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将来和过去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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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所有的死胡同、穷巷或袋底路（航港话叫“掘头路”，就直译字源是法文的英文cul-de-sac，呃，也就是袋底的意思。）嗯，所有被“搞得傻”的死胡同，其实都是通向另一个世界的入口。 有些可以用魔法打开，有些是高难度的机关，有些可能是幻象，有些可能要滴血认亲，有些需要信仰的验证，有些则只能生死交换…… 还有，就是暴力地把那尽头的墙打破、烧毁，或者，花钱找人代劳。 …… …… 正在气氛好像随时会失控的时候，我仗着酒胆和那个一点把握也没有却让人跃跃欲试欲罢不能的法子，走到角落的DJ台那里。台下就有一个膀大腰圆的保镖，我刚想往那台边走近一点，那个抱着手的大块头就伸出一只手拦在了我面前。 “呃，麻烦你我有要紧事想找DJ。”我用英文跟那个保镖说道，也不知道他听不听得明白，然后我又胡诌了一句：“我是她朋友。” “朋友？哼！”眼前这位高我半个头的大汉，用充满怀疑和敌意的目光，打量了我五秒钟，然后说：“你是那个唱歌的华人吧，刚来这儿没多久吧？怎么会是DJ小姐的朋友？” “草，连你也知道？不过好像说得好有道理……”我心想，不过我既然豁出去要撞墙的，那自然也是无所不用奇技的。 “你知道就好，我是来客串的，想跟DJ谈谈怎么个安排。麻烦通知一下。”我自信也说得很有说服力。 “也没人通知我啊？”大汉想了想说。 “一定会通知你吗？”我打赌不一定。 “呃……你等等！”大汉噘着嘴走上DJ台跟那个浅绿头发说了两句。大汉噘嘴还满可爱的，呃。 “你上去吧，哼！”不一会儿，大汉走回来没好气地跟我说。 “谢谢了。”我既出了一身冷汗，又极度庆兴地快步走上DJ台，心想，不是这么容易吧。 “你想怎样？”当我刚走到那个绿头发DJ的侧后方，还想着要怎么开口的时候，那个DJ便一边踩着拍子一边打着碟子，一边用眼角瞄了我一下，用地道的米音说道。我越过矮我小半个头的绿头发，看到她面前那一大堆的高科技玩艺儿里，竟然有个键盘，果然是天助我也。 “呃，对不起，那个，其实是我女朋友今天生日，想给她一个惊喜，不知道能安排一下吗？”我还是不太实话地实说了，妳生日只刚过了几个月，这次回来刚好没来得及庆祝，也差不多吧。 “你没病吧？”那个绿头发又扫了我一眼，时间长了0.5秒。 “是真的！求求妳了！就，呃，就唱首歌，我自己弹就可以。”我说。 “HK桑，你唱歌是挺好听的。不过，你不会觉得就这么简单吧。”绿头发又拨弄了好几个按键之后，正式扭着头望着我说道。 “当然当然！”我见她扭过头来，终于看清楚她画着熊猫眼的浓妆，配上浅绿色的唇彩，并不能遮盖面具背后的美貌。虽然妆浓得既不能确定人种，也猜不出年纪，还有点哈莉奎茵〔注1〕的影子。但我还是挤出最灿烂的笑容，稍微犹豫了一下，真的豁出去地说：“叫我Hon就好。嗯……我还可以请全场喝一轮。” 我在做这个毁灭性的决定时，认真考虑过我的能力，虽然这个具乐部所有的花销都是记在会员的帐上，但根据我之后多年接待贵宾的经验，这种级别的会所，虽然装潢特立，会员制也好像很高科技，但却好像不太严格，一个会员就可以带不少朋友进来，位置也不算特别方便或隐蔽，食物虽然特别但味道普通，所以应该是贵极也有个谱的，吧。只要不是叫什么百年佳酿，标准酒水话，如果启动父母给我应急的那张卡的话，虽然不是无限信用额的那种，但请百十号人喝一轮酒，应该是没问题的。最多就是回去被他们臭骂一顿，努力打工，或者努力想一想当年有什么投资机会。还有，就是对他们死磨烂磨的那些要求和条件，做一点点让步吧。 “好大手笔哦！”那个哈莉翘着嘴角打量了一下我，但也没太惊奇地说，似乎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不过，这不是我能决定的，突然停了音乐会扫客人的兴，而且，能不能在平安夜开这个特例，还是要问一下部长的。” “有事找我吗？Rosa。”Rosa？是眼前这位哈莉吗？人不可貌相啊，我心想。 Rosa刚说完，我背后便响起了一个声音，在吵杂的音乐声中竟然格外清晰。我回头一看，一位好像漫画里走出来的那种什么执事一样，只稍微再成熟一些的人物，活脱脱地站在那里，视觉系美男的面容正在向我，或者向我身后的哈莉微笑着。 “哦，喂，老大，这位Hon桑声称他女朋友今天生日，想唱生日歌，说可以请全场喝一轮。怎么说？”我身后的哈莉大声喊道，似乎是将混音调到了某个自动模式。 “哦，这位客人，您的要求我们比较难做，不过请问您是这里的会员吗？还是哪个会员介绍，不同级别的会员可能会有不同的考虑。”执事大大恭恭敬敬地说着，但并没有点头哈腰，而是不悲不亢地有一种朋友的感觉。 “呃，会员是我女朋友的朋友……”我开始有点着急了，也不知道这么纠缠下去要纠缠多久。“就是那边白衣服的那位。”我指向依然如精灵般舞动的妳，不能不说是鹤立鸡群。“而且，我唱的不是生日歌，是一首很特别的好歌！” 我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就是在脑中突然涌现了惊世骇俗的画面。一幅幅我曾经看过的电影、电视剧、视频、网页……在眼前闪过，其中几首曲谱和歌词慢慢在混乱中排开。这些歌有新有旧，有快有慢，有中有英，甚至还有日韩和其它语言。它们的共通点，就是都是精典好歌，更重要的是，似乎还适用于这个场合，或者稍微修改一下，就能拿出来用。所以，对不起未来的原创了，我已经选了两首不错的好歌，就差最终决定了。当然，我会说是朋友创作的，不会据为己有。 不过，我心里也皱了皱眉，想说这种能力到底有什么用？我也不是要出名而回来的，也没有时间去投入演艺事业。这，这唯有就是陶冶一下生活中的小性情，在这种奇怪的时刻的奇怪决定里起一点奇怪的作用吧。当然，穿越嘛，始终还是要有点仪式感的，有个能力也总好过没有吧。 “哦，原来是那位今晚的精灵公主。”正想著有的没的的时候，我听到执事大大这种高质美男这么形容妳，反而有点不太舒服，只听他继续道：“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呃，如果可以的话，就别考虑了吧！”惊喜、不满和焦急炒在一起，再撒一点妒意效果，就令我冲口而出了：“那您看到在她身边的那架推土机了吗？是个不熟的朋友，缠了她很久了。我想让他冷静一下。”好吧，希望诚实的人有好报吧。 “老大，怎么样？”我感觉身后的哈莉已经有点动摇了。 “这样……”执事大大抱着手托着下巴好像要思考的样子。我突然见到他少扣了两个扣子的领口，好像挂着一个黑色的三角，还隐约有金线在反光。不会吧！我脑中闪过大胆的推测，难道是天蓝塔罗师的那套牌？于是，我也是赌上了这半个穿越地赶忙在口袋里拿出我那张高塔，举到他面前喊道： “执，部长先生，我这里有一张高塔，是天蓝塔罗师今天刚送的，你好像也有一张吧？看在我们这么有缘的份上，就麻烦您安排一下吧！” “哦？！”执事大大看到我的高塔牌，果然神情有了可见的变化，饶有兴味地说：“就听说莱娅大师今天又送了几张牌出去，竟然在这里见到了。” “嗯，还有我女朋友那张和另外两个朋友，都在这里。”我补充道，不过没说是什么牌。 “啊，Hon桑，看来我们真是很有缘份呢。”执事大大还是保持笑容说：“我是菲斯，Face，我的牌是『空气』。不过，相信Hon桑还不太清楚莱娅大师赠牌的含意和其效力吧。”我皱了皱眉，心想还是知道一些的，而且，Face真是一个好名，给脸。 “简单来说当然是有机缘的好事，”菲斯继续道：“不过，最好还是不要太张扬，也不要随便跟人说这件事。”我点了点头，又望到他挂在胸前的牌角，皱了皱眉。 “那，我的请求可以安排吗？”我把话题拉回应该是急行的正轨。 “当然可以，您早说的话，就更没问题了。”菲斯笑道。我心想，你不是刚说不要四处张扬的吗…… “那您想什么时候开始？要我们怎么配合？”菲斯回到专业模式。 “就现在吧，我自己弹唱就可以了。”虽然对比之前那次妳被白兰地缠了半晚来说，现在也就过了大概十分钟左右，但我已经不能忍受了。 “好的。”见菲斯点了点头，哈莉也开始调控键盘。 “呃，菲斯桑，”在执事大大刚要走下DJ台的时候，我追上去一边把我的卡递给他，一边不好意思地说：“等会儿帐都算在我的卡上，不过，能麻烦你准备个小蛋糕吗？怎么说也是生日，我女朋友也跳累了，该吃点东西了。啊，不过花就不用了，她敏感。”其实是妳跟我说过妳不喜欢被人送花，因为有太多不喜欢的人送过不同的花给妳，结果妳对送花这种仪式产生了潜意识的厌恶感。 “当然没问题。”菲斯稍微点了个头，笑着消失在台下。 不一会儿，音乐开始消退，一切就绪。 “嘿，各位俊男美女！平安夜快乐！”哈莉用地道的米音和不太地道但很有风格的日音，以专业DJ兴奋妩媚，还有点儿哈莉的语气喊道。 “平安夜快乐！爱妳Rosa！Rosa万岁！”舞厅里原本随着音乐消退的碎语一下子就被哈莉带到了另一种亢奋状态。 “各位，就在这个充满爱的晚上，我们迎来了身边的这位朋友，如果大家看过最近那条Solus的乐队视频的话，他就是来自航港的Hon桑！”哈莉一边喊着，一边把灯打在我身上。 “哇，是Solus那个唱歌的噢！好好听！好有性格！”台下的气氛虽然一下子就从高潮掉了下来，但总还是要有个起伏的吧，况且我也撑不起那么高的潮。 “Yeah，对，就是那个Hon桑！他今天为生日的女朋友带来了一个惊喜，一首特别的好歌！希望大家帮Hon桑一起，把nongnong的爱意传递给他心爱的人哦！Yeah，Love！”哈莉一边喊着，一边举起爱的手势。 “Love！加油，Hon桑！Love！”似乎没什么人对好歌有什么兴趣，但大家都充满了爱和对爱的向往。 “还有，”哈莉喊道：“为了多谢大家，这一轮是Hon桑的！”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刚才友好的对话几乎给了我一个逃过一劫的假象。 “哇！Yeah！Hon桑万岁！万岁！”台下马上又沸腾了起来，可以看到黑暗中有一小波人潮涌向了吧枱那边。 “那好，接下来就交给Hon桑啦！加油！” “呃，咳，好吧，谢谢大家。”我用还算流利的英文和小孩子日文说道，尽量简洁：“那就请大家稍微休息一下，欣赏一下我朋友的歌和尽情享受饮料。这首歌，献给我的夜精灵：KW桑。”我望向黑暗中妳刚才的位置，不过因为人群几乎静止了下来，所以看不清楚。但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一半了，只剩按下键盘。 35512，1447.32，3551231……〔注2〕 这是一首相对夜店来说静得离谱的慢歌，唯希望我接近韦老师的嗓音，能抵销一些不满和噪动。自制的和音和美丽的歌词，能传递对妳的思念，甚至跨越语言，撩动每颗系着红线的心。 “妳的声音，解开了故事的谜语，落下一万年的约定……雨の中，木の下，青いマフラー，泣き，笑い，君しかいない……〔注3〕 〔amenonaka，kinoshita，aoimafura，naki，warai，kimishikainai〕 我们，不能再一次错过，紧紧牵住妳的手……どんなに寂しく，あなたが待てなきゃ…… 〔donnanisabishiku，anatagamatenakya〕如果可以，我想和妳回到那天相遇……雨の中で，時を止め…… 〔amenonakade，tokiwotome〕 只想拥抱，妳在身边的证据，吻妳的呼吸……ふと目，あえば，君と约束，永遠に…… 〔futome，aeba，kimitoyakusoku，towani〕 喔……喔喔喔……喔喔喔……” 就在这里，哈莉把和弦巧妙自然无违和地加了进来，真是哈莉不能貌相。而台下也有些私语，好像是在问是什么歌？有这样一首歌吗？到底是什么样的版本？之类的……当然，这些都是暂时无法回答的问题。 我也只能跟着感觉走…… “amenonaka，kinoshita……yakusoku…… 如果可以，茫茫人海千年一眼相遇……月明かりが，映し出す…… 〔tsukiakariga，utsushidasu〕 红线划过，深藏轮回的秘密，我挥霍运气…… 君が，いれば，運命を恐れないが…… 〔kimiga，ireba，unmeioosorenaiga〕 靠近了，相信了，到底我们爱得有多疯狂……嵐でもかまわないよ…… 〔arashidemokamawanaiyo〕 爱了，就爱了，刻在我们泪光中的约定，妳还属于我……もし君，とあの日に戻れるなら…… 〔moshikimi，toanohinimodorerunara〕让时间停止，那一场雨……抱きしめて，そばにいるsign，吐息にキス…… 〔dakishimete，sobaniirusign，toikinikisu〕 一眨眼，一万年，留给我别困住妳……君との，千年一眼の出逢い…… 〔kimitono，sennenichigannodeai〕月光下转身，那就是妳……赤い糸，輪廻の秘密，探し出した…… 〔akaiito，rinnenohimitsu，sagashidashita〕这一刻，我只想对妳说，LoveYou……” 35512，1447.32，3551231…… “Honey，生日快乐！”……哈莉及时地在这个时候，把混音生日歌的音量调高，黑暗中，黑执事也安排了侍应，把点着蜡烛的生日蛋糕送到人群中的妳的身边，妳再次被熟悉的朋友们簇拥着，在掌声中被送回了我们的座位。 随着哈莉把简短的生日歌巧妙地过渡到强劲的舞曲，场中的气氛再次被搅动。 事实证明，谁能不爱韦老师的歌？虽然没有人山呼万岁或者安可什么的，但在大家热血沸腾的时候，被乱入了这么一首清心寡欲的歌，没被人扔鸡蛋就已经阿弥陀佛了。至于黑暗中有没有人陶醉，有没有人赶紧打电话给心爱的人，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Hon桑，你知道有多少人想女朋友的生日在平安夜吗！”我临下台的时候，Rosa反着白眼说道。 “我不管，反正我女朋友是！”我决定说瞎话说到底。 我悄悄绕开人群，回到座位的时候，大家兴奋地把妳推给我，妳看着我，抺了抺眼角未干的泪，然后一起吹了蜡烛。也没有人计较到底妳是不是生日，就算肯定有其他人知道妳的生日。我望了望四周，白兰地的大包还在，但人却不见了踪影。 众人一边吃着蛋糕和一些小吃，各人也都续了免费的那杯，还有之后的不知道多少杯。原本已经又醉又累的妳，热舞之后，血液更兴奋地带着酒精横冲直撞。而且众人更当妳真的是寿星女一般，过来敬酒，甚至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人。我虽然帮妳挡了几杯，但还是难敌人群的热情，没过多久，妳就睡在沙发一角没了动静，而我也赶紧开始打典行装，准备护送妳离开。 一切比想像的顺利，男生们都玩得没了魂儿和影儿，其他人也去了跳舞。狄波拉虽然没法动，但也喝了不少，正在跟新认识的朋友们玩游戏。祖安娜和吉赛儿见妳醉得厉害，也开始帮我扶起妳准备离开。 我们正在街边等出租车的时候，白兰地背着包不知真醉假醉地冲了出来。 “我来送KW桑吧！咯咯……”这家伙不知道哪来的傻劲，走到我身边，还以为能像上次一样，想用蛮力把妳从我怀中抢走。 “不用了！”我把妳交给身旁的祖安娜和吉赛儿，然后在她们斜背后截住白兰地，他伸出大手想把我拨开。这一瞬间，白兰地跟妳跳舞的画面和现在盛气凌人的样子，刚才强尼虽然不太真实，但极度可恶让我无还手之力的攻击，一股脑儿涌了出来，我冲着白兰地喊道：“Don’tfxxkingeverdothatagain！”然后体内有一股热力极速旋转着，稍微蹲了一下，再由下往上，用手掌推向他的下巴，把这个大块头推得向后飞了出去，撞在了墙上，滑到墙边瞪大了眼睛一幅懵样。 趁他发懵的时候，我截到了出租车，把妳放进后座之后，向其他人交待说会送妳到一个妳在不久前决定要去的附近某个地方，落脚后明天再通知他们。然后，我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幻觉，好像已经和妳一起到了某个地方似的，安心地、自然又顺口地，跟出租车司机说道：“麻烦您，去长岛乐园酒店。” （待续……） ＋＋＋＋＋ 〔注1〕：自杀特攻队的，响铃了吗？XP。 〔注2〕：改编自韦礼安老师的《如果可以》中日文版。 〔注3〕：日文看不到的话，请自行翻译罗马字，或者看原词，就只改了一点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