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等待

    隔天，李布和刘永福孙靖忠再次会面。

    “李兄弟，实在惭愧，你说的那人，无论是相貌、名字、举止，我们都没找到对应之人。”

    “无妨，我们还是来谈谈受降一事吧。”

    “我上次看李兄弟提起那人时很是慎重，找不到此人当真不要紧吗？”

    李布微微一笑，“就算抓不到狐狸，我们也不能一直守在那不是？”

    孙靖忠插话，“每当这小子这种笑，就是肚子里坏水在泛滥。”

    李布转头看向他，“嘿，老孙，我突然觉得你口才不错呀。”

    孙靖忠一抱拳，“我也不知为啥，站在你旁边，我身上就自个儿会长心眼。”

    “孙兄过誉了。咱们还是聊正事吧。”

    “二位兄长，我昨日已经派出快马向李闯告知刘兄愿降，今早回信的快马也已经到了。”

    虽然李布来时走了四天，可如果要是派精锐骑手，就是不怕把自己给颠死的那种。准备五六匹马不停轮换，四百几十里的路程，六到八个时辰，怎么都能跑完了。然后到了后再换人拿着回信往回赶，顶多一天半的功夫，就能一趟来回。

    “军师李岩示下：让刘兄把军队分成三拨，一拨留在此地，一拨开去延安，一拨由刘兄亲自带着跟我去西安受封。信上说，刘兄的兵马受封之后就会交还。”

    刘永福又惊又喜，受封倒是小事，关键是兵马不会被夺走。随后他又担心闯军所说是否为真，想问李布，可想到李布之前说的，李布自己都无法保证什么。顿时心中觉得纠结无比。

    刘永福思虑片刻后，一跺脚，“罢了，就按李兄弟说的，乱世当博一线生机，左右也就这一条路可走。我一切听从李兄弟安排，可那些士绅的私兵该如何？”

    李布神色严肃，“刘兄听好了。”

    刘永福见李布神色如此，当下打起精神凝神细听。

    “你回去之后，等到明天午时，你就召集众人说：经过一夜深思，最后还是答应归降，然后让众人去留随意。”

    刘永福一愣，“就这么着？”

    李布肯定道，“就这么着，但是你记住一点，一定要等到午时再说，而且一定要表现出深思熟虑过后的样子。那些士绅中多的是老狐狸，别被他们发现我们早已串通好了。”

    刘永福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到午时，可是多年从军经验告诉他，不该自己知道的，不要多问。

    “好，我记下了。”

    “还有，一定要看好你的亲兵营。”李布一字一顿道，“遇到任何事，先派人通知我。我没来之前，就算天上下金元宝，你的亲兵营也不能妄动。”

    刘永福神色凝重，“我记下了。”

    “还有，记得要外松内紧。别让人感觉你摆出一副戒备态势。”

    “我知道了，李兄弟。可你刚不是说，李岩让我们把军队分成三拨嘛。”

    “没错，但是不急。你宣布消息后先按兵不动。就说是给大家选择去留的时间。”

    刘永福抱拳道，“李兄弟可还有其它吩咐，没有的话，我们就先回去准备了。”

    “还有一事。”

    李布看向孙靖忠，“我记得孙兄是从榆林赶过来的，那是否是从白广恩那里来？”

    “没错，我当初侥幸生还，就去投奔了他。后来一直在他营中。收到老刘的消息后，我猜到多半是你假冒我的姓名，这才赶到此处。”

    李布一躬身，“谢孙兄挂怀，但伱要赶紧走。”

    孙靖忠不解，“为何？此时正是关键时候，我怎能抛下兄弟不管。”

    “我还有后手安排，这个非常重要，”李布神色凝重，“孙兄只要你守住榆林，我和刘兄万一此行被李闯骗了，那我们就还有牌可打，就留了后手。”

    孙靖忠点头应下。他就算再莽也能听懂李布这话的意思，李布这一手是想养寇自重。

    而李布一定要孙靖忠回榆林，是因为光凭自己无法让白广恩信任，需要孙靖忠当这个中间人。就像眼前一样，没有孙靖忠，他和刘永福不会谈的这么顺利。

    “好了。大家各自回去准备吧。”

    。。。。。。

    又是深夜不点灯的卧房内。

    张承喜推门进来，宽衣后钻到床上，轻声道，“我看着那人把纸条取走的。”

    李布只是轻声应了声，随即两人就歇下了。

    白里日二人已经商量好了对策。

    李布让张承喜假装趁自己睡着后出去传递消息，至于那消息的内容则是很简单，就是李布已经说服了刘永福归降。

    李布没在消息真伪上做手脚，而是在时间上有所考究。他向刘永福强调必须要明日午时宣布归降决定，而让张承喜深夜才传出去消息。

    一来是要给张三醒那边有反应的时间。二来呢，又不能给他们太多反应的时间。

    时间不够怕他们觉得来不及准备，于是就怂了。而时间太充足了，又怕对方准备的太充分。

    李布要的就是让对方手忙脚乱之下出手，这样自然最容易露出各种破绽。

    两人今晚规规矩矩相敬如宾，很快就入睡了。

    每逢大事前，最需要的就是心静。

    。。。。。。

    当第二日的朝阳升起时，李布已经和庆城的闯军守将在校场点兵。

    点兵时，张承喜发现了一个怪异的事情。于是她悄悄凑近李布，“大人，你带来的那600人中，怎么好多军校都姓吴。”

    李布听后也不说话，只是笑着夸张承喜，“你果然心细。”可是那笑让张承喜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在此地守将配合下，李布让闯军嫡系人马封闭各处城门，并且严令不得随意出入。随后，他亲自带着那30名亲随和600骑兵飞奔出城，赶往刘永福大营。

    在离大营三里之地，李布喝令全军止步。他在600骑兵中穿行训话。

    “此次，我等受闯王之命前来招降，如今已是大功告成，刘永福已答应归降，回去之后我等人人都是功臣，闯王一定不吝赏赐。”

    众骑士听了后一阵欢呼。

    “我知道你们常年跟随吴汝义将军，好些人还是他的亲族。我先前与他有些误会，因此这趟特地带你们出来捡了这份功劳，回去后也好与吴将军冰释前嫌。”

    众骑士纷纷拱手，“谢李大人抬举，我等一定尽心为李大人效力。”

    李布随后宣布众人原地待命。他在等午时，等刘永福那边的消息。素来谨慎的李布，不可能在对面还没有出手前，就贸然跑进对方大营。毕竟乱军之中最是危险，刀剑无眼，谁管你是什么身份。

    此时是辰时，离午时还有两個时辰。李布是怕对面会提前动手，因此早早就在这里候着了。

    等待是最磨人的，李布严令全军不得随意走动，人马都要隐藏好。然后散出侦查的游骑，随时注意刘永福大营的状况。

    辰时三刻，刘永福的第一名信使终于到了。李布拆开书信，上书四个大字，“风平浪静。”

    随后是每个半个时辰，有一名信使过来。

    李布送走了第三名信使，时间来到了巳时三刻。还有一刻就到午时，刘永福大营还是风平浪静。

    李布此行特地带了个小巧的日晷，这东西可以根据日影查看当前时辰。李布专门派了两个人盯着那日晷。

    “大人，午时到了。”

    “好，我知道了。”

    “全军检查武器铠甲，随时准备出击。派人通知庆城守将，做好大军出动的准备。”

    传令的信使往回狂奔。李布望着刘永福大营，依然不见人马喧嚣的扬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