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干涉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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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希站在一个人形，但实际上只能看到一片混沌的物体前，低沉着头，看不出表情。

    兰洛斯看不出他的表情，但是能够看到他全部的身体都在高频的颤抖着。

    不知道为什么，兰洛斯看着低着头的林希，忽然产生了一种莫大的恐怖，这种恐怖没有来源，亦没有尽头，仿佛置身于无边无际的大海之中，一个小小的浪花，都足以将他淹没！

    林希说不出来自己的心情是什么，只觉得好冷，一切都好冷，他的心，好像一个无底洞一般，无尽的下沉。下沉的越深，就越冷，冷的他不知所措，冷的他迫不及待的想用一些温暖的东西来驱散寒冷。

    是什么？火吗？可是火也好冷，他以为火可以为他带来一些温暖，可是当好容易生成的火熄灭后，看着一地的灰烬，只觉得更冷了。火焰背后，如同他的心一般。

    什么可以取暖呢？恍然间，他的眼中出现了一些粘稠的液体，带着淡淡的温度。他嗅着鼻中的血腥，忽然明悟过来，是血。

    对了，血是温热的，一直到凝固之前，都是带有温度的。如果冷的话，就用血来包裹自己好了。凝固了，就用更多的血。

    林希记得，自己以前好像有这样想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被他遗忘了。埋藏起来了，现在冷的不知所措，他忽然又想起来了。

    那么，用谁的血？

    他已经听隆美拉完完整整的讲过一切，他已经傻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凌素要做到这种地步，他以为他和凌素之间，只是有一点小小的暧昧而已。从来没有主动的衍生过其他情绪。未曾想到，也不敢想到。

    不是他不喜欢凌素，而是想当然的以为别人看不上自己，自己也配不上她。

    为什么凌素要做到这一步？

    但是为什么，重要吗？

    或许等自己温暖过来，才会继续考虑这个问题。

    暗精灵，王城那边的最该死。妖族该死。甚至人族，洛戈城的军方，每一方都为了自己的算盘，要为凌素的死负责。还有自己，自己才是最该死的。

    看不清背后的危险，看不清自己的必然，也看不清凌素的决绝。

    凌素落到这一步，自己才是最该死的啊。

    恍然之间，林希已经有了一点自我毁灭的念头。

    在各种念头之下，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到体内有一种正在崛起的力量，随着自己的念头，不断的滋生，让林希越来越克制不住自己的冲动。

    恍惚之中，他好像听到了脑海中洋洋得意的笑声。

    “不经历苦痛，怎么能够认清现实？你看到了吧。这就是我出现的原因。而且，这还远远不够，比起我的痛，远远不够。”

    “这是必然，你阻止不了的。遵从你的内心把。”

    “够了。”猖獗的笑声中，忽然传来一声沉重的低斥，宛如黄钟大吕，瞬间驱散了林希心中一切偏执的念头。

    各种各样的念头为之一空，林希短暂的陷入了空念之中。

    “怎么，你要干涉他的选择吗？啧啧，终于要承认自己的虚伪了吗。”

    “我不干涉你的选择。”

    林希听见凤九这么说，空灵的念想一时半会还没有转过来。

    “我只是要给你陈述一些事实。凌素做的这些，也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我知道，你感动，也越发愧疚。可是，这个世上，还有其他和凌素一样对你牵肠挂肚的人。你忘了对她们的承诺了吗？”

    是，自我毁灭一了百了，但是死不难，难得是如何背负承诺，艰难的活着。况且，死了，就能洗涮了心中倾倒三江五湖水，也难以洗涮的愧疚了吗？凤九经历过这种事情，所以心中有数。直到如今，他也一直活在愧疚之中。

    但林希还是有不同的。凤九的愧疚已经无可挽回。但林希还有机会。

    林希犹豫了，但还是劝说不了自己。就在这时，凤九又补了一句，不啻于一颗炸弹，在林希心中炸响！

    “第二，我也没有说，凌素就没救了。”

    这一刻，什么抱怨，仇恨，毁灭的情绪全都抛之脑后，林希急切的询问道

    “怎么救？”

    “但是代价很大。”

    “不要告诉我什么代价，你只要告诉我怎么救她。”林希摇摇头，抛开一切其他的想法，只想要探究一个问题。

    “这不是一句两句可以解释的清楚。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与其这样，你还是先照顾好你自己的情绪。”

    凤九这番话，总算让林希冷静了下来。深吸了口气，始终低沉的头终于抬了起来，眼中尚未散去的血色环顾四周，却愕然的发现兰洛斯已经摸到了室内的角落，长剑抽出，可是以往给他带来所有信心的武器，这一次似乎也是信心不足，握剑的手轻轻颤抖，一脸惊惧。

    如果不是考虑到军中的职责，可能兰洛斯当场就落荒而逃了。

    为什么，明明只是一个王阶的小家伙，为什么那一刻，这个小家伙身上散发的气息，却差点让他尿了裤子。

    哪怕是面对传说中的神级，兰洛斯都没有这种感觉。虽然林希的实力远远不如，但是兰洛斯始终有种感觉，那就是方才林希周围散发的气息，如果凝实，只要沾染半点，他会连个渣都不剩，可能比只剩下一片混沌的凌素还要惨。这已经和力量无关，而是一种名为法则，亦或是规则的东西。

    破解阵法宗师都要头疼的杀阵，以及这种超脱了力量的气息，林希这个小家伙，到底有多少秘密。老将军确实不会看走眼，但是很有可能，还是把林希看得低了。

    兰洛斯无限恐怖中，甚至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不过值得庆幸的，气息只是气息，还没有成为实质的力量，只是有这么一个趋势而已。但是已经有了苗头了。兰洛斯有种错觉，那种气息如果变为力量，会成为至高的法则，覆灭他所见过的一些神级，如同杀鸡。

    林希看见兰洛斯的样子，愣了一愣，他还不知道自己方才究竟升起了怎么样恐怖的东西。只是奇怪，兰洛斯这般惊惧的失态倒是少见。

    “你怎么了。”

    听见林希的声音，兰洛斯总算心中一轻，松了口气。还有理智，还能沟通就好。就怕巨大的打击忽然让他不讲道理起来，就不好办了。

    谁知道那种气息会不会变为实质的力量。

    “我没事。倒是你。”兰洛斯整理了一下惊慌的心情，踌躇了一下，没有继续在伤口撒盐，而是委婉的道。

    “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接引的仪式。关于，额。我们已经在洛戈城楼中心为她立好了碑伺。不管怎么说，洛戈城百年的敌人，以及一切不稳定的因素，或直接间接，都和她有关系。我们会以国士待遇待之。”

    林希一愣，反问道“什么国士？”

    你真要我把你伤口揭开吗？兰洛斯心中吐槽，想了想，道

    “凌姑娘。她。”

    “她没事。”

    兰洛斯仔细看了看林希，看得他心中发毛。

    “你疯了？”

    都分解成初始的尘埃了。还没事？那还有什么是有事的。

    林希已经清楚了他的意思，落寞的摆了摆手。

    “我心中有数。你先出去吧，我自己待一阵子。”

    还有很多问题要请教凤九呢。

    兰洛斯好像也理解了他的意思，心中以为然，拍了拍林希的肩膀，安慰了一句。

    “自己冷静一下也好，想开点。”

    不提林希心中什么心情，看见兰洛斯出去，林希正要仔细询问凤九，就见一名美艳的暗精灵，一身刺眼的银褐色肌肤，捧着一个木匣，走了进来。

    林希认得，这是隆美拉提到过的花，没想到她也跟着队伍来了。

    只不过，没有看到那个曾经在心中萌动的身影，心中有些遗憾。

    严格来说，那个日思夜想的暗精灵也在遗迹中付出了除了生命代价的一切努力。她还是那么执拗，有着自己的小性子，但又藏不住心中的善良。

    只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林希疑惑的看着花，等待她说明来意。

    花轻轻将木匣放下。

    “按照约定，我来交付。希望你也可以按照约定，将它完好无损的送回去。”

    林希已经猜到了这个可能就是隆美拉提到的凌素豁出了一切也要交给自己的东西，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怒气，正要拒绝，凤九已经道

    “留着吧。毕竟为凌素提供了庇佑，或许后续的维持，还需要这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