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我们坠入尘埃（二）
进入一月赛程之后，阿森纳的状态不再像十二月那样火热了。 在世界上其他地区的联赛都选择了采取冬歇期时，英超联赛坚持在赛季中期也不让赛事中断。 这固然提升了英超的商业价值，但是也给球队的体能带来了极大的负担。 许多球队都会在赛季中期开始掉链子，因为他们的体能储备在这时已经接近枯竭，也或许是轮换策略的失误导致的球员伤病。 阿森纳本赛季本就阵容单薄，又面临着多线作战，还有一直不那么让人放心的队医团队。 于是，球队在一月份的状态很自然地急转直下，勉强维持了两个月的健康状态也开始崩溃。 除了在一月二日，阿森纳二比一险胜富勒姆之外，他们在随后的比赛里分别被斯旺西和曼联击败，三场比赛仅仅拿到三分。 这几场比赛，状态持续了半年之久的范佩西不复神勇，他也处在状态周期性波动的低谷期。 缺少了第一火力输出点的阿森纳表现得无比挣扎，这也凸显了阿森纳这个赛季实力不济的本质。 这样的困境不是单纯的战术调整可以应对的了，观察着这一切的陈耀也下定决心，如果有可能的话，今年夏天，阿森纳必须继续进行重建。 他也感受到了执掌一支球队的艰难。连续的失利，球员的疲惫与消沉，这些都会明显影响球队的状态。 球员都是人，有着自己的思想和感情的人。更衣室的气氛会极大影响场上的竞技状态。 球员们感到劳累，在训练中出工不出力，对战绩不满，对队友不满，对教练不满，心情差，状态差，恶性循环，直到酿成冲突。 这些都是潜在的、会直接引发球队失控的因素。 如果换成一支教练权威和经验都不充足的球队，这时的更衣室应该已经处在危险的轨道上了。 但是温格做到了控制局面。 他无愧于是管理学大师，即使他很少用严厉的一面对待球员，他依然能维持住更衣室的稳定。 陈耀不会过多地参与到更衣室的管理之中，他只是学习，不断地学习。 此时，从竞技角度来看，他的下一个目标是利物浦。 联赛杯半决赛，一月二十六日，阿森纳将造访安菲尔德。 走到这一步，联赛杯对于阿森纳来说，是不可能直接放弃的。 当温格询问陈耀，需不需要使用联赛常规首发时，他婉拒了温格的好意。 “谢谢你，boss。但是不需要了。联赛杯的事情，就用联赛杯的阵容去解决吧。” 陈耀清楚阿森纳在联赛中面临的压力。这个时候贸然打乱轮换，可能会产生负面后果。 “而且，我不害怕利物浦。我的球员们已经证明过自己能适应高强度比赛了，他们能做好的。” 陈耀信心满满地对温格说。 他有理由对自己充满信心。经历了联赛杯和欧冠的洗礼之后，他已经是指挥过正式比赛的教练了——虽然名义上只是助理。 而且陈耀还没有输过。他挖掘了具有天赋的球员，在训练中把他们揉合成型，又在赛场上指挥他们精准突破了一个又一個对手的弱点。 陈耀相信，自己和这群青年球员的前途不可限量。 而自己，也可以给温格分担更多的压力了。 但是温格却表现得不像以往那样安心，他犹豫了一下，说道：“陈，上一次击败曼城之后，曼奇尼和你说了什么？” 陈耀微微一怔，想起了那场比赛结束时，曼奇尼和自己握手，同时和自己讲了几句话。 温格也在一旁看到了这一幕。 “他……”陈耀说，“他告诉我，‘这场比赛（game）只是游戏(game)，我还没有见过真正的比赛’。” 温格说：“这也正是我想告诉你的。你现在面对过的对手，都没有求胜的决心。你的球员们也没有体会过胜负悬于一线的比赛。我很担心，你能不能应付这样的场合。” 陈耀毫不在意地笑道：“不用担心，boss。只要相信我就好。” “那可是安菲尔德。” “安菲尔德也会输球。” “好吧……”温格想了想，没有继续说下去。 每一个年轻人都是这样的吧，而且，这未必是坏事。 …… 一月二十六日。 安菲尔德球场，利物浦。 联赛杯半决赛第一回合，阿森纳对阵利物浦。 这里是安菲尔德球场，是1892年利物浦队自诞生之日起就作为主场的地方。 这里是永远镌刻着利物浦光辉和荣耀的宫殿，是全英气氛最热烈、最难以攻克的主场之一。 利物浦传奇队长杰拉德曾经说过：“这里的气氛是最特殊的，球迷会成为我们的第十二人，死忠球迷看台甚至能把我们的射门‘吸’进球门。” 陈耀带着他的队员们踏入安菲尔德球场时，满目是利物浦的红色海洋，耳膜被海啸一般的呐喊声所灌注。 在如此巨大的声浪中，他们甚至难以开口，因为即使讲话也听不清自己的声音。 “Ohmygod。”维拉蒂紧张地望着像要倾倒过来球迷看台，“这……这太可怕了……” “嘿，伙计们，保持冷静好吗？这只是一场简单的客场比赛……” 陈耀努力向球员们喊道，但是他不确定有多少球员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即使是他自己，也为安菲尔德的声势感到震撼。 虽然酋长球场的容量比安菲尔德还要大，但是六万球迷作为你的后盾、为你摇旗助威，和四万五千名球迷在奠基百年的安菲尔德，如同敌人一般向你咆哮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而且……阿森纳这群年轻球员，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啊。 陈耀一眼扫过去，他从球员们脸上看到的，只有紧张。 不能吧，他们的心态该不会要承受不住了吧？不会吧？ 陈耀隐约觉得自己可能犯了一个错误，但是，他不相信自己手下这些日后注定要成为一流球星的球员，会被这样的场面压制住。 他试图再说两句鼓舞人心的话，但是球员们都面色茫然地向前走去，就像真的被吸进球场了一样。 那边，利物浦的球员们也鱼贯而入，他们派出的是全主力阵容。 而且是杀气腾腾的全主力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