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动心起睚眦(二)
“无能之人才逞口舌之快,古武翰,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陈清平怒从心起,按捺不住心中仇恨,脱口而出,刚说出去时,心里便有些后悔了——自己之前对上凤引门下,可没赢过。 那人高大健美,内穿法甲,外头松松垮垮系着道袍,眉目线条如刀劈斧凿,高鼻梁,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那两条眉毛,浓黑峭直,根根分明,眉毛的弯曲直能一瞬间显示出他心里的真实想法。 现在,他的眉毛倒竖,环目圆瞪,仿佛一头发怒的狮子。 陈清平刚才那丝悔意忽然就消散了,她好整以暇地看着古武翰发怒,这个人是个一点就着的暴脾气,不比其兄长古文翰诡诈多变,被陈清平一反击,立刻就露出恶相了。 该! 古武翰身边的修士腰间悬挂莲萼峰的鱼符,见古武翰被激怒,当场就要动手,连忙拦住古武翰:“武翰师弟,门内不许私斗,你不要被别有用心的言语搅乱了心智,犯了戒律。” 古武翰似是很信服此人的话,闻言手中灵光渐散,只是双眉剑竖,显示出他动手之心并未消除。 陈清平走到那劝和修士身前,一施礼道:“这位师兄不知如何称呼?” 那修士侧过身躲开了这礼,硬邦邦道:“不敢当,莲萼峰江庶便是。” 陈清平道:“这别有用心一词,还是古道友当得,在下可当不得,出口便是污人清听的秽言秽语,难道这也是贵莲萼峰门下的教养吗?江师兄不问青红皂白,先给人定一个罪名,足见与古道友真是一脉相承的门风呢。” 连师兄妹都不称呼了,可见仇雠之深。 江庶自以为自己公允,见陈清平讥讽,恼道:“师妹如此牙尖嘴利,难道真想激怒武翰师弟动手才好,届时你又能讨得什么好去?” 古武翰拽住江庶,“这女人自有取死之道,师兄不必拦我了。” 江庶袖手不言,不管这二人的事了。 古武翰上下打量了陈清平一眼,神态倨傲:“昔日丧家之犬修行上了一重,便开始耀武扬威了,不知你手底下是否也能跟嘴一样了得。” 陈清平见已经撕破脸了,绝不再装怂了,专往古武翰的坟头蹦跶:“你别的师兄妹,我是不敢说了得二字,对上你这敬陪末座的,倒有几分信心。” 江庶心里一咯噔,见古武翰已经脸涨得红紫,双眉扬起如铁针,便知这话刺中了古武翰的逆鳞。 古武翰乃是凤引座主的第四个真传徒弟,但是其修为却一直是七个徒弟中最差的,因此莲萼峰那些嫉妒古武翰的弟子私下里常说,古武翰之所以能被眼高于顶的凤引真人收入门墙,全是沾他那个天资绝艳的长兄的光。 因为这些议论,令古武翰对此事非常忌讳,如今被陈清平大剌剌说了出来,恐怕二人今日不能善了了。 “那就上斗法台吧。”古武翰双目瞪大如铜铃,背上双锏隐隐有金芒吞吐,仿佛择人而噬。 “好,我也想称称你的斤两够不够你的狂傲。”陈清平大步步出,神色澹静。 江庶摇摇头,嘴唇动了动,没说什么。 二人纵起云头,便向三千云水上的斗法台飞去。 此时有许多人在三千云水散步休闲了,见两道云光冲天而来,便知说有人要上斗法台了,忙不迭地都聚过去,有些乖觉的甚至都开了盘口,赌哪方会赢。 江庶跟了上去,却被相熟的朋友拦住,“江师弟,下盘不?” 江庶眼觑着十二英招玉柱环绕的云台上、正与斗法台奉行说明情况的二人,略一思索,便问:“赔率是多少?”
朋友瞧了一眼:“一比十,都押古武翰师弟会赢那个叫什么来着的女修。” “陈清平,这个人叫陈清平。”江庶哼了一声。 “我也押古武翰。”江庶说罢丢了一袋灵石,便盘膝坐在云水之上,冷眼瞧着台上二人。 那位懒洋洋的金丹奉行斜躺在云榻上,云榻上金焰熊熊,火丝炫丽,更见出仙家高妙。那奉行验收了二人鱼符,便丢还给二人,他又忽然对陈清平道:“你是长春峰哪位真人门下?” 陈清平道:“是妙感真人。” 那金丹奉行也不言语,只令二人上了英招云台,他在云榻上朗声道:“你们并非是经过宗门允准的死斗,乃是一般比斗,点到为止,不可杀人。” 二人正虎视眈眈地死盯着对方,哪里管得什么点到为止,只恨不得将对方捅死完事。 那金丹奉行见怪不怪,手一招,那十二根通天玉柱便升腾出金光瑞霭,上头盘柱的马身人面、虎文双翼的英招异兽缓缓流动,双目灿灿,十二玉柱英招一齐张口,便吐出十二道清气,环绕整个云台。 “这是英招云台的十二清云气,用以护持法力不外溢,波及观者。”旁观的江庶暗道。 “请了。”陈清平对青天翻了个白眼,落在古武翰眼中更是令他怒火中烧。 “竖子无礼。”古武翰怒喝一声,抢先向陈清平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