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九章神后

    169

    苏云遮很震惊，不似作伪。

    一是对于林希的执着，为了阻挡他居然敢用rou身阻挡自己的攻击。虽然那道攻击自己只用了一成都不到的法则之力。

    二是林希不仅挡住了攻击，而且看起来受伤并不严重，甚至呼吸之间，就已经愈合了。哪怕只是自己随意的一招，但对方是连法则之力都不曾掌握的神官啊。

    简直像是自走的冥照回元水和无根神木，无穷无尽的生生不息。

    不愧是曾经的那位。

    “我不想伤你。”

    “你不想伤我，是因为咱俩之间根本没有建立过的交情，还是因为我是完善神界规则的关键呢。”

    林希伸手拦住了筝锋，也没有接触到紫云钗，甩了甩手中的血色，语气冰冷。

    苏云遮似乎在思考一件很艰难的事情一样，许久，沉吟道。“我说是因为我们的交情，你信吗。”

    “你为了可以达成目的，连这么荒唐的借口都搬出来了。根本没有挑拨一说，只不过是你无论如何一定要解决掉守护者而已。为此，你可以罔顾事实，哪怕其实心里也很清楚。”

    林希面无表情的笑了一声。“不问善恶好歹，只因为必须要杀掉守护者，所以你可以捂着内心连自己都骗。你觉得我会信你的说辞吗。”

    林希一开始确实被苏云遮说的迷茫，真的以为自己落入对方的可怜陷阱里去了，不过他有凌素，可以看清他的迷茫。

    而凌素只说了一句话。

    “对你来说，就算是挑拨，只要你认为她是对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挑拨往往是不怀好意，通过分裂他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条锦鲤的目的仅仅只是帮助其他人而已，如果这也算自己的目的的话，就算是挑拨，林希也认了。

    况且，苏云遮的诡辩真让林希以为这是多么高明的挑拨手段，凌素提醒后才清醒过来，这种手段，从来只对心有良知的人才会生效，如果对不知感恩甚至心怀不轨的人来说，这种挑拨只会被当成软弱。

    高尚的行为只会与高尚者共鸣，卑鄙的手段对卑鄙者才无往不利。

    林希认可这种行为，并且愿意正义执言。如果这也算挑拨，那么林希也认了。

    苏云遮沉默不语。

    杨红雪似乎很是焦急，想要解释什么，被苏云遮按了下来。

    “如你所言，我一定要杀了它，你会怎么做？阻止我吗。”

    “我没有阻止你的实力，但我有选择会不会帮你的权利。”

    “不稳定规则，不见东皇宫，神帝无法唤醒，异族入侵，群龙无首，那时候只会死更多的无辜。就算如你所言，它天性纯良，不会伤人。但是相比起众生，它的善良只是小善。一定要说对错，它身为守护者，承载了这片天地的规则的一个方向，就是最大的错。”

    林希从没听说过这个道理，显得有些勃然大怒。他还记得很清楚，石楚红对他说过的话。

    “什么小善大善，把他人的善良当作牺牲，就是大善了？哪怕是小善，不予珍惜，凭什么相信你是为了众生的大善。”

    “我之作为，心中无愧。无论你如何言说。”苏云遮眼神坚定，并无动摇之意。“如果你一定要阻止我，哪怕用上卑鄙手段，我也会让你妥协。比如，孟紫薇？”

    林希本来被他的强硬惹得已经心中无名火起，听到最后，虽然知道不合时宜，还是差点笑出了声。拿孟紫薇威胁我，一言为定啊。

    当然，现在这么严肃的时候。

    “你们争执的，我听不懂。”耳边的童音再次响起，林希这才意识到，还有人在旁听呢。

    “不过，听你们所言，好像有很多生命面临着威胁，需要牺牲我才能救他们？”

    林希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拍了拍脸，再三确认自己听见的不是幻觉。不是幻觉，听她话里的意思。。

    苏云遮也有些意外，道。“确实如此，你的生命正是其中关键的一环。所以你愿意牺牲自己吗。”

    锦鲤很人性化的歪着头，似乎在思索，而其中习惯却让林希看到了一丝丝莫名的熟悉。

    “我一直没有明白我是从何而来，归于何处。只是伴随我生长的力量，一直在指引我守护生命。这是我唯一知道的事。如果用我的生命，可以换取很多生命，我愿意。”

    林希不自觉手指扣在手心，缕缕血丝弥漫，怔怔站在原地。

    以他所接触的价值观，不能理解，这应该是一个很遥远的画面才对，被他深深地埋葬，不曾撅起。

    杨红川凶恶的面孔上，出现了一丝不自然的动容之色，像是在仔细斟酌这番话中的真假，良久，口吻低沉，好像一下子多了许多负罪感的沉重。

    连林希都看不出问题，何况是他。

    “好，你将力量转移出海水之中，我会让你的力量物尽其用。”

    锦鲤似乎有些恋恋不舍，但还是点点头，透明的身躯在海水的泡沫中逐渐凝实，清晰了起来。

    这样一来，苏云遮的攻击也不至于有九成九落在了空处，而锦鲤最大的生存倚仗也就没了。

    看得出来，这条锦鲤并不是以体魄见长的生物，非常脆弱，如果不是有着海水的依托，随便什么攻击都可以伤害到她。

    “我不同意！”

    苏云遮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决定动手之时，便听见林希的这句话，已经奏起的幽幽琴鸣也随着林希的话而中止，天知道林希是怎么做到打断了一位仙君强者的攻击起势的。

    “众生之危，与她何关？不要说什么大道理，凭什么拯救苍生，就需要牺牲她？”

    在林希看来，有因方有果，做什么事情都需要有因果联系。如果苍生之危是因她而起，那么让她牺牲便是因果报应。哪怕不是，在牺牲这个果上也要有相对的因，就好像如果要让他林希去死，但是他的初衷是为了保护想要守护的人，这个因果是成立的。

    种因得果，有果也须有因。无论是无私奉献这种无缘无故的爱，还是一心破坏这种无缘无故的恨，都不是林希的价值观。

    “当事人都已经同意，你不同意又有何用？”苏云遮反问道。

    “那是因为她的无知，对这件事根本没有概念，所以才会落入你编织的陷阱之中。你们总是这样，用大义凛然去教导他人，吹捧正义，而你们却只会坐享其成，享受他人的奉献。当她真正认清这个世界的真实，又怎么会心甘情愿被你利用？”林希恶声吼道。

    苏云遮不为所动，但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淡淡道。

    “那又如何？我所言属实，并没欺骗她。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与其迁怒我，不如去找让她这么纯洁的原因。”

    “再说了，谁说我又是坐享其成的呢。”

    你。林希很想在继续作无意义的争辩哪怕并不能动摇苏云遮的内心，便听见神魂中交流的对话。

    “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现在的心情，但是我能从你身上感受对我的珍惜。这种感觉陪伴了我很久，也消失了很久，我以为我已经忘了，但是，谢谢你。”

    “正是因为有这种感觉陪伴我，我才愿意去保护其他生灵，将这种心情传递给他们。”

    这真的是一个与世隔绝，天生地灭的规则守护者能够说出来的话？林希很是不解，天地何等之灵才能培育这样一位纯洁的精灵？

    下意识的，林希退了一步。

    他可以挡在苏云遮前，因为苏云遮不择手段，他可以理直气壮。但是挡在她的面前，感觉就像是无恶不赦的罪犯一般，任何一点现实的污垢落在她身上都是亵渎。

    忽然，林希感觉到身后一阵祥和温煦的气息，一只温暖的手，贴在了自己肩头。

    谁？什么时候？

    天子望气无所不见，然而这一次，林希对于身后之人，居然毫无所觉。

    回过头，林希想说些什么，忽然眼眸剧震，千言万语，也无语凝噎。

    最后，还是在震惊中连动手都忘了的苏云遮，怔怔的吐出了几个字。

    “凤紫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