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一章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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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准的出现在林希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如果林希没有完成目的，这些老祖还在克制着不和苏云遮反目，那么他的出现无疑只是继续成为他们发泄之物而已。

    所有的事都要有个交代，如果苏云遮交代不了，就需要其他人来交代。不管他是谁，不管他死了没有。

    当然苏云遮也可以走强横的霸权主义，告诉他们，事是我做的，怎么的吧。

    那这些老祖未必就真的能忍下去了。虽然他们精致利益懂得权衡，但是如果有人一下下的扇你的脸吐口水，理智也不见得能在这种情况保持多久，或许林希都不需要启动天帅的后手了。

    所以需要一个缓冲，而李准自愿作为这个缓冲，甚至已经死过一次后还是不惧，就是为了不让林希破坏所有的计划。

    可惜，就算他不惧，也是已经晚了。

    林希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只等着启动那一下而已。

    “不晚，只要你还没开始，就不会晚。”

    林希见李准神情郑重不似开玩笑，陡然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刚要动手，就见到虚无之中，一片无形的火焰跳了过来。天子望气看得分明，包括这个无形火焰像是猛虎一样的轮廓，张着血盆大口，可是却不受控制，别说反击，就连逃跑都做不到。

    感应灵气，驱使如意的随心所欲的感觉消失一空，渐渐的，连天子望气的感知也离他而去。失去了灵气，林希连如何神魂沟通都做不到，更别提呼唤白玉京了。

    茫然的摊开双手，失去了一切召唤，林希感觉到了一种无助孤独的迷茫之感。

    “放心好了，你的灵气不是消失了，你的灵气修为是既定事实，我没有能够抹除事实的能力。而且以你的见闻奇遇，灵气的因果也根支错节，没有人有抹除这件事实的能力。”

    李准的声音响起，林希抬起头，发现李准站在不远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去灵气感应的原因，林希发现李准也没有了灵气气息。

    而他们两人，似乎独处于一方四面皆是缥缈暮霭的八角空间之中，看不见暮霭之后究竟是什么景色，眼中只有两人，以及有限的，一无所有的空间。

    “所以，这是什么意思？”林希暂且按下心中的惊讶，道。

    “虚无之火，湮灭法则。任何塑型之火的成型本来就是天地中的规则之一，而虚无之火更是结合一部分火之真意而成型的珍贵之物。天地规则之下，火焰湮灭物质，是什么样的过程？湮灭之后，还有什么？我想了很久，也钻研了许久。”

    李准摊开手，说的却是毫不相干的话，林希除了在灵气最后隔绝之前感受到了虚无之火外，没有任何感觉这个环境与虚无之火有什么联系的地方。

    从来没听说过虚无之火内部还有这样一个空间。

    “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潜心研究水之法则，两种对立法则我还没办法让它们同时出现，但是两种法则交错产生的那股灰蒙蒙的不起眼气息之中，我仿佛看见了许多至上的大道理。比如，湮灭。”

    “湮灭不如毁灭，毁灭是绝对的无，绝对的不存在。而湮灭，不是无，而是空。瓦解内部充填之物，抹去痕迹，是为湮灭。但实际上被湮灭之物还是存在的，只不过存在的方式与这个世界的感知无法同调而已。”

    其实毁灭的无，也只是将成型的力量打碎抹去，重新投入成为新生的养分。你也可以认为它就是无，但是不能否认毁灭与创造新生之间若有若无的联系。当然林希现有不可能和他讨论这些。

    而湮灭法则，其实也是很厉害的法则了，并非无，只是将物质变为空，空就是不绝对的无而已。如果要列个层次的话，湮灭，不绝对的无；净化，推向进程的无；毁灭，绝对的无。

    就算是次人一等，但是其破坏性依然是毋庸置疑的。

    “而接触到那股灰蒙蒙的灵气之后，我大受启发，对于湮灭的空有了更独到的理解。空可以是一无所有的空，也可以是为了破而后立，重新整理所需要的空。”

    就像毁灭是为了创造一样。湮灭的空，也是为了崭新的充实。

    “而关键就在于，被空去的实质所在。”

    物质内部的空是为灵气殆尽，无法支撑物质的结构。而生灵的空，则是返璞归真，重新成为刚刚接触这个世界的状态，成为世界构成生灵最原始的姿态。

    不是指幼年孩童，而是指没有接触到灵气之前，无论生老。

    虚无之火的湮灭确实可以连人带气一起抹去，但是那是一个破坏的过程，会产生抗拒的碰撞，然后出现力量的判定。

    但是如果只是将生灵放空，回到最根本的状态，只需要根据李准自己的掌控力即可。

    “天道有缺，越追求完美，越无法避免残缺。若反过来，也是一样。所以这一招可以无视对方实力，但是也必须有所付出，那就是我也同你一般，失去了所有的灵气感应。”

    李准摊开手，指了指四周。“你的灵气修为和我的一起，如同天秤，摆在秤台。现在我也感应不到虚无之火，只有结束这场角逐，才能离开这里。”

    “你我之间，要如同普通人一般用赤膊相斗吗，而且，必须要分生死的那种。”林希环视一周，最后目光落在李准身上，沉吟几分，道。

    他感应不到灵气，自然也就无法激活天帅留下的后手，别说这个了，他现在连和凌素，凤九交流都做不到。也许此刻，凌素正在焦急的呼唤自己，可是他却无法作出回应，白玉京或许还在气海之中，但是他也感应不到。

    李准的这一招，就像是搬家，将家具等物搬到一个新的躯壳之内，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老房子。

    连同体质都被剥离了出去，现在的他和李准一样，都是一般的普通人，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那种。

    即便如此，林希也不怕他，但是这种rou搏也意味着短短时间根本分不出胜负。而李准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如果林希被困在这里，或者不能阻止苏云遮的行动，那么馨儿就。

    想到这，林希怒从心头起，愤怒的冲上去就是一拳。

    他的动作和速度都是中规中矩，就和普通人一样，但就是这么慢的一拳，却是结结实实的打在了李准脸上，后者没有任何反抗，包括挨了这一拳后真实的疼痛抽搐，也还是挂着淡淡的微笑。

    “为什么不还手？”这一拳不仅没有给林希任何发泄的喜悦，反而更加愤怒了。

    “以你的体力，想要打死我，大概需要十分钟。”李准站在原地，嘴腮肿得老高，看得出来真没有了灵气护持，即使这样，依然挂着淡然的微笑。

    “十分钟，足够他们反应过来了。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这和你不还手有什么关系？”

    “这里并没有脱离现实空间，无论结果如何，当这个地方破碎之后，我不可避免的会出现在所有人人群之中。那样，我依然不可避免的一死。”

    李准嘴里说着生死，就好像与自己无关一样，毫不在意。

    “既然如此，那不如让你保留些力量，空间破碎之时，你还有机会脱身。”

    “你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这里的？”林希对于李准的执着感觉不可理喻，又头疼无比。

    “人固有一死，如果为了自己的坚持，早死晚死，又有什么要紧？”李准微微一笑。

    “为什么，就为了神帝？”

    李准摇了摇头，眼神空洞，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而后露出了一丝干净的笑意。

    “就像你说的，这是我的承诺。我做不到，只有帝君才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