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闯军的困境

    李布若无其事回到棋牌室。

    “李大人怎么去了这么久。吴猛呢？不是和你一起去的嘛。”

    “我也不知道，我是蹲大号，他是小解，听声音早就走了。”

    “嘿，那奇怪了，没看到那家伙回来嘛。”

    看到李布回来，好多人觊觎他剩下的那一大箱银子。连忙招呼他赶紧过去，“李大人快来快来，马上就开了。”

    “好，老子还要翻本呢！”

    牌九甩子和银子把气氛烘托的很是热烈，众人早就忘了吴猛突然不见的事情。以为他是不告而别，又上哪鬼混去了。毕竟赌狗输光后灰溜溜跑路的事情常有。

    李布毫无意外地又当了一次财神爷，全部5000两银子让大家分了个痛快，有的人赢的太多，甚至把衣服脱下来包银子。

    回去的马车摇摇晃晃，今天的事情让李布后怕。真要被那吴猛宣扬出去，那自己连府里的女眷都很难保住。如果李自成和刘宗敏他们真的问自己要小妾，自己实在找不到理由回绝。

    那把方木兰给明媒正娶了？

    因为怕对方要自己的小妾，就把小妾扶正，企图用封建礼法来遏制对方的企图。这种做法本就是缩头乌龟之举。而且闯军眼里哪来什么礼法。当初李自成在鱼腹山被围陷入困境，刘宗敏等人为了表明自己誓死追随的决心，竟然能做到杀妻明志。能做到这份上的人，抢别人老婆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李布很清楚自己满门的小命如今依旧是捏在别人手中，他只能隐藏自己。不管是自己的野心，还是府里的美人，他都需要藏好，漏一样就是死。

    【从我穿越过来后，到目前为止，没有一天真正脱离过生命危险。】

    李布极其讨厌这种小辫子被人捏在手里的感觉，好在他等待了这么多时日，机会正在越来越接近。

    。。。。。。

    闯军的战事并没有随着对秦王后人和明朝降将的优抚，而得到任何实质性的改善。

    虽然大家也都知道了，秦王一脉后人被特赦了，可秦王一脉还剩几个人了。大家也知道王文智和李布受到了赏赐。可是一打听，两人虽然都官升一级，可银子都只收到了5000两。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糊弄小孩的。

    这些事情经过张三醒等人的到处宣扬，发酵的就更厉害，有些城池甚至将闯军派去招降的使者，剥皮萱草挂在城门楼上，以示抵抗的决心。

    其实，张三醒等人的宣扬并没有添油加醋，而是实事求是地将闯军的所作所为告诉了众人。

    在众人看来，秦王和李布这两派人马，在西安献城前，勾心斗角整得你死我活。结果，全都白忙活了。秦王一派代表宗室，宗室背后是明朝皇权，皇权的体现是明朝正规军，因为明军就是维护皇权的工具。而李布一派代表的是陕西当地士绅。李布原本明面上是朝廷官员，是皇权那一系的，可是因为各自需要，就和陕西士绅媾和了。

    简单说，这两派分别是背叛了明廷的陕西当地原朝廷皇权势力和陕西本土士族势力。原先这两派是争着要投降闯军的，都想在新朝立下大功。而如今，哪一派都没落到好处。

    众人心中迸发出一个想法--闯军是故意看着鹬蚌相争好渔翁得利。

    而闯军如今的补救措施在这些千年老狐狸们看来，不过就是在给他们讲聊斋。献了一座西安城，顶着杀宗王的大逆恶名，竟然就被封个武威将军。武威将军在闯军体系中，就是个四等爵位。甚至还被剥夺了兵权。

    起初，朝廷一系的势力狠狠地嘲笑了一通李布，笑他这個逆贼最终也没捞到好处。可是看到秦王府后人和西安城里那些没有投靠李布的官员，下场比李布那一系惨一百倍。

    他们终于意识到一个现实--投降闯军成功了，就是当一条被拔了牙的狗。想投但没投降成的，就是碗里那被大卸八块烹了的狗rou。而在主人的信誉没有得到验证以前，这两者其实没什么区别。因为没牙的狗丧失了咬人的能力，随时可以被烹了。就如现在的李布。

    至于闯军的信誉，至少目前大家还没看出来。

    而闯军这边，当然有人对时局保持头脑清醒。

    李岩选择压制李布是经过充分考虑的。因为李布在短时间内表现出了极强的组织和协调能力，他将川军和陕西士绅在很短时间内，就拉到一张桌子坐下，大家一起拿下了秦王府。清除了西安城里的宗族以及朝廷势力。

    虽然，投降之后，李布一直没有表现出与川军和陕西士绅，有什么热络往来和深厚关联。仿佛秦王府那晚只是他们三方临时需要而产生的短暂合作。李岩派人调查过李布后，虽然没发现什么重要线索，可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打算压制他。

    因为，陕西士绅代表了财源，川军是军权，把这两样东西一结合，那就是一方割据势力。

    李岩是聪明人，他明白天下必须要有士族来治理，“皇权不下县”不是皇权不想下县，是没法下县。否则就得养一大堆官吏，收的税还不够养人的。因此，闯军要得天下，早晚要和士族和解，不能一直对他们追赃助饷。可是李自成那帮人由于受尽了士族地主压迫，天生对他们充满仇恨，李岩也是无奈。

    正当李岩在这个问题一筹莫展之际，一抬眼却发现李布这小子，轻轻松松就把这问题解决了。好像这小子天生就知道该这么做。所以，李布隐隐让李岩觉得恐惧。哪怕李岩知道压制李布带来的影响不好，可依然还是选择压制他。

    本来李岩压制李布问题也不大，只要把李布和陕西士绅们切割开来。给他头上扣个不忠不义的帽子，只赏陕西士绅，不赏李布。这样他们两边自然就会同盟瓦解。而且李布本来就是不忠不义，甚至都不需要别人给他扣，他自己头上就有。

    但是呢，闯军的老毛病犯了，把陕西士绅给祸害了。

    哪怕只是祸害陕西士绅也还行，还可以给他们扣个协同逆贼李布卖主求荣，闯军秉持忠义，因此对这帮人不齿。这事也还能圆过去。然后善待秦王后人，拉拢朝廷那一系势力。明军残余一投降，就剩下陕西士绅这群人，肯定成不了气候的。

    可是，闯军太牛了，两边都抢了。这下李岩彻底没法子了。

    闯军如今的困局是政治信用的丧失。“信用”这东西一旦丧失，想用原价补回来是不可能的。

    比如：做生意时，你骗了别人一两银子，你现在还给对方一两银子，你想让别人继续相信你，怎么可能。你至少得还个两三两吧，甚至五六两。

    但闯军抢了别人一两，只想还一钱。

    这就是闯军目前的困境。

    而闯军的困境，正是李布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