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一章 示威
这个世界有许多东西，都是相对的。 上与下，高与低，大与小，长与短。 利益也从来都是相对的，你想要从我这里获取多少，就要提供相对应代价的利益。 只有彼此的利益述求，达到了一种对等的关系，那么才能形成所谓的交易。 交易，这种代表着高等智慧文明的特殊行为，自远古、至现在、及未来，亦永远不会中短。 之前，吴璠口中所说的那些话李森又何尝不知？ 袁鸣虽然手段卑鄙了一些，强行抢走了天才弟子余鑫，在道义上他是站不住脚的。但这个修真界，从来都是‘弱rou强食、利益之上’的，似这等既成事实，即便是李森仰仗着‘道义’前去诘难神昭宗等人，顶多也就是拿到一些赔偿而已，甚至还会闹出不愉快的经历。 一块精美的肥rou，都已经被狼咬到嘴巴里面去了，难道你还指望三言两语就能让它给你再吐出来？ 这种事情，李森自己都不相信。 因此，李森此次前来神昭宗，是有备而来的。 李森打算用比较珍贵的一些‘消息’，来换取余鑫这名弟子。 如今的修真界，在‘魔界入侵’的巨大威胁之下，一直惶惶不可终日。但是除了各个大陆最顶级的一流宗门，能够得到第一手、最新的魔界修士消息之外，其他人都没有这个情报的获取渠道。 甚至于，如同神昭宗这种晋国境内有数的大型宗门，也应为宗门内部没有元婴后期大修士的缘故，连续好多年没能参与到‘万灵岛’抗魔联盟的高层会议中去。 就如同楚越十分好奇‘魔界修士’的消息一样，神昭宗一定也有这方面的诉求。 李森恰好作为聚星商盟之中的‘新晋高层人士’，连续的从魏如龙、令狐燕等人口中，获得了大量的魔界修士情报。甚至还因为不久之前的‘蚌族之行’，意外的从蚌族族长手中获取了极为珍贵的魔界修士资料。 而这个资料，还是独家的。 这些消息的价值，在李森的心中并不吝于一名‘八灵脉天才弟子’的分量。所以李森认为这一次的交易若能达成，李森还是有不小的机会可以讨要回余鑫。 但是，李森刚才又听说了，余鑫这名弟子除了是八灵脉的天才弟子，竟然还拥有‘先天剑灵之躯’！这就不只是天才了，简直就是天才中的天才，资质几不亚于当年的李森。 如此一来，原本心中还算笃定的李森，便有些微微犹豫了，这才会在听到吴璠那句‘先天剑灵之躯’后，立刻摸了摸下巴的露出了一副沉吟之色。 但事已至此，也唯有先跟神昭宗的掌门人昭通真人见上一面，两人谈上一谈再作计较。 心中一边思虑着这些事情，李森一边不动声色的朝着‘神昭大殿’大步而去。 等到李森来到殿门外的时候，正好看到神昭宗的掌门人昭通真人，正满脸微笑之色的站在殿门左侧看着自己。 能让一名元婴期境界大修士亲自站在门外迎接的，一般来说只有同阶级别修士才有这份殊荣。 正常的来讲，以李森这种境界的金丹期老祖，这位昭通真人只需要静静的坐在殿中等待便是，顶多见面了站起来稍稍拱手，客气一二。 但昭通真人既然没有遵循常理，而是亲自站出来迎接，那就说明只有三个原因。 第一，他跟李森的关系很好，因此亲自出迎，以示亲近。 第二，李森的背景十分强大，他必须出迎，以示尊敬。 第三，他有求于李森，因此出迎，以示诚意。 从这几个方面看起来，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李森跟昭通真人只有数面之缘，关系根本谈不上亲近，自然不会是第一个。 李森背景虽然还算强大，但如今也只是一个吴国总督而已。论起位次，不如商盟的‘十方舵主’位高权重；论起级别，更逊于‘十大堂主’。 而昭通真人贵为一流宗门的掌门人，又身具元婴期大修士的修为境界，自不会在这方面顾虑什么。 推算到最后的话，可以理解为这个昭通真人亲自出迎，八成是有求于李森。 念及于此，李森不禁有些奇怪了。 这神昭宗的‘四门斗底阵’，这些年已经完善妥当、修葺一新，按理说跟自己已经没什么利益交集了。怎么还会露出这么一副态度来？ 难道，此人提前就看穿了自己的来意？又或者是他知道自己掌握着大量魔界消息的秘密，因此才会如此客气？ 念及于此，李森见到昭通真人微笑着迎过来之时，不但没有露出受宠若惊的模样，反而微微皱眉。 商人之间的利益交换，最忌讳的就是提前暴露底牌。如果对面提前就知道自己有什么底牌，你能够提供什么，能够承受多大的损失，能够提供多少最大的利益。那么，你在利益交锋、后续谈判之中，必定将会损失惨重。 李森可以确信，聚星商盟那边不会无缘无故的自己泄露秘密，而楚越和楚灵父女虽然知道一切，但绝不会无缘无故的乱讲出去。 真不知道，这个昭通真人到底是什么回事。 面对昭通真人的微笑问好，客气的互相拱手，李森心情越发沉重，但脸上却还得露出笑容，一边说着客套话一边往大殿里走。 进入了神昭大殿之后，周围的光线并没有随之黯淡分毫，反而依旧犹如门外一般的光辉明亮。 殿顶琉璃瓦，门窗素白纸，吊顶八卦盘、地上乾坤鼎，殿内蟠龙柱、殿外貔貅尊，均都散发着光明，通体纤白透亮。 明明身处于大殿之中，却处处都是阳光，而且毫不刺眼、柔和温炯，令人如沐春风，似浴秋阳。 李森进入大殿之后，见到此幕之后不禁有些惊讶，四周扫了一眼之后，脸上更是露出了清晰可辨的动容之色。 也就是李森神色微微动容之际，殿内却传来了一声清晰有力的大笑声。 “哈哈哈，这不是李贤侄吗？经年不见，听说你进阶了金丹期之后，就去了海族那边，怎么忽然间有空到我们神昭宗一游了？” 说这句话的，乃是神昭宗的太上长老刘青峰。 此人修为雄厚、见多识广，尤其精通阵法之道，甚至对阵法之道颇为沉迷。当年，曾经因为‘四门斗底阵’跟李森有过一番接触，并通过李森的帮助最终完善了这座上古奇阵。 只不过，李森帮助他修缮‘四门斗底阵’，并非是李森的阵法修为高于刘青峰，而是因为刘青峰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找不到布阵材料而已。李森通过海族那边的交易渠道，替他取得了重要的布阵法宝‘定风珠’之后，四门斗底阵就立刻被他修复完善了。 说起来，李森的阵法修为虽然也是不俗，但跟这名一辈子研究阵法之道的家伙比起来，还是稍有不如的。 而如今，李森进入了大殿之后，放眼之处就是一片光明，不禁生出了惊讶之色。因为李森能够清楚的察觉到，这座大殿已经被彻底改造过了，而且设计的极为精妙，使得原本只能停留于殿外的阳光，都可以通过特殊的反射、牵引进入大殿中来。而且光线‘亮而不刺，暖而不热’，堪称中庸平和，至美至善。 这座大殿，显然就是一座极为精妙的阵法！ 虽然在表面上，这座阵法只是用来牵引光线，引导光明的。看起来似乎只是不值一提的小花样，不堪大用。 实际上，这座阵法随时都可以通过扩充改造，变成一座攻击性极强的阵法，甚至是万剑齐飞的大型剑阵！ 连如此柔弱、不可捉摸的光线，都能够如此精巧的引导！那么，如果将光线换成法宝级别的长剑，自然也能够流畅掌控。 左右打量了一眼之后，李森发现整个殿内的光线均是厚薄如一、光暗均匀，竟毫无任何的死角可寻。见到此幕，李森越看越吃惊之余，自然是神色微微一变了。 这座阵法，李森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应该是刘青峰潜心自创的才对。并且，今天八成还是刘青峰故意让自己看见的。 无缘无故的对客人展示自己力量，这就是典型的示威。 只不过，这老家伙无缘无故的，干嘛要跟自己示威？难道…… 想了一想之后，李森心中有些恍然。 这个老家伙当年曾经跟李森互相讨论过‘四门斗底阵’，而且曾经被李森毫不客气的训斥过几句，说他阵法之中的‘风巽位’乱搞一气，是要置布阵弟子于死地。当时刘青峰心中惭愧，因此诺诺不言。但实际上，作为一名阵法界的老前辈，被一名后学晚辈指着鼻子斥责，他心中是憋着一口气的。 时至今日，‘四门斗底阵’已成往事。这老家伙却又拿出来了一座自创的厉害阵法，来跟李森耀武扬威。 这老头可真有意思。 他早就在殿中等着李森了，并且亲眼看到了李森脸上露出动容之色，这才笑哈哈的、十分开心的迎上来。为的无非就是利用这套阵法，从李森那里扳回一城，以此证明姜还是老的辣，后学晚辈还是要好好学习啊！ 这就不只是有意思了，而是有点倔。 管他倔不倔，总之李森今天来这里是要办事的。这老家伙若是非要讨回那个面子，就让他讨回去也无妨。 念及因此，李森也就顺驴下坡，露出满脸笑容的对刘青峰拱了拱手，并且还特意对这座大殿的精巧构思、恢弘壮阔夸赞了几句。 直到刘青峰笑容满脸，一张褶子脸都灿烂如花的时候，李森这才跟他分叙主客，落座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