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你到底是谁
解梦的话都说了， 和风才不要像明河一样扭捏呢，直接开门见山的问出了一个疑惑已久的问题， “小梦，” “嗯？” 解梦看向和风，只听他对自己说道： “你到底是人？是鬼？是仙？是妖？还是其他？” 这话问的，可真是大胆又痛快，直叫沉闷了许久的明河都禁不住看向身旁的姑娘！ 解梦闻言，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这个问题啊，终于还是直接问了出来了。 她的笑容很乖，眼神很干净，一双明眸直视着和风的目光，说道： “哥哥，这可真不是我不想说，只是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算什么！” 她低下了头，看着刚刚被她划的乱七八糟的地面，接着说道： “我从幼时就被丢弃，有人视我为瘟神，只想快点送我离开； 有人嫌弃我是女儿之身，避之不及； 更多的、是想要我命的人！” 她看了看已然惊得愣在原地的三位少年，又看向身旁的吉乔叶，继续说道： “认识小叶子之前，我以为我终于死了，谁知好不容易走到了奈何桥头，鬼差却说那不是我该去的地方，又将我赶回了人间！” 解梦轻笑道： “所以啊，我是真的不知自己算什么！ 哪里都容不得我，谁人也都不要我，可能还有一群人争着抢着想杀我！ 多亏遇见了小叶子，最没用的日子里，都是她出去做小二赚取银两，给我买药、带饭，不然就凭我那副死样子，早晚还会见阎王……” 解梦看向吉乔叶，眉眼笑得弯弯，满是温柔和感激！ 而一旁的三位少年从刚刚开始，就如同石化了的雕像一般，动都没有动过！ 明河的双手，不知何时攥成了拳，他看着解梦，原本深邃的双眸渐渐染上了犀利的寒意，又渐渐变成不可置信，直到最后满眼的心疼；英气十足的眉宇也拧做了一团！ 和风一样好不到哪儿去，他刚刚都听到了什么？ 幼时被丢弃，被视为瘟神…… 不知为何，这使得他想到了那个孩子，但、应该不是吧！ 那个孩子，已经消失很久了，久到近千年！而他也从未听哪位神官说起过那孩子受过重伤、甚至濒死…… “是谁干的！” 明河的声音冷冷的传入解梦的耳中，吓了她一跳，紧忙转过身去看着明河，说道: “不知。” 她望着他，他的面容清冷俊美，竟有一刻直击心灵，然而此刻他的神情却似有勃怒，直叫人呼吸都不敢用力，生怕下一秒便被送往不得超生的边缘！ 她避开了他的目光，神色却依旧淡然。 “小梦，是真的不知吗，还是有其他隐情，或许我们能……” 和风轻声询问道， 想着以他和明河的身份，应该是可以帮上忙的，然而还没等她他说完，解梦便抢先回答道： “真的不知。” 她很认真的看着和风说道: “第一、确实不知！ 第二、即使知道部分，也并非全貌，既然不是全貌，又怎可妄下定论，称做知道！ 第三、倘若多一人知道，性命就会多一分危险，你们还要知道吗！” 解梦明亮的双眸闪着坚定且坦荡的光，她望着三位气宇不凡的少年，似在等待回答。 而少年们此时的神情却都十分凝重，如果说面对小娥父女的时候已然感到无力，那么此时就是相当的无力，一种近千年来从未有过的挫败感在少年们的心中蔓延， 只因，他们确实无法保证眼前人的绝对安全，真相到底是什么？没见到真相之前，谁又敢说一定呢！ 明河只觉心中剧痛，脑中一片空白，不敢想象那会是多难的一段过往，才会叫人觉得死是解脱！ 然而，他面前的女孩子，却将这些前尘生死讲得风轻云淡、轻若鸿毛！ 这样的经历，就算是普通路人，恐怕也会叫人心生恻隐，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可以随意牵动他思绪的人…… 和风才回过神来，对解梦说道: “小梦，不便说就不说，但是日后若遇到危险或者委屈的事，可不要再自己扛了，我们三个臭皮匠好歹还是有些用的！” 他的语气温和，犹如兄长在叮嘱亲meimei一般的耐心！ 不过他的内心却同明河差不了多少，既心疼解梦的经历，又感慨她的淡然，更多的却是对那些加害者的怒气， 倘若有朝一日，知道究竟是谁做出的这等低劣之事，定不会饶过他们。 解梦笑着回应道： “好。” 她笑的眉眼弯弯，看起来甚是欢喜，似乎刚刚所说的一切都被抛之脑后了一般。 这笑容真是一尘不染，直叫身边人们心里的阴霾也都跟着一扫而光。 和风不能理解，为什么，在经历诸多不快之后，这个女孩还是可以拥有如此纯粹的笑。 他从衣衫中掏出一张符纸，看似随意一画，递向解梦说道： “小梦，把它收好，日后我们不在的时候若是遇到危险，可以通过它找到我们。” 解梦见状，忙双手接过那符纸，轻轻收好，并对和风说道： “真是多谢哥哥了。” 她看起来似乎相当惊喜，乖乖收下符纸的模样，像极了惹人怜爱的meimei！ 和风露出了老父亲一般心满意足的笑容， 这样就放心多了，前尘过往，不曾参与，也无法改变，但是未来还是可以的。 “不必客气。” 他对解梦说道，终于有点什么事情是他能做的了，不然真觉得自己这千余年都白活了！ “其实没什么的，那些早就已经过去了，我现在不是还好好的活着嘛！” 解梦对少年们笑着说道， 她其实挺不想把气氛弄成这样的，谁让他们问的这么执着呢。 “所以你才会藏身树林之中？” 沉默了许久的明河终于开了口，对解梦问道， 一时间，竟不知道是应该记恨、还是应该感激那害他渡劫不成，坠落凡间的黑烟，如果不是那次意外，或许他们此生都不会见面， 想到这里，明河竟有一种后怕之感，如果从没遇到，那……会不会成为一生的遗憾呢！ 可是，他如果没有意外掉落在那片林中，那解梦应该会更安全一些…… 解梦看着明河，见他眼眸中的情绪十分复杂，不禁觉得这家伙该不是在自责、后怕破坏了她的结界吧！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她真的很恼火，还想着找他算账来着，不过早就是过去的事了，况且，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有没有结界并无影响， 于是她嬉笑着对明河说道： “那倒不是，图个清净而已，结界有无都对我没什么影响，你看，我现在在外面不也好好的嘛。” 解梦笑容明朗，眼眸清亮，照亮了明河原本复杂沉重的心情。 而她也惊讶的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竟会考虑起面前这个别扭少年的情绪了！ 果然， 听了解梦的话，明河心情好了很多，连带着四周的气氛也轻松了不少， 解梦只觉得终于松了口气，这回应该不会再盘问她了吧…… 她将快要凉掉的烤鱼放到火边儿上热了热，继续安心的吃了起来，果真是心中无事，一身轻松啊，鱼rou更香了，要是再配上一壶美酒…… 忽而她好像想起了什么，对吉乔叶说道： “小叶子，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喝酒的时候吗？” 吉乔叶忽然就笑了起来，似乎想起了很有趣的回忆，笑着回答道： “记得啊，当然记得了。” 随即对三位少年说道： “你们知道吗，我们第一次喝酒的时候，并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只知平日外面的人喝起来都十分陶醉惬意，见它跟水似的，闻起来还很香，上来就干了一大口，差点没被呛死。” 解梦坐在地上，埋头偷笑，只听那边降祥木讷的问道： “像你刚才那样吗？” …… 吉乔叶瞬间敛了笑意，送给降祥一副白眼，道： “你还是吃你的鱼吧，没劲！” 吉乔叶这边相当恼火，好好的兴致，叫降祥给打破了。 而和风倒是看起来心情不错， 毕竟，终于不是他一个人忍受降祥了，看看，看看，连姑娘家的都嫌烦，那就不是他的问题了。 只听他饶有兴趣的问道： “那后来呢？” 听到和风问，吉乔叶立刻恢复了古灵精怪的模样，神气的说道： “虽然被呛得不行，但架不住酒香啊，并且那天心情也好， 酒不醉人人自醉，更何况我们还喝了好多。 结果那天我们成功的醉成了两滩烂泥，在院子里睡了三天三夜，等醒过来的时候，头还是昏昏沉沉的呢！” 解梦也点头应和道： “可不是嘛，头都痛死了，后来实在是迷糊得很，我们索性什么都不管了，又跑回屋子里接着睡去了！” “对呀，对呀，这一觉也睡了很长时间，直到第二天中午才清醒过来， 后来我去打工的饭馆，掌柜的嫌弃我无故旷工多日，差点就要辞退我呢。 多亏我机灵，编了一个惨兮兮的理由，你们猜怎么的，掌柜的竟真信了。” 吉乔叶得意洋洋的说道，一脸的骄傲兴奋劲儿。 这可让和风有些出乎意料，照常理来说，难道不是应该尝过之后觉得不好喝就不喝了吗？ 这两个姑娘怎么不按常理来呢…… 和风无可奈何的笑了起来，边笑边摇头， 这要是换成他们，在天宫里醉上三天三夜，那就等着整个天宫通报，然后去面壁思过吧！这样一想，竟有些羡慕起了两个女孩子的自在洒脱， 不禁好奇问道： “你们两个姑娘，那是喝了多少酒啊？能睡那么长时间？” 只见吉乔叶不好意思的说道： “就、这么大一坛子吧……” 边说，边一本正经的比划了下坛子的大小，生怕他们想象不出来。 少年们直接全部呆在了原地， 因为吉乔叶比划的那个坛子，别说他们两个女孩子了，就是对三位少年们来说，一次喝完也会醉的！ 何况还是第一次喝酒…… “怎么喝了那么多啊？” 明河看向旁边的解梦，轻声问询着。 “高兴啊。” 解梦对明河说道，眼中竟有着跳跃的光芒， “你们不知道，在那之前受我的拖累，我们两个一直过得苦兮兮的，每天都是靠着小叶子做小二，打包回来客人剩下的饭菜度日的， 好不容易才把我的身体养好，她的小二也做得越来越顺手了，日子才终于好过了很多， 不用给我买药了，手头上渐渐有了积蓄，那是我们第一次没有再吃别人剩下的饭菜，自己买了酒菜回来庆祝，真的是太高兴了！ 所以那天的酒很香，那天过的也很快乐，就是从那天起，我才喜欢上酒的，感觉是幸福的味道！” 两个女孩子相视一笑，仿佛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银杏林中，简陋小院，两个瘦弱的身影，席地而坐，并肩欣赏着夜空中的浩瀚星河， 酒菜的香气在鼻尖围绕，身后的小屋亮着暖暖的烛光， 那是有生以来，最惬意满足的一次，以至于时隔近千年依然念念不忘， 光是想起，都会不自觉露出幸福的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