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0章 番外 义父和义子(3)
发现自己居然会梦见龙泽,相柳露出一抹苦笑。 “果然,被那家伙伤得太重了,连梦里都全是他的面孔!” 自嘲地说着,相柳躺在冰窟的最深处,身旁躺着谢无衣的意识体。 “为什么这一次又输掉了!我们的计划明明天衣无缝啊!” “天衣无缝又怎么样!我们的计谋全是他教给的,他在教我们的时候故意做了些保留,我们也不可能知道!” 谢无衣因此陷入淡淡的沉思。 少许沉默后,他问道:“再杀一次,有几分把握?” “我现在伤得很重,如果你的计划是正面强攻硬抗的话,我也得实话告诉你,三成把握都不到。” “那若是用手段杀他呢?”谢无衣又道。 相柳发出一声冷哼。 “你的计谋?七千多年来,我们杀过他那么多次,每一次都是照着你的计谋行事,结果……又有哪一次成功了!” “……我们擅长的一切都是他交给的,克不住他也是正常。” “你倒是会找借口!”相柳怒道。 谢无衣讪讪道:“反正他不会杀了我们,就算输了,他也不杀我们。” “那是因为还没有到非杀不可的必要!”相柳重申道,“不管他多喜欢人类,和人类生活在一起,用他们的形象,学习他们的语言,遵守他们的规矩,和他们做朋友。他也不是人类,是彻彻底底的魔兽!他的心比我们更狠更毒!” “可是至今为止都是我们单方面要杀他,反倒是他,每一次都对我们手下留情。 虽然是彻彻底底的魔兽,却比我们这半人半兽的更加讲究人性。” “闭嘴!”相柳怒道,“杀他的建议是你提的,失败以后反倒怪我们不如他讲究人性了?” “难道不是吗?”谢无衣冷笑道,“难不成你忘记了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杀他?” 相柳沉默了。 龙泽不是个好人,也不是一只好兽,漫长的寿命让他的性格也时常发生变化,老jian巨猾,算计无数。 但是,相柳想杀龙泽并且非杀龙泽不可的理由却非常简单。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 第一次在书本上看到“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的时候,相柳非常奇怪。 “义父,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同的种族不能生活在一起吗?” “对人类来说,不能。” 龙泽微笑地说着,将小小的相柳抱在怀中,手把手地教导道:“人是一种很复杂的生物,他们对异类非常的排斥,却又会对弱者异常的包容。他们坚信‘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却总是自己人违反自己人的规定。” “为什么?” 相柳迷茫地问道,它还小,出壳不过五十年,前三十年的时间都是吃了睡睡了吃,直到最近十年才开始接触人类的语言和文化,但他同时还必须学习其他种族的语言,学习使用斗气,合理应用与生俱来的灵力,以及其他很多很多的东西。 几乎每天,他都会被折腾得精疲力竭,拖着软软的尾巴回小巢睡觉。 “这些东西,等你再长大一点自然就会明白。”龙泽温柔地说道,“对现在的你而言,它们都太复杂了。” “可是我想看懂。”相柳严肃地说道,“我想知道像我这种既不属于人类又不是琉璃蟒的生物,究竟属于哪一族?我还想知道义父又是什么种族?想知道义父对我的感情,到底是哪一种?” 最后一句,才是最关键。 相处五十年,他却始终没有发现龙泽的真实身份,只能凭着本能确定对方虽然总是使用人类的形体,但却是不折不扣的魔兽。 这让它感到害怕。 魔兽的世界里,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是最危险的事情! 这意味着相柳永远不知道龙泽收养他的真正企图,更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会对自己产生杀意! 毕竟,强者为尊,弱rou强食,是魔兽世界的至高法则。 “相柳和义父一样,是不属于任何人任何族的种属,义父对相柳的感情是最纯粹的父亲对孩子的感情,义父很爱很爱相柳,愿意为相柳做任何事情。” “可是义父从不让相柳看你的真身。”相柳无邪地说着,“为什么义父喜欢人类的形体?为什么义父从来不让相柳看到你的真身?” “因为时机未到。” 龙泽神秘的笑着,手指划过相柳嫩嫩的嘴唇。 “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想知道的一切。”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相柳噘嘴问道,“我怕我……等不到……” 混血意味着不确定。 大部分魔兽,都是才出生就知道了此生的极限和大体的寿元,只有极少数的魔兽能够突破血脉和种族的限制,拥有更多的寿元,更强的力量。 但是混血儿不一样。 他们的寿元是不确定的,正如他们的力量天赋也高低不平没有统一的标准。 相柳非常害怕,害怕自己会被人类的血拖累,最终活不过两百岁。 “不,你一定能等到的。” 深知养子为何担忧的龙泽揉了揉他的头发,道:“因为你是义父的孩子,义父会让你的寿元比我更长更好。” “……但是我的另一部分是人类,无衣他也能……” “能。” 龙泽温婉地说着,拍了拍孩子的额头。 “睡下吧,”他哼声道,“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安静地睡下吧!” “嗯。” …… 洒满阳光的花藤深处,龙泽突然睁开眼睛。 以为删除的过往流过眼前,他感觉有些头痛,又有些刺目。 “……相柳,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我对你从不曾生出过歹意。只不过我……我确实不能让你看我的真身……如果这就是你恨我、怀疑我的根源的话!” 他将左手高举,正对着阳光。 光透过掌心,将深藏骨rou中的黑色符文呈现。 “明心啊明心,虽然这么说有些小气,但是你确实做到了,你用最残忍的手段在我的掌心刻了一道痕,让我对你不得不永世不忘!” 自言自语地说着,男人长吐一口气,金色的眼眸中满是万年的寂寞。 “……可惜……越是这么做,我对你就越……明心啊,我……” 爱或是不爱,都已多余,留在骨内的契约残余,早已成为魔咒,挥之不去,却又触目即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