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扭
尚蓝听修司复说得恳切,冷静下来,想着修司复确实不是好色之徒,她刚才出手打了他耳光是真的过分。其实她也不是不分好歹,但一是因为她的女子之身被揭穿,二是因为她的唇与…… 想到这里,她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双唇,脸上绯红一片。 修司复郁闷地坐在一边,越想越气,小声嘀咕:“我轻薄你?我明明一直以为你是男子!就算刚才知道你是个女子,但我只是为了救你,给你渡气,才会……” 他没有办法再抱怨下去,因为他的脑海里不断回闪着与尚蓝双唇相触之景。他原本绝对是问心无愧的,但现在被尚蓝无理地闹了一番,竟真的为这个救人之举脸红耳热起来,而他的郁闷和脾气也顿时消了一半…… 但两个人,一个人半疚半羞,另一个又气又羞,倒谁也没有先和对方说一句话,就互相坐得颇远,可彼此却又都在心中揣测对方在想什么。 就这样僵持了一个时辰,尚蓝实在忍耐不住,慢慢地向修司复走去。 修司复目光瞥到尚蓝,心跳快得如擂鼓,但他只把身子转过去,随手拾了块河滩边的小石子,往河中扔去。 “喂,修司复,你干嘛见我来了,就转过身。”尚蓝本想好声好语,但见修司复这般,语气又硬了起来。 修司复冷冷地回道:“我这个好色之徒,哪敢让你看到,不然又惹你生气。” 尚蓝吐了吐舌头,双脚一动,已移到修司复面前,见他面颊还是微肿,万分自责,弱弱地道:“修司复,对不起,是我不识好人心,错怪了你。” 修司复负气,本想再度转身不理尚蓝,但他见尚蓝正凝视着自己,双眉微蹙,雪腮带红,满脸的歉意,心上的怒气又莫名消了许多,他想道:“尚蓝向来尖牙利齿,真是难得对我示弱。” 他忽觉有趣,想要再逗逗尚蓝,又气鼓鼓地转了身体,幽声幽气:“你怎么会错怪人呢,肯定是我错了。” “修司复!”尚蓝一跺脚,又跟着转了过去,娇嗔道:“我知道你因我鲁莽打了你巴掌生气,那这样吧,你把我对你所做之事都还回来。” “都还回来?什么意思?”修司复又想转身过去,可他的肩膀却被尚蓝牢牢抓住。 尚蓝凝眸道:“好吧,你也打我两个巴掌,这样我们就扯平了。” 修司复惊道:“打你?你说真还是说假?” “当然是真。”尚蓝深吸一口气,下了决心,俯身将脸凑到了修司复面前,闭上眼道,“你打吧,我们就扯平了。” 修司复觉得尚蓝实在凑得太近了,他甚至能数一数她垂下的浓黑睫毛。 修司复不由地咽了咽口水,呼吸也难以控制地急促起来。 “我……我是个男子,我可不会打女人。”修司复紧张道。 “那你要怎么才能消气吗?”尚蓝睁开眼,急道。 “那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我就消气了。”修司复见尚蓝焦急自责,便不再逗弄她。 “真的?”尚蓝眸光闪闪,“但你要问我什么?如果太涉及隐私,我也许难以回答。” “我可对窥探别人的隐私没有兴趣。”修司复在旁边拍了拍,示意尚蓝坐下,如果她再离自己这般近,自己可能什么也问不出了。 尚蓝立即在旁边坐下,双手托腮,眼睛不离修司复,谄媚笑道:“那你问吧。” 至此,修司复已全然不气了,他想了想,问道:“你长得这样美丽,为什么要女扮男装?” “我下山历练之前,师父嘱我扮成男子,免得被人欺负。” 修司复“哦”了一声,用极低的声音嘀咕:“谁能欺负你啊,你不欺负人,就已是别人的大幸。” “修司复,你说什么?”尚蓝又凑了近来,“你说得太低,我没听清。” 修司复忙心虚地咳了一声:“没什么,没什么。那你还有别的事瞒着我吗?我自以为与你比试了一月有余,可你连你是个女子也瞒着我。” “是师父让我不准向人透露我的女子之身。”尚蓝顿了顿又道,“其实我叫尚兰,兰是兰花的兰。只是这名字太过女儿家,我就对别人称是尚蓝。” 修司复微微一怔,呢喃道:“尚兰,尚兰……” “你还有什么问题?”尚兰追问。 “你师父应是烈火山的高人吧,既然让你下山历练,又是历练什么?”
“师父说我这辈子不会经历人世苦难,故让我下山历练,看清人生种种。那日的女孩,便是我在路上遇到的水患灾民,她小小年纪,就没了家园,亲人,真的是可怜。只是一个人参便可以救她性命,可也无人愿意……” 修司复心上一酸,柔声安慰道:“那个女孩在难民安置点里,已经被一户没有子女的夫妇收养了。镇里都知他们夫妇向来良善,必定会好好对待她的。” “我知道,她被领走那天,我就在她身边,她抱着我哭了。”尚兰欣慰笑道。 修司复见尚兰的笑意中有种令人动容的悲悯。 “那你什么时候历练完回去?”修司复试探地问道。 “不知道,应该要再过半年,师父说我的修灵术法还不够厚重,要在外待个一年半载。”尚兰满脸困惑,“我真不懂,厚重是什么意思,不过师父的话总不会有错,我知道她对我有极深的期望。” 修司复闻言,心中泛起阵阵失落,半年时间,那也不长。 尚兰又道:“我在山上炼习灵法,遇到了暂时的瓶颈,进步地非常缓慢。但与你这个臭小子比试的这些日子,我确实也得到了不小进步。不过你这小子倒还有点子本事,刚才竟能cao纵漫天的水波。你说实话,你的修灵到底到了什么境界。” 修司复对着尚兰灼灼问询的目光,心想若是如实回答,也许会牵扯出对方更多疑问,只敷衍道:“我与你年纪差不多,能到什么境界,自然也与你无差多少。” “既然你不想和我说实话,就算了。”尚兰努了努嘴道,“那还有什么要问我的?” 修司复既把最想知道的问题说出了口,也不再多问。 “那修司复,你不生我气了?”尚兰一双星眸浅浅半垂,小心翼翼地道。 修司复晕乎乎地凝望着尚兰,他觉得此刻的她,真像只犯了错,在祈求着原谅的猫咪,美丽娇俏又惹人可怜,他想就算是天底下最心硬的人,只要看着尚兰这般,都不可能再为难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