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邪人的交易

    裂谷之下，云烟缭绕。

    数丈之后，一棵壁松，探出枝干，在风中摇摆。

    沈渊看的真切，用脚在岩壁上一蹬，朝着壁松落去。

    或许还能有一丝生机。

    田渔笙也看的真切，在落入这棵松树一瞬，把沈渊朝上一托，自己被反冲之力格在身后。

    轰然一声，田渔笙骨骼寸裂，躺倒在壁松茂密的树枝上，沈渊因为缓冲之力，只受了些皮rou伤。

    青松枝干的韧性和弹性，仿佛一个巨大的弹簧，而田渔笙则像一道床面，沈渊坠落之后，仿佛跌在了一只蹦床上，颠簸了数次后，终于稳住身形，所以受伤并不重。

    沈渊攀着松枝，坐起身来，一股温热洒落在皮肤上。

    下意识的朝下看去，看见了血rou模糊的田渔笙。

    赶紧攀到一边，痛心疾首的说道：“妹子，你这又何必？”

    田渔笙浑身瘫痪，苍白的脸上挂出一丝微笑：“终于保住了你。沈渊大哥，我浑身疼，动不了了，你没事就好。”

    沈渊想去扶她，触手之际，软绵绵的仿佛没有骨头，田渔笙声音颤抖：“沈渊哥哥，别动。快，把握时间，我传你些农家心法，你抓紧练一练，练成后就可以从这崖壁脱困。”

    沈渊重重的点了点头。

    田渔虚弱不堪，勉力说道：“农家之学，始于神农，尊大地为母，通百草之灵。人有三魂，畜有二魂，草木唯有一魂，此一魂为用，自在荣枯，万世不竭···”

    “纳山川之毓秀，耘灵气于丹田，肖草木之缘法，成农家之秘术。生人三魂合一，亡者一魂三化，故农家之术，固三魂之合，植七魄之根···”

    “农家十境，耘田、筑畦、凝籽、生根、莳花、蕴实、寄附、通灵、长青、归一。你从耘田开始，最基本的吐纳功夫，平稳你的丹田，循序渐进，首先要做的，是闭上眼睛，陷入冥想，用你的眼睛朝后看···直到看到你眼睛后面牵系的经脉，一直看到手太阳小肠经····”

    “嘻嘻，原来你们没有死！”头顶上传来一声怪笑。

    沈渊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只见一条粗绳索，吊着洪霸，皮笑rou不笑的朝下看着。

    沈渊气不打一处来：“你这邪人，有本事下来，我与你斗个同归于尽！要不是你，渔笙妹子怎么会变成这幅模样？”

    洪霸不理睬他，而是看向田渔笙：“喂，那女娃儿，这里的人都受了咒脉血契，你传他农门心法，有什么用？十二经脉一条也练不通，还练什么‘内视’的功夫？论起‘内视’功夫，辛夷神医出身医家，是最顶尖的内视者，现在不也形同废人？”

    田渔笙虚弱的说道：“他，他是赤脊之地，唯一没有咒脉血契的人。”

    “嗯？”洪霸脸色一变，朝着崖上使劲儿喊着：“师弟，师弟，再把绳索降下三尺。”

    轻轻跃到壁松上，沈渊大喝一声，就要去拼命，洪霸虽然失去了修为，但身手伶俐矫健，一个反扒，就把沈渊制住，用手往脉门上一搭：“中了咒脉血契，脉门会移xue两寸，这娃儿脉门却未曾移动丝毫，果然如此！”

    沈渊还在拼命挣扎，洪霸看了眼田渔笙，又看了眼沈渊，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道：“娃儿，这丫头全身的骨骼碎裂，即便侥幸活下来，也是个瘫痪，你想不想救她？”

    沈渊怔了一下，停止了挣扎，点了点头。

    洪霸说道：“我与你做个交易，我助你快速学成农门秘术，你就可以救她。但我的条件是，你若能有机会离开赤脊之地，给邪境之主沙谪仙带个口信，你答应不？”

    沈渊问道：“是什么口信？”

    洪霸说道：“邪境三族要想生存，一定要铲除邪心源。”

    沈渊说道：“我记性不好，怕传错了话，况且邪境在哪里，我怎么知道？而且，就算我去了邪境，沙谪仙又怎么会相信我？”

    洪霸笑了笑，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撕下一块衣襟，咬破食指，写了一封血书，说道：“我的字迹，沙谪仙识得，必然不会为难你。”

    沈渊接过血书，藏在怀里：“你该履行诺言了。”

    洪霸朝着崖上喊道：“师弟，固定好绳索，你下来吧！”

    竹叟答应了一声，快速缒了下来。

    洪霸脱去衣衫：“师弟，剥了我的皮。”

    竹叟面露骇然：“师兄，你要舍弃了不破邪躯？除了沙谪仙，你是唯一拥有这种功体的人，就这样舍弃了？”

    洪霸笑道：“不破邪躯，不过是一种功法而已，其原理是把邪元分布在体表，形成绝对的抗性。但现在我中了咒脉血契，经脉闭锁，邪元再也无法运用，还要它做什么？邪境三族之人，几乎面临亡种之祸，我被囚禁在这里近百年，最终的结局也不过是终老此地而已，现在有机会能把这套功法用在救助族民之上，何乐而为不为？”

    竹叟沉默许久：“我···我没法跟师父交代啊！”

    洪霸笑道：“不用你交代，速速动手！”

    竹叟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一柄匕首。

    洪霸对沈渊说道：“速成之法，有违天和，大多会付出代价。你受了我的邪元，奇经八脉会瞬间打通，虽然一时间受用无穷，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会逐渐邪化。你若承受不住代价，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沈渊面露刚毅：“只要能救渔笙妹子，我不后悔。”

    洪霸点了点头，喊道：“师弟，动手！”

    竹叟泪如雨下，哽咽着说道：“师兄，您忍一忍···”

    这师兄弟惯常抓人剥了烤着吃，剥皮之法，早已炉火纯青，竹叟只为减少洪霸的痛苦，快刀挥舞间，剥出一张完整的人皮。

    趁着鲜血未干，像穿衣服一样披在沈渊的身上。

    邪元遇见新的宿主，重新化作元气状态，沈渊只感觉一股气息，从皮肤渗入，沿着腠理，循着全身经脉，冷飕飕的流淌，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感到舒适无比，浑身充满了精神和力量。

    洪霸是个硬汉，望向竹叟：“师弟，从此之后，不要再吃人了。你看师兄我，剥人皮吃人rou，到头来我也被剥了皮，这难道不是现世报？”

    竹叟只是哭泣：“师兄，我舍不得你···”

    洪霸笑道：“人没了皮，实在太痛苦了。师弟，我活不成了，你好生保重！”

    望着裂谷，纵身一跳！

    竹叟擦干眼泪：“师兄，是我亲手杀了你啊！”竟然也纵身跳下！

    沈渊立马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嘴里还喃喃道：“你别跳啊，好歹告诉我邪境在哪里再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