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三章 如梦似幻
在陈丞相离开之后，李森便返回了自己的居所之中。 那些秀才一个个的想要前来拜访李森，都被守在李森门外的清律寺小吏，以‘李森需要休息’的原因给婉拒了。 是夜，李森安安静静的打坐休息了一晚。第二日李森亦是静坐在了房间之中，等到了将近中午的时候，方才离开了清律寺，前去皇宫门口的‘龙门榜’看榜单。 ‘龙门榜’位于皇宫南方的午门之外，属于三年一度的科举榜单。在李森前去的时候，那里早已经是人山人海。 不过，李森乃是秀才的身材，自然有专门的通道前去看榜。甚至在李森前去看榜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在旁边透露了名次。 榜单之上，李森果不其然的拿到了头名，乃是本科的状元。紧随在李森之后的两人则分别是榜眼，探花。 三人并列一甲，在‘龙门榜’上占据了最为显目的位置。 其他的地方，则是二甲，三甲的榜单。整个龙门榜一共收录了二十多人。那些没有中选的秀才，可以肯定都是落第了。 一时间，几人欢喜几人愁。 不过李森显然对这个榜单并不在意，看了一眼之后就准备直接抽身离开。 可是在李森离去的时候，过道两旁的那些京城百姓，却纷纷对李森发出了呐喊之声。 “状元郎，婚配否？老夫尚有一女未嫁，你可有意啊！” “状元郎我跟你可是同乡啊，要不要一起做些生意扩宽京城的渠道啊？” “啊！李森，往这里看，往这里看，我meimei可已经对你犯了花痴病，你可要负责啊！” “咳咳，李状元，我们是新槐书院的人，要不要闲暇时刻一起探讨经学要义呢？” …… 过道两旁人山人海，各种形形**、乃至于奇形怪状的呼喊之声，充斥于李森的双耳。 对此，李森一一不予理会，直接就通过过道离开了这片区域。 看过了榜单之后，李森并没有返回清律寺，而是直接从城门口那里离开了京城。 城门口那边，早就有人提前预备好了马车，只需要李森点个头的示意之下，这辆混不起眼的马车便如同‘脱缰野马’一般，朝着南方飞驰而去。 离开了京城之后，李森先是前去了龙虎山，并在龙虎山掌门的亲自接待下，翻阅了龙虎山那里所谓的修仙秘籍。 可结果，李森大失所望。 这本秘籍充其量就是一本延年益寿的气功法门罢了，若是落在世俗界的高手手里，也可以算是一本精妙的武林秘籍。可若是论起修炼得道，这本书跟那一点关系都没有。 翻阅了半日这本秘籍，确认这本书对自己并无什么帮助之后，李森当即便离开了龙虎山。 随后的几个月里，李森连续不断的又前去了几处‘道家圣地’，个别地方甚至还有传闻中的得道高人，已经修成仙体的老神仙。 但是当李森赶到了之后，发现这些传闻要么就是假的。要么他们所谓的得道高人，神仙中人，都只不过是修炼内家养身功小友小成效的人罢了。 论起修仙，他们要么含糊其词，要么一概不知。 在逛完了整个大陆的几乎所有名山古刹，甚至连妖魔、鬼怪都刻意寻找了一番之后，李森终于心灰意冷，接受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灵气，更没有所谓的鬼气、魔气。 这就是一个普通至极，根本没有半点亮色，也没有半点仙气的普通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别说修仙了，恐怕任何一场严重的病痛，都能够轻易夺走李森的性命。 好在，那辆马车是陈丞相亲自安排的。每到一处驿站甚至还能够更换新马，新车。 虽然李森的行踪也一般无二的暴露给了陈丞相，但是李森并不在乎。 在拜访完最后一处名门古刹之后，李森选择了放弃。 “这世界既然没有任何的灵气存在，没那么想用之前的手段破解幻境，肯定万万不能的。看来只能老老实实按照‘春秋紫薇谶’上的一些记载，来破解幻境了。” 摸了摸下巴之后，已经在去外面游荡了半年之久的李森，终于让驱赶马车的车夫调转马头，开始朝着京城而去。 立功、立德、立言。 既然非要完成三不朽，才能离开幻境，那么就先从最简单的‘立功’开始吧。 返回了京城之后，李森直接就去拜会了陈丞相，并且表示愿意跟他一起做事情。 陈丞相自然是惊喜不已，然后立刻就将李森提拔到了自己的副手位置上。 就这样，春去秋来，一年时间转眼即逝，李森和陈丞相终于商议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趁着冬、春季交换的敏感时刻，率军出击，彻底扫清北方游牧民族的威胁。 这一次带领军事出征的，赫然就是李森。 一开始李森掌握军权，那些军队中的老将领都是十分不服气了。他们认为区区一个二十多岁的矛头小伙子能够懂得什么？ 但是当前李森率领着军队连战连捷，一战斩杀了无数敌酋，并且直接击破了游牧民族的首都之后。那些本来歧视，瞧不起李森的人都已经变成了心悦诚服，难以启齿了吧？ 而李森也从此在军方之中声名大噪，无数军人都对李森俯首听命，信任之极。 毕竟他们跟着李森一起打仗，已经获得了‘封狼居胥’的美誉，这简直就是天下第一功！ 立下了不世功勋之后，李森的地位、爵位一再提高，终于成功的将丞相之位也拿了过来。 陈丞相则是以岁数大了为理由，告老还乡离开了朝政中心。 李森掌握了政权之后，就开始着手立德、立言这两种。 立德的话，李森自我感觉这几年还算是德行不亏，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至于立言，就需要从长计议了。 就这样，李森接下来花了三年时间，开始与民休息，发展经济贸易，并且还趁势打通了西域都护府的道理，将本地的丝绸、茶叶、瓷器在内的许多珍贵之物，尽数都换成了西域之人的白银。 由于李森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因此李森的名望也越来越好，最后都变成了天下只知道有李森，不知道有皇帝的状况。 接下来，由于名望越来越大，这个国家越来越多的读书人乐意追捧李森，效仿李森的经学治世之道。 而李森也越发的严格要求自己，并且努力维持这个国家的正常运转，一直都在‘养望’。 二十年的时间过去了。这个国家已经是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国力更是大幅提升。已经达到了威震四海，百国来朝的程度。 这天下更是只知道有李森，不知道有皇帝了。甚至于百姓、军队、官僚、学子们都十分的爱戴李森，即便是李森登高一呼改朝换代，都没有任何问题。 大约过了二十年之后，李森感觉条件成熟了之后，果断开始推广自己的经世治学之道，并且推广自己的儒家学说。 果然，天下的士子开始效仿和追捧李森的‘儒家新学’，并且都展露出了极为喜欢的模样来。所有的士子但凡是聚在一起的，张口闭口都会提及‘儒门新学’这四个字。 就这样又过了二十年，李森也已经白发苍苍、垂垂老矣。此时，年岁亦是很大的皇帝，不止加封了李森太子太保、内阁大学士、首辅丞相，更加封李森为‘郑王’，享有一片方圆超过万里的庞大领地。 李森的一生，至此可谓是功德圆满，位极人臣了。 此刻天下太平，宇内混一，百姓安居乐业，士子读书好贤。国家已经达到了有史以来最为强盛的时候，而李森的门下，就有三千门徒，李氏门徒几乎遍布整个国家的每一个角落。届时即便是李森不发一言，那些号成是‘李森追随者’的人们，也能够轻易的掌控局势。 见到一切运转正常，基本不需要自己了之后，李森便顺势告老还乡，并且让回了所有的官爵、封地。 又二十年后，李森终于也是寿元已尽，在一处深山幽谷之中含笑而坐、无疾而终了。 如此，跌宕起伏、却又充满传奇色彩的一生就此结束。 可是，当李森‘死亡’之后，在一次恢复了意识的时候，面色却是陡然大变，旋即变得阴沉之极起来。 因为李森发现，自己面竟然又是那座破落的酒馆，而且自己醒来之后，脑海中还极为迅速的掠过了几个画面。 这几个画面，全都是李森上一世的身后之事。 只见李森‘死亡’之后，不超过三年，原本聚集在李森门下的门人弟子们就已经陆陆续续的散去了。大概十年后，李森所留下来的影响就已经衰弱到难以影响朝政的地步。并且在新任皇帝的推动下，李森所遗留的各种政策都被彻底推翻。以前跟李森关系不错的那些士人，也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牵连。 李森死后二十年，世界就截然变成了另外一幅样子。李森留下的影响力几乎连二十年都无法保证！至于当初热闹非凡的‘儒门新学’，更是成了笑话，根本无人再提及。 这几个画面在李森脑海中只是一闪，便尽数消失不见了。 而李森的面色，却越发的阴沉起来。 看来，‘上一世’的所作所为，在当时看起来还算是颇有成效，但却根本就经不起时间的考验。莫说是四书五经那种流传久远的经典，即便是号称野史的几本坊间趣闻，受欢迎的程度在李森那个‘儒门新学’之上。 并且除此之外，李森的德行也未必圆满。因为李森观看脑海中那几个回放的时候，注意到了一开始的一个小事情。 当初李森离开了这家酒馆之后，曾经在一处驿站之中停留。当时那名差役忙前顾后的好生伺候了李森，并且请求李森日后飞黄腾达之后，提携一把自己。 李森当时随口答应了，但事后却根本没想起来这件事。 这叫什么？这叫没有信义。 仅此一项，恐怕李森就不能通关幻境考核。更何况后面的‘立言’一项，李森根本就没有合格。 黄粱一梦，真的如同睡了一觉。 虽然之前的那一生颇为坎坷复杂，岁月变迁更长达了六十余年。但对于此刻如梦初醒的李森而言，真的就像是自己刚刚做了一个春秋大梦一样。 “哼，看来只要有某些地方达不到要求，李某即便是在幻境中穷尽数十年的力气，也无法离开这个幻境。即便如此，那么就只能再试一次了。” 冷哼了一声之后，李森直接站起了身来，然后看也不看的伸出手，将要从桌子上滚落的酒缸接住。 往桌子上拍了一块碎银子之后，李森就直接转过身去，出门直奔官道上的驿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