来的。”

    沈渊不由的问道：“摩耶术是什么招式？”

    上官禄不疾不徐的说：“佛陀有个弟子，叫做阿难，心生眷恋尘俗之意。佛陀化出幻世，阿难在其中娶妻生子，床笫之间，与常人无异。后来，幻世中爆发水患，阿难的妻子、儿女、财富全都被大水冲走，痛哭流涕之际，突然开悟，一切不过是梦幻泡影，从此断绝爱欲，修成正果。这处幻世，便叫做‘摩耶’，后世佛门中人把这种幻世当做封印使用，唤做‘摩耶术’。”

    沈渊若有所思的看了下溶沙灭灵阵，又问道：“不知佛门的人，现在栖身何处？”

    上官禄少见的叹了一口气：“佛家，本在西佛界修行，但后来已经全体魔化。现在的魔域，就是西佛界故地，根据名家密札记载，‘佛家化魔’之事，发生在约三十万年前。”

    沈渊心中一惊，暗想道：“坎孚在世外书乡跟阴笑笑交谈时说过，古道行已经死于三十万年前，这与佛家魔化的时间基本一致，三十万年前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

    对，这件事情坎孚一定会知道。

    他甚至还知道古道行是死于邪人之手。

    可是，坎孚已经死了。

    沈渊的心情不由得再度沉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