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微亮,可能是换了床的原因,整晚都是半睡半醒的状态。窗外的喇叭声把石不危吵醒了,睡眼惺忪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4:51。窗帘没有拉严中间留出一道缝,光从缝隙中透过,直接照到了床上,光的刺激将他的睡意冲淡了几分。他看着手机,翻看着最新的新闻简讯,这是了解社会的一种习惯。 半个小时后,他穿上了衣服。 石母刚好起床;石父还在熟睡中说:“牙刷昨晚给你准备好了,你先去洗漱吧,我弄个早饭,然后一会儿就去上班了,明天周末银行里会忙一点。” 石不危一听银行上班。在意识内母亲是个语文老师并不善于计算,而且母亲一直在厂里帮忙,问:“你在哪里上班?” 石母说:“我在银行里打扫卫生呢。” 石不危顿时有些酸楚。自己的母亲曾经是一位小学老师,后来父亲开设了工厂,母亲自然也在一起帮忙。现在又去打扫卫生,石不危问道:“你没在厂里吗?怎么去打扫卫生了。” 石母说:“现在厂里稳定,我自己赚点钱花,省得你老爸说我吃穿都是他的。” 石不危说:“他现在还在说这话吗?” 石母说:“自从你走了以后,他好多了。可能就是捅破了这层窗户纸,管他呢。我现在在银行里工作待遇都好,也不累。挣点钱给你的侄儿买点零食衣服,比在厂里舒服多了,而且银行里有个办理业务的还是以前我的一位学生。” 石不危发自内心的佩服自己的母亲,她是最先退出自己生活的人,她不像其它妇女那样自恋、盛气凌人,她是无私的,除幸福以外别无所求的。石不危说:“我昨晚看见我的房间里,有耶稣的十字架,您开始信仰基督了吗?我记得您一直都是信佛的,怎么改教了呢。” 石母说:“以前是信佛,他们告诉我不是这么个信法,烧香磕头都是错误的。我也不太懂,后来跟着他们就去了教堂。牧师告诉我在上帝面前虔诚祷告就好,不需要干别的,我想着这个简单、方便就信了。半年前刚受洗,都让我多多传道。我总觉得这事有点打扰别人,也没这么干,我个人悄悄的信,不妨碍别人,省得别人说我神神叨叨的。” 石不危笑笑说:“您就这么容易相信别人啊!” 石母说:“又骗不了我一分钱,不担心这个。” 石不危知道信仰是一种心理寄托,无论是谁都会有点信仰的东西,说:“也是。” 一家人吃过早饭。石父、石母随后都上班去了。此时家中就只有石不危一人,他在家里东看西翻,自己的东西都有所保留,特别是自己的书,被母亲放在了一个新的书架上,大小薄厚不一有几十本书。他看到了他临走时还未看完的一本书黑格尔的《小逻辑》,他随意的翻开一页,写道:凡一切实存的事物都存在于关系中,而这种关系乃是每一实存的真正性质。接着又看到了下一句,黑格尔指出:关系就是自身联系与他物联系的统一。 他现在没有心思看书,只是随便翻了两页,便把书重新放回了原有的位置。石不危当务之急就是赶紧找个适合居住的地方。他准备在离家不远的附近租一间房子,一来方便接着学习;二来为写作做准备。 他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款式与昨天穿的相同,唯一有变的就是右心口处多了个logo,是衣服的品牌。他从行李箱中拿出一包烟放进了兜里,拔掉了床头上充电的手机。刚准备出门时看到了桌子上石母留下的钥匙,拿上钥匙后便出门去了。 这个地方并不陌生,只是马路有所翻新。楼下有许多新开的饭店。道路两旁的绿化因为正值夏季,阳光充足、浓郁葱葱。石不危在古镇里似散步一般,这座古镇保留了明清时期的建筑风格。街道上,每隔五十米处便立有一面丰字型杆架,上面挂满了红色灯笼,但只有夜晚才会发出耀眼夺目的光彩。一条房屋出租吸引了石不危的眼球,他顺着房东预留的电话,拨打了过去。 石不危问:“您好,房屋出租吗?” 电话那头是个女人的声音,房东说:“是的,是你住还是谁住?” 石不危说:“就我自己。” 房东说:“那好,你按照上面的地址过来吧,我们见面聊。” 石不危说:“行,谢谢。” 按照上面的地址,他选择抄近道从小路走。十五分钟左右到了地方。这是一栋农家自建的楼房建筑面积不大;外墙贴满了白色的瓷砖;院子被红砖垒起的高墙围了起来。大门的路边下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此时还有一妇人躲在溪旁的树荫之下清洗衣物。石不危站在进院子的不锈钢门前,看了看门牌号,确定是这里。随即又拨打了房东的电话,说:“您好房东我到了。” 房东说:“我老公过去了,你稍微等会儿啊。” 石不危说:“好的,不急。” 不一会儿,一辆丰田SUV汽车开了过来。从车上下来的是一位平头中年大叔,大概有四十岁以上的年纪;一根大金链子藏在衣服内,虽然是藏起来的,但依旧格外明显;手上一块劳力士手表衬托了此人的富态。 石不危走过去,问道:“请问是房东吗?” 男人盯着石不危打量了一番,说:“是我,我老婆说是你要租房吗!” 石不危说:“是我,可以先看看吗?” 男人说:“走吧。” 男人从兜里拿出一把钥匙打开院子的大门,男人说:“这是我老丈人的房子,前不久刚去世,你不会介意吧。” 石不危说:“这我能接受,采光好就行。” 男人说:“那就好,这个房子也有二十几年了,一直都是我的老丈人住着,现在他不在了房子也就空了。楼上的装修13年重新装过各方面都还挺新,我带你上去看看。”说着又从兜里拿出第二把钥匙打开了这栋房子的正门。一楼堆放了许多盖着塑料薄膜的家具,老人过世后他们将所有能搬动的家具堆放在了一起。屋内还算凉爽。往里走几步便看到了楼梯,楼梯两面都是墙,墙壁由于时间长和潮湿的缘故,还伴有脱落的白灰。 两人上到二楼。男人说:“二楼是两室一厅一卫的格局,沙发之类的都在楼下。觉得能用的话都可以拿来使用。” 石不危上前打开了其中一间房门,房间内有一个床架子和两面衣柜。下面的大部分家具都是从这层楼上搬下去的。地面贴有木纹瓷砖,整个房间干净整洁。石不危往里走去看了看,点点头表示满意,问:“租金多少?” 男人问:“你们是几个人住?” 石不危说:“我就一个人。” 男人说:“我是把整层都租出去,你一个人是不是太浪费了?” 石不危说:“这个地方好,只要租金合适就行。” 男人说:“我这里半年一付,一个月租金1200,水费五元一吨,电费0.5毛一度,里面热水器,空调啥的都有,合适的话就给钱签合同。” 石不危说:“那我付一年的,可以优惠多少?” 男人思索了片刻说:“1000吧。” 石不危说:“合同有带来吧,我可以现在转账。” 男人说:“有带,身份证给我看一下。” 石不危从手机壳后面取出身份证递给房东,男人仔细的看了一下,点点头问:“你就是这里的人啊?” 石不危说:“我就是这里的人。” 男人说:“那你还出来租房住。” 石不危说:“我刚从别的地方回来,这个周围我看了一遍,还比较适合。”
男人点点头说:“我们加个微信吧,你以后有什么事就跟我联系。” 石不危说:“好的,麻烦你们了。” 男人从第一眼开始就对眼前的此人好奇,从气质看去书生气很重。虽然此时的石不危看上去很平静,可那双犹如雄鹰般锐利的眼神是无法掩盖的。 男人交出了两把钥匙说:“这把是院门的钥匙;这把是大门的钥匙,其余房间钥匙都在门上挂着。” 石不危说:“谢谢,还不知道您贵姓呢。” 男人说:“我姓沈,叫沈良,沈家村的,现在住慈湖人家。” 石不危说:“哦,沈家村我知道,离这儿很近。” 沈良说:“是的,过来一趟二十来分钟。” 石不危说:“您现在有空吗?” 沈良说:“有什么事吗?现在不急。” 石不危说:“帮我搬点桌子、架子之类的家具,我一个人搬不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沈良说:“没问题,你先挑挑吧。” 石不危摸出一支烟递给沈良,沈良说:“谢谢” 石不危两人来到楼下,掀开塑料薄膜。薄膜上落有少量灰尘,但仍被掀起的动荡腾空升起。这些家具不旧不新,样样都有还挺齐全。石不危选了一个茶桌、一个长桌和两个柜子外加凳子两把。长桌有点分量,其余的都还好随便一拿就走了。两人忙活了一镇,调整摆放位置后,坐在刚搬上来的凳子上休息。 沈良问:“我看你身份证上显示的年纪不大,还在上学吗?或者说刚毕业。” 石不危说:“很早就没读了。” 沈良问:“一看你就是知识分子,比一般同龄人沉稳许多。” 石不危问:“有吗?” 沈良说:“有,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成熟。有空一起吃饭,我就喜欢跟年轻人打交道。” 石不危说:“看机会吧。对了,合同不是还没有签吗?” 沈良说:“不急,合同在车里,你要不要再看看有什么需要搬的。” 石不危说:“差不多了,现在就一些日常用品,我晚一点在置办。” 沈良问:“你大概什么时候住进来?” 石不危说:“明天。” 沈良说:“我们一起去超市,我顺便帮你带过来。” 石不危想了想说:“那麻烦您了,谢谢。” 沈良说:“把门锁了。” 石不危摸了摸兜里的钥匙。随后关上大门和院门。待锁好后,两人一同往车的方向走去。这两人身高相差不大,除体型不同外,从后背看去两人好似一对亲兄弟。 沈良拿出一式两份的租聘合同: 石不危过眼一遍,没有犹豫便在乙方处写上了自己身份证号;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和日期。但是没有印泥,沈良说:“我这里没有印泥手印就不摁了,签个字就行了,这种合同的约束力没多大。” 石不危说:“其实挺重要的,有了一纸公文讲话才有证据;才有契约精神。” 沈良说:“可现在也没有印泥,要不然等我下次过来在签,你钱可以晚点再付,我先帮你搬进去。” 石不危说:“那就麻烦你了。” 沈良说:“系好安全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