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张府省亲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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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承喜是张家送到李布身边联姻的,同时也是张家的细作。 李布也知道她是张家的细作。 张家不知道李布已经知道她是张家的细作。 张三醒眼见李布步步高升,而张承喜又得李布宠爱。于是他就特意安排了一场回家省亲,这既是为了给张承喜涨面子,也是为了表现张家的服从。 因为在张三醒看来,张承喜从小在张府受尽委屈,肯定会喜欢衣锦还乡扬眉吐气。这就算是对张承喜表现出色的奖赏。 同时,这也是一次在李布面前摇尾巴的机会,好让他感受到,张家如今有多么听话。 张承喜其实对此无感,但场面功夫总是必不可少的。而且自己还得表现出一副耀武扬威小人得志的模样,这样才能让张三醒相信她并无大志,是可以被拿捏在手的。 而对张家来说,他们暗暗依附于李布,陕西第一家族隐隐在望。他们幻想着,要是李自成得了天下,那李布一定会被封王,而且还会是一字王。他张家到时候就是亲王的外戚,从此便能攀上勋贵,家族的百年夙愿就在眼前了。 永昌元年,七月初三。大大吉,万事皆宜。 方木兰一早就在给张承喜精心打扮,因为这是张承喜过来之后第一次回府省亲。 “jiejie,差不多就行了。我们夜间回去,穿戴这么多也没人看呀。” “别动,第一次回家省亲可不得正式一点。你还有娘在,我羡慕得很,我如今想省亲也没处去。” 张承喜听到此处,心里突然有些不适,“jiejie,你爹娘对你好吗?” “当然啊。” “有多好。” “小时候我要天上的月亮,我爹还真下水给我去捞。”方木兰回想起开心往事,一脸幸福,“后来当然捞不上来,我爹就端了一盆水,放我房间。又把我的床移了位置,好让我从水盆里能看到天窗透进来的月亮。” 张承喜回想起自己的亲生爹娘,目光呆滞,“那是真的好呀。” 方木兰随后回想起济南一役,神情转而落寞,“后来济南清兵攻城,我爹娘就。。。” “jiejie,别想这些了。你只需知道你爹娘就算在地下,也还会对你好的。” 方木兰抹掉眼泪点着头。 吱呀一声,李布推门而入。随后不住摇头,“这满头钗环我看着都重。” 方木兰嗔怒,“你懂什么,女子争来争去,不就是为了这满身锦衣华服,满头朱钗宝器。” 李布想想也对,干脆就搬了张凳子在旁边看。 “我的小承喜如今看着倒也像个大家闺秀。” “承喜不本来就是大家闺秀。”方木兰还不知张承喜其实是庶出。 最后一件锦袍披上,张承喜终于在丫鬟们的簇拥下出了门。那满头的步摇一步三晃,锦袍上的金丝熠熠生辉。 李布的衣着则简单的多,就是平日里的穿戴,身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带。 方木兰本想给他配两块玉,顺手还把当年冯师孔送他的玉佩拿出来了。李布见到这块玉佩恍如隔世。明明也才大半年前的事,怎么就觉得已经过去了那么久。 。。。。。。 虽然新皇已登基,可如今天下未定,因此西安仍旧是宵禁。空荡荡的大街上,几辆马车在百名护卫簇拥下,停在了张府大门口。 李布如今和张府的关系处于半公开状态。 因为李布麾下已有7000人,这些人的粮草虽然闯军方面会提供,可是还有大量东西得李布自己cao办。比如:先前给这些人安家找媳妇,那就是一笔巨大的花销。 李布自己弄的那点钱根本不够用,李过那边给的支援也是有限。因此,就只能问张家拿钱。 而养兵得不停往里投钱,不是一次性砸一笔就完事了。李布也不可能平白无故不停地问张家要钱,总得给对方好处。 随着榆林大军的败亡,陕北士绅几乎被团灭,如今陕北成了李过和李布二人的势力范围。于是就在李布的默许下,张家在陕北使尽浑身解数,吃了个盆满钵满。 当初被李布带到军中的张家二房嫡孙张承宏,在被李布一顿收拾后,很快就服服帖帖了。随后,李布把他留在了陕北,让他先行准备接收陕北士绅的产业。 张承宏原本还在担心会不会被扔到前线送死,可在李布翻手之间,陕北的产业马上就是他张家的了。这种一下子从地狱到天堂的感觉,让他既惊喜又害怕。当时就趴在李布脚下,磕碎了一块地板,保证他再也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以后就当一条最听话的狗。 如此一来,李布和张家的往来就越发密切。这样就纸包不住火了。李岩那边也觉察到了。 可李岩也就只能言语之间打压一下,没有任何办法。 一来,如今李布立下了大功,地位已今非昔比。二来,张家不但和李布有关联。他们还打理着闯军的很多其它产业,甚至涉足军需供应。牵扯的利益关系太广。哪怕是接收陕北产业一事上,背后都还有李过的影子。 总之,张家就是一只白手套,戴在了很多人手上。即便李岩发现李布才是最终掌握张家的那只手,可也无济于事。因为,张家的利益只有一小部分是在李布这。大头是闯军其他人拿的。这些人里面有李过、刘宗敏等人,甚至还有闯王自己。 张家虽然仅仅当个跑腿干苦力的。可是万千油水之中,根本不需要拿瓢,也不需要握拳,只要把手伸下去,过一过手,那就能沾上满手的油,满手洗都洗不掉的油。 视角回到张府大门口。 虽然如今李布和张府关系半公开化,但为了谨慎起见,他还是选择了晚上过来。无他,唯低调尔。
李布和张承喜由侍从搀扶下了马车,张家老二张承宏闻讯特地从陕北提前赶回来,如今正跪在大门口台阶下,身子趴在地上。声音洪亮,“恭迎李大人大驾光临。” 张家其他人则跪在门内,他们用很诧异的眼光看着自家老二。原先飞扬跋扈,如今怎么听话得像只哈巴狗。但凡在府里提到李布,都恨不得立马跪下来对着李府方向磕头。 而在张家老二眼里,族人的冷眼他完全不屑一顾。当狗有什么不好,如今整个陕北都由他打理。大房那边手伸不进来就只会冷嘲热讽。说白了就是想当狗而不能,嫉妒自己。 李布走过张承宏身边,弯腰在他肩上轻拍了两下,“起来吧。” 张承宏觉得无比受用,他明明可以直接说“起来吧”,却还拍了我两下。于是待李布走过后,立马爬了起来,躬着腰跟在后面。 李布二人很快就在主厅落座,张家众人根据地位高低一个個前来请安。 张三醒自然是第一个上来。 张承喜幽幽道,“我今日才知道狐假虎威原来这般舒爽。” 李布轻拍她的手,“狐假虎威一时爽,一直下去一直爽。” 噗嗤~,张承喜没忍住笑了出来,古人的笑点还是有点低的。 张承喜一笑,底下那群人立马纷纷跟着陪笑。 跪着的张三醒,老脸也拧成了麻花。在他看来张承喜是在嘲笑自己,因为那笑容里面明显不带庄重。但张三醒回应的笑是发自真心的,对他这种老妖精来说,情绪本就是多余且没必要存在的东西。张承喜如今嘲笑的越欢,说明她越喜欢眼前荣华富贵带来的荣耀,那就会越想牢牢抓住它。而她当细作的秘密和她的亲娘,都在自己手里,自己就可以一直掌控她。 第二个上来的是张三醒原配,张家老太君。 “奶奶,孙女来扶您。”张承喜一个箭步冲下去,头上的钗环都掉了一支。 老妪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不可不可,你如今可是服侍贵人的,怎可来扶我这老妪。”张老太君一脸慈爱看着张承喜。 如果不明所以的人在旁见了,长辈慈祥晚辈孝顺,一定会觉得眼前这一幕很温馨。 张承喜随后回到李布身旁坐下,脸带笑意嘴角微张,“这老太婆平日里最爱吃斋念佛,恨不得一天到晚都躲在那佛庵里。可没少骂我们母女,骂我娘是贱人,我是贱人生的。” 李布有些好奇,“有何典故?”因为张家人口众多,这张老太君何故要为难张承喜母女这等小角色。 “因为我娘是张府这些年来,府里唯一一个得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