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尘箓才女
不考虑这食坊内聚集了多少身处风暴中心的关键人物,也无须多想谁与谁是一伙,谁又是碍于情面或者闲来凑趣。 陈愈身办下的这一席酒宴规模很小,算上杨御成才只有四男两女,以及… 一尊活罗汉。 杨御成自小没少读闲书,其中有一本描绘架空之地三分天下的故事。书中一角色是个红脸长须的美髯大汉,任谁见到了都得夸一声好相貌,个别人还要来个酒盏脱手之类的发愣环节。 对此杨御成是嗤之以鼻的,若按常理来讲,人撑死了只有在看到极美的女性或者极丑的事物时方才会原地怔住。 但望着眼前这尊古老壁画之中那些擎天力士下凡一般的健硕人物,他是真的看傻了。 “见过刘少侠,小桔子的事劳您费心了。” 一直被死死盯着,那面如铸像,双臂如石雕一般粗壮健硕的金刚罗汉竟然面颊一红,略显扭捏地矮身施起礼来。 呃?声音怎么…这么细? 杨御成本以为对方开口会如重鼓雷鸣一般震得场中诸人尽数退开,结果当那猫儿轻吟一般的温和语调流入耳畔,他头上的问号如同吹气球一样变得越来越大了。 “刘少侠,我为你介绍一下。”小桔子有些羞涩地点了点杨御成的肩膀:“这位是张呈铃,跟我一样是观霞山弟子…” 哦,张呈铃啊。 “壮士当真是天降神勇,英武非凡,不想观霞山中竟有此等人物…山人刘惮,方才多有失礼。”杨御成抱拳于胸前,恭恭敬敬地弯腰回了个大礼。 张呈铃,这名字有点娘呢… 等会,我是不是在哪听过来着? 眼珠子转了老半天,杨御成突然眼角一颤,心跳一下子都慢了半拍。 “铃儿师姐!?”他猛抬起头,不可置信地大喊了一声,音量都高了五六度。 小桔子与铃儿师姐同时羞涩地低下头去。 “嘿嘿,我就说这小子嘴没个遮拦吧?哪有这么称呼师姐的?”张呈铃身边穿着素色长褂,头发用短簪胡乱扎成一个大团子的女孩抓着她大理石一般粗壮的手臂摇晃调笑道。 “哎呀,溪儿,别说了…”张呈铃羞涩地挠了下她的衣角,脸红得都快开锅了。 铃儿师姐? 儿师姐? 师姐? 姐? 杨御成的世界观崩溃了。 “让您见笑了,我这模样只怕很难往那师姐两字上联想吧?”眼见杨御成如遭雷轰的反应,张呈铃倒也不恼。 “不难,不难…”杨御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是天生的孤阳绝脉,自小便是一副男人相…师父说我这是下凡拿错了夜叉皮,唬得几多人等战战兢兢呢。”她洒然一笑,落落大方地道出了事情原委,语气倒是寻常女子作态。 “之间只听小桔子一阵念叨,如今见了本人方才明白他为何会被迷得牵肠挂肚了。”杨御成立刻转换脸色,强装镇定,向羞得都快要钻到地缝里一样的张矩望去。 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呀,他都念叨什么了?说给我们听听呗?”素衣少女咯咯直笑,挥指追问道。 “行了,溪儿,没看到小桔子耳根子都快烧起来了么?饶过他吧。”陈愈身挥手圆场:“你还未跟刘大侠打招呼呢,这般无礼,岂不显得我云响州都是不知礼数的莽撞之辈了?” “福祥世家卫南溪,见过刘大侠啦。”素衣少女手翻花指压于腰侧,颇为俏皮地自我介绍道。 不得不说,在张呈铃的身影笼罩之下,卫家小姐看起来真是相当娇小。 杨御成再次应下,席间热闹一阵,最后众人的视线落在了一直未曾开口的那名女子身上。 其实一入店内,杨御成就已经注意到她了。 与活泼聒噪的卫南溪,眼高于顶的吴茜寻这些云响本地世家女子不同。这位沉默不语,眼珠子从一开始就牢牢锁在杨御成脸上的姑娘其实相当平凡,根本看不出来是修行中人。 所谓平凡指的是气质,她长得倒是还蛮好看的。大眼睛长睫毛,虽然戴着副圆框眼镜却更能突显知性美,而且她还有一项相当显著的特征,那就是…大。 也不知道她家里实行的是什么伙食标准,鼓鼓囊囊的胸口真可谓吸睛至极。便连杨御成这般自谓极有定力的家伙都忍不住偷瞄了两眼,暗中估量了一下具体尺寸。 “哎,哎…”卫南溪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见她整个人都跟发了癔症似的傻愣在那,连唤几声都未得回应,努嘴坏笑一声。 场中男士纷纷别过头去,尴尬地握拳捂嘴清起了嗓子。 “呀!别…”那姑娘就像被踩了尾巴似的惊叫一声:“你干嘛呀!?” “看傻了?人家刘大侠还在等着你自我介绍呢,先前左敬仰右倾慕的,怎么见着本人反而熄火了?”卫南溪露出了跟十恶子完全同步的邪恶表情坏笑着说道。 “南溪!”姑娘的小脸唰的一下洒满了红霞,急忙伸手试图捂住卫南溪的嘴,真怕她这没个遮拦的性子再爆出些什么猛料。 卫南溪作势挣扎,咯咯可着就往张呈铃怀里钻,场面在三位女子的嬉戏打闹之间一下子就变得火热起来。
青春啊…这就是青春吗。 “我是乡下来的,练的也都是些田间把式,今日能胜实属侥幸…承蒙诸位错爱,我还真当不起什么大侠之类的名号。”眼见这学生聚会一般的场景以自己为中心愈演愈烈,杨御成也不能再闷头装哑巴了: “今日适逢其会,得遇云响州的诸位少年俊杰,我虽不敢高攀,但诸位若不介意酒桌上多出一个凑趣的闲人,那唤我一声老四便是了。” “好!好!刘四兄是敞亮人,上桌便是友,来,喝!”陈愈身好歹也是亲王之子,场面上的事自然是烂熟于心的。 他接过话头举起酒杯,其他陪客也纷纷止住嬉闹,举杯共饮。 酒液香醇,入喉化作娟娟丝线。 酒是好酒,不过杨御成不善品鉴,心事重重的人就算喝下琼浆玉露也只会当是泥水入腹的。 我要是现在就把这俩货宰了,会怎么样? 陈愈身,苏乘…想不到此行的两大目标竟然就这么扎着堆钻进锅里来了。 巧不巧啊,巧不巧啊。杨御成放下酒杯,眼中浮现出一丝无人能够察觉到的厉色,扣着杯壁的手指也渐渐绷紧了起来。 “杨四…啊不是,刘四哥…”凶焰从腹中缓缓升腾而起,与酒水混作一团炸出炽烈鲜花,少女略带羞涩的话语却宛若清冽甘露润物无声。 杯底落在桌上,杨御成抬起头来睁开眼睛,微笑着望向桌角的姑娘。 “我叫魏韶颜,韶景的韶,留颜的颜…”见杨御成看向自己,姑娘的脸又红了。 “咳咳…呃,刘四兄,韶颜她平时不是这样的。”陈愈身颇为尴尬地咳了咳:“她是尘箓世家的二小姐,平日里不怎么出门闯荡,世面见得也少了些,你可莫要怪罪啊…” “不妨事,纯真无暇,美玉天成,魏小姐倒是比我见过的文道子弟都要率性得多了。”杨御成微笑点头,又倒满酒杯双手端起: “来,魏小姐,今日有缘相逢实乃我人生中一大幸事,且让我敬你一杯!” 熟透的苹果是什么样,魏韶颜现在的脸色就是什么样的。 不顾对方的反应,杨御成端起杯子仰脖灌下,旁边陈愈身与苏乘一阵拍手,直夸海量。 呵呵… 他在心中一阵冷笑。 仰慕?仰慕个屁。 见着我就脸红的能是什么好人?无非是心里在琢磨着什么见不得人的腌臢烂事… 不过我也正好有事要找你尘箓世家,那就姑且先陪你玩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