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们的比赛
比赛当天早晨，我给宿舍里的三只下了死命令。不是缺胳膊断腿儿得在医院里耗着，今儿下午都必须去看我的比赛。 刚开始那三只还老大不愿意。当我说下午是和王飞比赛，她们就欣然接受了。 用小靓的话说，他们想去看王飞矫健的英姿，其余都是陪衬。 我顿时觉得头顶有三条黑线划过。这王飞大大魅力是有多么无边无际啊，还是给这三只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她们就能对他盲目崇拜成这样啊。 等我到了球场，我才知道崇拜的力量是有多么盲目的。从来没有在球场边见过那么多的粉丝团，今天我也算是见识了。 用密密麻麻、人山人海来形容还真的不为过。而且阵营非常清晰，除了秦牧野粉丝团就数王飞粉丝团人多了。 现在我才终于了解到之前宿舍里那三只所谓的两大粉丝天团所谓何事了。 也许是因为最近和王飞走得过于近，又也许是王飞在我这求而不得的原因。当我刚一进到球场，就感觉阴风阵阵，一阵又一阵的讨论声向我扑面而来。 同时我感觉自己好像被成千上万只兔子恶狠狠地瞪着。 我不由得抖了一抖，咽了好几口唾沫之后，吓得我挪不动步子，直接堵在了离入口不远的地方，好像我真的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直到材料学院的队员们逐渐开始入场，现场终于迎来了开场前的小高潮。尤其是在秦牧野和王飞入场之后，这个小高潮才真正推向了顶峰。 身旁的女生好像都被马影帝上身，有着嘶吼到声嘶力竭的勇气和实力。有的开始出现了哭笑不分到不知所措的癫狂，有的甚至开始全身抽搐，就像癫痫即将发作一般。 全球粉丝看迈克杰克逊的演唱会时的疯狂也不过如此。 我真怀疑，待会这两人要是表现太精彩了，会不会也从这两堆粉丝中抬出去不少心脏功能一般的疯子啊？ 不过比对一下我们队入场时的风采，我不由得心肝一颤，这差距是不是太大了点。 突然之间，我感觉我身边响起了阿炳的《二泉映月》，然后我们队的全员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拿着残缺不全的容器，蹲在街上，向路边的行人不停地哭诉：“大爷，求您赏点吧。” 想着想着，我竟然觉得心酸上脑，头不自觉地抬向苍天，眼眶里还加入了点乞求讨好的泪花。 直到我感觉到一个暴栗砸到了我的头上，疼到让我呲牙咧嘴。 等我好不容易缓过劲儿之后，就开始找，哪个王八蛋在对我行凶啊？ “小妮儿，都快两个月了。你这酒怎么好像还没醒。”秦牧野在我头顶冷冷地说道。 我立马捂着头，看着这张我一直惦记却不敢联系的脸，就这么痴痴地望着。小两个月没见，我怎么觉得他更帅了。 此时眼睛开始不受控地不停地眨了起来，好像在帮我卷走马上要夺眶而出的泪水。 而秦牧野也就这么冷冷地看着我，然后从嘴里蹦出了一句：“傻啦？” “没。”我终于回过了神来，把放在脑门上的手收了回来，笑笑地对他说道，“哥，好久不见。谢谢你给我买的东西。” “什么？”秦牧野有点莫名其妙。 “呃，就是，面包、水和，”我顿了顿，不好意思地顿了顿，再继续说道，“海王金樽。” “嗯。”秦牧野算是给我了回应，然后继续冷冷地看着我。 我被他看得真的有点心虚。 可特么的，我最近没做什么离经叛道的事儿啊。除了不联系你，我的生活过得很规律啊。 还没等我开始抓耳挠腮地追根究底，王飞便从秦牧野身后窜了出来。直接一只手揽着秦牧野的肩，一只手揽着我的肩，嘻嘻地笑道：“诶，你俩在这儿啊。咱们终于又要赛场上见了。不过和他们过招，我还是更期待和牧野你过招啊。” “是啊。”我乐了，开始陷入了回忆一般地说道，“那个时候，我和冬哥是一个队的，你是另一个队的。现在变成你俩联手了。” “哈哈……可不是吗？”王飞笑得很爽朗。 “你俩是老了吗？这就开始怀旧了？”秦牧野到没有感慨，只是表情更加的冷，直接拍掉了王飞挂在他身上的手，转身打算离开，离开前还不忘看着我丢下一句，“傻站着干嘛？不嫌自己挡道啊？” 语罢，径直回到材料学院队的休息区，不再搭理我。 我去，我这是又把秦哥得罪了吧。我俩最近跌入冰窖的关系，刚看见有点回暖的迹象，怎么又跌回原点了。 是啊，谁要自己嘴贱，非要和王飞一起，让他回忆起那段失败的经历，好胜如他，他想理我才怪呢。 我只能沮丧地目送他的离开，直到他落坐下来，我才转过了头，撇撇嘴对王飞说道：“飞飞，手下留情哟。” 王飞本来略显黯淡的目光突然加入了阳光的明媚，笑了笑，俯下身趴在我耳边悄悄说道：“我又不和你打。要是和你我一定任君消遣。” 语罢，便抬起身，带着爽朗的笑声去到了他们队的休息区。 而我只能无奈地笑了笑。没想到王飞也会好胜。而且好胜起来还挺可爱的。 见他俩都各自归位，我也就收回了心思。然后就发现之前只是王飞的粉丝在对我评头论足。这会有意思了，秦牧野的粉丝团也传递来嫉恨的眼光。 顿时，我感觉身边杀气十足。我打了哆嗦，穿过那无数怨念的目光，麻溜跑回到了我们队的休息区。 一到休息区，我们男队的队员就蜂拥而至，他们现在关心的是我和秦牧野以及王飞的关系怎么样，能不能让他们在球场上放点水。毕竟他们中好几个人也是在课余之间的球场上，领教过这两人的厉害的。 “我和他们啊？算是好朋友吧。”当他们问起我和秦、王二人的关系时，我就客观地给出了答复，“但至于放水的事儿，我刚刚也提了。俩字儿，没戏。” “哎……又是一场被虐到体无完肤的恶战啊。”其中一个队员直接叫了起来。 “兄弟，咱还是要有点运动精神。爱拼才会赢啊。” 看到他们愁云满布，我老妈子的内心又开始泛滥起来，又找不出什么好词儿，只能极度冠冕堂皇地安慰着他们，“无论结局如何，我们也要从被虐的过程中吸收到养分啊。” “妹子。”一个兄弟直接拍了拍我的肩，意味深长地说道，“那不仅仅是被虐，完全是被侮辱。” “呃，兄弟，我懂。谁都有过青葱岁月嘛。”我闭着眼感慨道。 大家一听立马乐了，其中一个反应快的八卦人士立刻接上了话茬。 “这是有故事啊？” 而我此刻的位置刚好看到从他们身后直奔而来的教练。很明显，教练大大脸色不咋地，只怕有危险。 于是我好心地指了指他们身后，极其谨慎地提醒着他们即将到来的风暴。 “我觉得这个故事不仅是精彩纷呈，还有一丢丢恐怖哦。” 只见各位队友条件反射般缩了缩脖子，身体上已经做好了迎接风暴的准备。 果然，教练大大一到，立刻一顿劈头盖脸地怒吼。就这样，在教练暴躁的怒吼声中，各位队友准确地掌握着战略战术。 一声哨响，比赛开始。 果然和预料中一样，王飞和秦牧野一起首发了。他们一上场，场边的两堆女生本能似的发出了各种尖叫，震耳欲聋已经无法形容该场面的震撼感。但我深刻地认识到了噪音除了能*******耳朵以外，还可以清晰明确地虐杀大脑。 尤其是看见我们队的那帮家伙刚一上场，直接就被尖叫声吓到小脸苍白，我就很能感同身受他们的状况。 于是吆喝着我方为数不多的到场群众，奋力地给我们的球员队友们呐喊助威。 可特么最尴尬的是，老娘倒是一嗓子，“法学院加油！法学院雄起！”，精准地吆喝了出去，可现场的法学院观众们却根本无人响应。 当我的清亮的声音响彻全场的时候，全场顿时安静了一秒中。 所有的人寻着声音的方向，找到了我这个没有眼力价的家伙。 我感觉，除了我们队友眼里闪烁着感动的泪花以外，其他的围观群众随之投来的就是一个看白痴的眼光。 他们是想看看哪个人那么骨骼惊奇，居然异类地给必输之队加油吗？ 我顿时感觉额头上滴下了一滴汗，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还好随之而来的一声哨响，就把大家的注意力牵引到了比赛的现场上了。对方中锋和我方中锋同时跳起开球。对方优势明显地将球直接送到了王飞怀里，王飞一个闪躲，在我方队员还完全没有反应之时，一个飞身灌篮，球进了。 真特么的帅。 我眼睛估计这会也亮了。可不咋地，王飞从腾飞到进球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多余的东西。我都差点忍不住一声喝彩脱口而出。 当然更别说场边那群看颜不看球的脑残粉了。第一个球就让她们充分引发高分贝噪音污染了。 在噪音的压迫下我方开球，可直接被秦牧野从后场插入，抢断得手。我方队员这次争气了，反应过来，两个人一起奋起防守。可秦牧野一个胯下运球，人直接退了两步，出三分线后一个跳起，球顺势而入。 这特么会不会更帅啊？我不由得双手握拳，直接捂住自己的嘴。面部神经紧绷，全身也随之有些许的抽搐。 “诶，你能控制点吗？”身旁的鸟拿胳膊肘捅了下我，善意的提醒道。 “有很夸张吗？”我瑟瑟地回复道。 “和对面的完全没区别。”鸟一脸鄙视。 “呃，那我还是收敛点吧。” 我答，但眼睛没有离开球场。 “啊……王飞王飞帅呆了。”鸟突然在我身边大叫了起来，还手舞足蹈的。 我不由得白了她一眼。 尼玛，不就是王飞又进球了吗？刚刚教训我的人呢？ “咋滴，有意见。明显我们王飞大神更帅啊。”鸟回给我了一个看见了白痴的眼神。 我一下就不爽了，凭什么你就可以如此失控，我就得憋着。我立刻对她调笑道：“你刚不是让我收敛点吗？你的矜持呢？” 鸟闻言，一脸坏笑，和我勾肩搭背了起来，嘴里阴阴地笑道：“一呢，你是咱学院篮球队的，要是给别的队加油，你觉得你们教练会放过你吗？” 我一听，特么还是有点道理的。 就我们那个易怒暴躁症边缘的奇葩教练，要是因为我给对方加油，很有可能就把输球的根本原因怪到我身上。 我很有可能被戴个高帽子，插一个背板，上面手书“好色无脑卖队求荣之悍匪”，然后拖出去打靶啊。 想及此，我不由得哆嗦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好像是哦。” “二呢，”，鸟许是见我乖巧地顺着她的思路前进，嘚瑟地伸出了两根手指，慢悠悠地在我面前比划着，然后突然加大音量叫道，“我本来就是王飞的粉丝，你不识货还要别人和你一样眼瞎吗？” 吼完，这丫就开始在场边窜了起来。 而我，因为鸟的突然音量扩大，导致了全场此时的目光第二次又锁定在了我们这边。 谁想到此时我们法学院的同志们突然吃错了药，打出了不错的队伍组织。场上竟然出现了争夺球权的焦灼，就连场边两堆脑残粉都被场上的境况深深地吸引到了，有一阵没一阵的欢呼和吸着凉气。 特么鸟的大叫这么是时候，刚好发生在大家吸了一口凉气之后安静中。 而那只疯鸟早已不知奔向何方，感觉就像只留下我一个人，光秃秃地立在那，享受着来自四方异样眼光的尴尬。 而场上，就连秦牧野和王飞都那么停了一下，两人的目光好像都投向了我这边。 但我怎么感觉这两个家伙嘴上都唚着微笑，只是一个灿烂辉煌，一个低调奢华呢？ 我被此时美景震惊到目眩神迷。 哇靠，在这两人身上居然同时出现了打比赛走神的情况，这会不会比小慧星环绕地球一周再扎进太平洋的概率还小啊。 可法学院的同志们并没有因此放过机会，正好穿过对方防守的空档，一个上篮，球进了，我们终于破零啦。 此球一进，场边嘘声咋起。 说实话，我也特么觉得此球进得不太值得面上有光。不过这就是竞技，趁人之危也是一种本领。 可我们教练脸上却带着喜大普奔的热情，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已然来到我身旁，铁棍一般的手臂上下挥舞着，奋力地拍着我的肩膀，再用他那响彻云霄的破锣嗓传达着他那极度不要脸的思维，他说：“安静，不错啊。这战术好使。哈哈哈哈……” 我去，我那是战术吗？我那最多叫被尴尬。 而现在，我特么更尴尬了，恨不得地上有条缝我能立刻遁了去。 呃，我体积大，还是来一个洞把我埋了吧。 不知是为了躲避教练激动猛拍所带来的即将脱臼的感觉，还是真觉得丢人丢到姥姥家了，我顺势向下一蹲。嘴里机智地丢下了一句话，我说：“我赶紧坐一下，保存体力，待会和他们女队拼了。” 语罢，便盘起腿来席地而坐。用小靓后期的形容，我此时的形象就像是一个蔫了的陀螺。但当王飞和秦牧野一有精彩的配合，我这个陀螺就立刻找到了抽打我旋转的皮鞭。 我这是五行欠抽，是吧？ 20分钟的虐待很快，我们队以68分的差距赤果果地结束了上半场的比赛。 总结整个上半场比赛，除了让我们清楚领会到了中国跳水梦之队和菲利宾跳水队的实力悬殊外，别无他想。 在场边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我倒是一直在思考，这秦牧野和王飞的配合简直就是天衣无缝嘛。 我就十分纳闷两件事儿。一是，这俩人是怎么通过后脑勺来判断对方就在身后，球就能准确无误地传到对方手里的呢？二是，这俩人怎么能在空中接球后，直接在传回对方手里，然后华丽暴扣呢？ 这默契是得有多少年了？这两年看着他们长大我咋一点都不清楚呢？ 正当我陷入沉思的时候，我就感觉眼前的好像出现了一片阴影，挡住了和煦的阳光。可我根本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直到听见一阵冷冷的声音，从头顶飘来。 “诶，还在发呆。” 我立马抬起头，只见秦牧野双手环胸，面无表情地站在我面前。要不是他脸上和发尖挂着晶莹的汗珠，以及明显加速起伏的胸腔，我还真看不出来他刚刚有剧烈运动过。 “哥？”我惊讶地叫了一声。 “你再不热身，想拉伤吗？”秦牧野瞥了我一眼，不冷不热地问道。 我闻言，立马跳了起来。一拍脑袋，大叫一声，“对哦。本天才要上场了。” “天才你个头，”秦牧野敲了下我的脑袋，浅笑道，“场上注意安全，别受伤了。莲花白。” “会痛哦。”我揉了揉被他敲过的地方，突然脑子里灵光一现，忍不住坏笑了一下，“哥，你好像是对面的人耶。” “是又怎么了？”秦牧野脸色转冷。 “你这样明目张胆地关心对方球员是不是有点，太那个了。”我虽然左手食指点着右手食指拌着纠结，心里却充满着窃喜地嘚瑟道。 “哪个啊？”秦牧野问我。 我低着头，但我明显感觉他的声音中带着戏谑的成分。 “就是太招摇过市了。” 突然王飞的声音插了进来。我一抬头，只见王飞一手提着水瓶，一手自然地搭在秦牧野肩上。脸上的微笑犹如冬日的暖阳。 “拿开。”秦牧野一脸厌恶地拍掉王飞的大手，直接翻了好几个白眼。 “回去啦，牧野。”王飞站直了，指了指身后，开玩笑似的说道，“你这是又在给静静拉仇恨的节奏啊。” “这倒是。你俩现在的粉丝团太可怕了。” 我闻言，顿时觉得我好怕怕，拍着小心脏紧张地说道。 “静静，你放心。她们在我眼里就是浮云。只有你才是我心内的一首歌。”王飞大手开始担在我肩上，一脸不正经地开着玩笑。 “麻溜拉倒。”我一个向下闪躲，便绕开了王飞的大手，假模假式地摩擦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废话，秦牧野在场。虽然我没转正，也要和王飞保持点距离才好。更何况后面还有那一群群阴森森的眼光，充满着嫉妒的能量。 “走啦。”秦牧野直接拍掉王飞悬在空中的大手，转身就往回走。 “呃，好吧。”王飞耸耸肩，转身之前，他也叮嘱了一句，“静静注意安全，赛后一起吃饭。” 语罢，王飞便追着秦牧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