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消仇

    四人回到了丰州刺史府，备了酒席，开始吃饭。四人谈不上高兴，也谈不上不高兴，神宗门变故到此算是画上一个潦潦草草的句号。慕容轩喝了几杯酒，酒醉微醺，举杯说道：“这些天多谢燕叔照顾，我们恐怕即将前往下一站，要到雁州栖凤山去看一看白衣僧是否要回龙珠。但是关于神宗门，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就是关于豢养恶龙的问题，我们现在得知的情况是，赵思玄在李定奴的指导之下养龙，目的在于消耗西北气运，为朝廷将来的削藩作准备，这看上去也说得过去，但是不能判断是否属实？也不能判断是否真是赵思玄豢养，这一点还请燕叔派人务必查清。还有李定奴留下的杀手组织还有不少力量散居各处，还请燕叔协助燕子想法归拢，当然前提是保证自身安全。随着西北和朝廷矛盾日益恶化，各种明面暗面的勾当只会越来越多，还请保重。”

    燕飞虎点头称是，表示会尽快融合丰州各方势力，注重城防、囤积粮草，为将来可能到来的战争做准备。

    慕容轩突然有些意兴阑珊，开口问道：“燕叔，作为西北王府的庶子，我的所作所为是不是越界了，让王府很不开心？不然的话我为何每次遇到危急关头，得到的臂助是如此微弱！这样的话我原本不该问，如果是个有城府的人，本该藏在心里，甚至暗自准备内斗的资本，不惜同室cao戈。但我是个简单的人，耐不住这些疑问在心头。所以只能问您了，还望您不吝赐教。”

    燕飞虎很是尴尬地笑笑。

    “公子过虑了，站在西北将军的角度，我不便说任何话。站在长辈的角度，我认为公子所为都是为西北考虑，并无私心。容我说句托大的话，大丈夫不需畏首畏尾，无愧良心就好。你请放心，丰州数万兵马，包括我手下一万最精锐的黑龙骑军都会拥戴公子，保护公子。”

    “哈哈哈……燕叔不用一再试探，我再次申明立场，我只是个胸无大志的浪荡之人，我无意参与家族竞争，我与燕叔交往，只是出于对您的仰慕，是意气相投的忘年之交。我不愿意承担什么重担，也不具备这个能力。我愿意为了西北利益做些力所能及的的事情，但是我内心不愿意越界，我的所作所为如果让西北为难，我愿意带上母亲，隐居深山，只做个快快乐乐的人。如果燕叔与我祖父有书信往来，请代我转达立场。”

    秦潇肃男装打扮，依然故我，无忧无虑、目中无人的吃喝，这时候停下来，怒目瞪着慕容轩，满眼的不屑一顾。

    “小子，遇到点鸡毛蒜皮的困难，打算撂挑子不干，真让人瞧不起。去隐居吧，带上你的小未婚妻，去过没羞没臊没下限的生活。”

    慕容轩立刻收起那一丝深沉与迷茫，含笑说道：“这种情况下，我就是个毫无潜力可以挖掘的废物了，未婚妻很可能就不愿意了。我还想着如果叔叔不弃，是个追求高雅的人，我们可以一起隐居，去过没羞没臊的生活。”

    秦潇肃眼中杀机隐现，端起酒杯泼了过来。慕容轩毫不避让，反而张开了嘴，所以很多酒泼在他口里，也泼得他满脸都是。慕容轩用衣袖抹了把脸，连声说好酒。

    燕飞虎笑道：“我老头儿还在这里呢！我女儿燕子也还在呢！你们在这里明目张胆打情骂俏，真的合适吗？”

    燕子满脸含羞，双颊酡红，两个深深的酒窝尤其明显。两只大眼睛里写满向往，痴痴地说：“我愿意跟公子去隐居。”

    慕容轩连忙一脸正经地说：“燕子你想些什么啊！我开玩笑的。况且秦姑娘是个胸怀大志的人，我得陪着她在江湖上折腾一番。我跟她是朋友、跟你也是朋友。你这样说，燕将军不得打死我。”

    燕飞虎也赶紧说道：“小孩子别乱说话，三公子还有多少大事得干。隐居只是笑话。”

    燕子立刻害羞得低下了头。燕飞虎看了一眼女儿，心中暗自叹息，这傻女儿被这浪荡子迷了心窍了。

    慕容轩回到自己房间是已然半夜，此时叶上柳梢，虫鸣聒噪。他早已醉得糊里糊涂，手上却拿着一个酒坛。踉踉跄跄走到院中，席地坐在青石地板上。举起酒坛，呢喃念叨。

    “老头，你走得倒是洒脱，我甚至找不到一点东西怀念你。这叫灰飞烟灭吗！我原以为是一场游戏，没想到却也是真真切切的疼痛，我是个外乡人，所以无论是否得到重视，或者怀疑，我都不在意。但我还是见不得身边的人离开，因为我刚失去了祖父，失去了唯一的亲人。我是个冷漠的人，所以不愿意和人深交。我料想你也没打算和我有交情，但你算是坦诚跟我相交的。我很难过，害怕身边的人因我而离去，所以我更愿意孤单一人。”

    “老头，跟你喝一杯酒。一杯敬明天，一杯敬死亡。害你的老太监是死了，我没能力杀掉他，是跟神宗门做了交易，是赵思苦出的手。我知道你也许会怪我没能亲手报仇，也许会理解我这种投机取巧的行为，但都不重要了！也能算是消仇了吧。老头，最让我耿耿于怀的，是老太监对赵思秀的侮辱。我知道你一定是心碎而死的。这对一个江湖人来说，尤其对一个无敌剑客来说是最大的侮辱和最深的遗憾。所以我还是对不起你，没让心平静离去。”说完低下头，喝一口酒，咬紧牙，强忍住即将流出的泪水，低头无声哭泣。

    一墙之隔的院中，秦潇肃一身白衣，紧紧站立在月华之下，听着隔壁登徒子莫名其妙的胡言乱语和压抑至极的哽咽。无声感叹一声，竟然有一些莫名的心痛。于是无声的回到床上，合衣躺下，看着屋顶发呆少倾。脑中把《霸道真气》与《赤霞上阳决》过一遍，把《海天龙女练气手札》细细思索，力图找到融会贯通，化阳入阴的契机，力图融合诸般绝学，要在短时间内实现武学上的飞跃。

    毕竟，以隔壁这登徒子作死的劲，又失去了老头的保护，自己要是成长得慢了，谁来保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