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相见（改）

    等沈着的马车消失在蝴蝶歌门口后，二楼的窗口才慢慢出现唐蛮的身影，杜mama站在唐蛮旁边，望着远去的马车，说道：“没想到过了十年他还记得你，而且还愿意为你赎身，这样的男子，世间也是少有了。”

    在蝴蝶歌门口见到沈着的时候，唐蛮以为他变了，他变得和京城里那些公子哥一样喜欢花天酒地，整日逗留在这烟花之地。

    如今当她在门后，听到那个俊朗少年对杜mama说“我知道她在这里，所以我奉劝你一句，最好善待她，如果你胆敢伤害她半点，我一定会踏平所有蝴蝶歌。”时心却想被揪了一下，猛地一疼。

    他还是当年挡在她面前说，‘别怕，有我呢’的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沈着。

    “查的怎么样了？”唐蛮转头看向杜mama，美眸里忍着不流露出一丝期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如今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否还能承受得这一次的失望。

    “他们两个没有成亲，不过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沈着中意楚苑，西候府和西家似乎也都默认了两人的婚事。今天的事情你也听说了。蛮蛮，听mama一句劝，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要我看这秦公子也不比沈着差，凭他是南候府的公子又如何？秦公子今日高中状元，来日不也前程似锦？更何况，他可是扶朽帮的少帮主，又是当今武林盟主，虽说不是当官，但地位可不比沈着差。”杜mama说着，脸上露出一丝哀伤。

    她何尝不知道沈着和唐蛮有婚约，两人从小关系也是非常亲近。如今沈着要是和楚苑成亲，这对唐蛮来说无疑是失去了生命里仅剩的一份幸福。

    唐蛮的脸上露出淡然的笑容，这十年，沈着是支撑着她坚强活下来的动力。在她跌入绝望谷底的时候，只要想起那个有着明媚笑容的少年，她就能瞬间找到希望。

    他总是有无数种方法来逗自己开心，跟他在一起永远都不用害怕遇到危险，因为那个勇敢的沈着，总是会像个大人一样，挡在自己的前面，“唐大人，你要打就打我吧，是我非要拉着她出去玩的。”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这一纸婚约又怎敌得过大秦天子那一道满门抄斩的圣旨？她和沈着的爱情，更抵不过巍峨皇权。

    唐家的冤案一天不平反，她就是罪臣之女，这个京城里又有多少人在等着要她的命？

    回到家里，沈着便从自己的书架后面拉出一个大箱子。打开，里面是整整一箱的金银珠宝。

    有过年父母给的，有大哥去边塞前硬塞给他的，有他和褚子河打赌赢下的，更有皇上次次封赏的，他件件都留着，只等着有一天唐蛮回来了，风风光光的娶她进门。

    那时候褚子河还经常笑话他，你家这么有钱，你怎么扣的跟铁公鸡似得，是点钱都要存起来，难不成是怕你爹将来给你娶不起媳妇？

    他当然不怕，他只是希望给唐蛮的所有，都是他一分一分努力挣来的，就如当年稚嫩的沈着，拿着一个棉花糖，对那个可爱的少女许下的诺言，吃了我的糖就是我的人了，以后不许再对任何人笑。

    过去的记忆仍旧存在沈着的脑海里，和曾经的江以一样，都成了沈着生命里的一部分。

    第二天一大早，沈着就命人牵着马车一路向蝴蝶歌而去。

    如今已经开春，人们都起得早，这时大街上早已是来来往往的行人，马车奔腾在人群中，丝毫没有减速。

    没过多久马车就到了蝴蝶歌所在的那条街，沈着掀开帘子远远望去，蝴蝶歌这时还紧闭着大门，这条街上更是不见一个人影。

    不一会儿从蝴蝶歌旁边的小巷子里走出一个马车，仔细一看，正是昨天唐蛮做到那辆，沈着叫住马夫，“等一下再过去。”

    马车停在蝴蝶歌的门口，门很快打开，走出一个身着粉色纱裙的翩翩少女，头发仍旧像昨天那样随意的盘起，留几缕青丝在两侧，衬着雪白的肌肤，美的像极了是从仙境里走出来的仙子。

    如此如仙的姑娘站在面前，沈着怎么都没办法把她和昨天晚上，站在蝴蝶歌二楼的那个姑娘联想到一起。

    她本该是左相府家的大小姐，名门闺秀，只等着到了年龄就可以和沈着成亲。可是现在，那不远处站着的姑娘，仿佛和自己隔着千万里。

    正如江以和白柒柒，相爱十年，抵不过上天一份刻意的安排。沈着想下车走上前去，可是她的一举一动，甚至是身上的气息，都在告诉自己，离我远一点。

    待唐蛮进入轿子后，马夫扬鞭而起，从沈着的马车前经过，没有停留一路向东而去。沈着拍了拍马夫的肩膀，马车跟了上去。唐蛮的马车一路向东，在一个十字路口又向北拐去，又拐了几个弯，才在一个气势恢宏的大门前停了下来。

    沈着掀起帘子正欲看去，在看到大门前那两尊气势磅礴的白玉狮子时，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里正是大秦国唯一的一位王爷，当今皇上十七弟，秦鹤王爷的府邸。

    她终于还是来找十七王爷了。

    正在沈着思考间，唐蛮已经下了马车，款款向大门前走，王爷府的门童走过来拦住，唐蛮从袖间拿出一枚物件递给那个门童，门童对她点点头，快步向府内跑去。

    因为隔着太远，沈着并未看到唐蛮递给那门童的是什么东西。

    门前的唐蛮早已看到不远处沈着的轿子，背对着不远处的少年，美丽的少女嘴角轻轻的上扬着，眉宇间却有些说不出的忧愁。

    很快刚才跑进去的小厮又跑了出来，一换刚才冷漠的表情，笑得格外的灿烂，“小姐稍等，我家王爷马上就出来。”

    小厮的话音刚落，器宇轩昂的十七王爷一路小跑着从王府内跑了出来。

    即使已经三十五岁，名震天下的十七王爷，仍旧和十年前时候一样，像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滚滚岁月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只是在岁月的沉淀下，如今的十七王爷多了一份成熟的性感。

    沈着从未见过十七王爷如此心急的样子。

    京城里所有人都知道，十七王爷是出了名的文儒雅士，做事风轻云淡，永远都是一副天塌下来都不关我的事的表情。

    即使十二年前西南军造反，叛军兵临京城的时候，十七王爷也仍旧可以淡定的坐在城楼之上，看着奔腾而来的大军，听着小曲儿，喝着茶，和京城里的才子谈论着诗词歌赋。

    当年那一计，他自己都觉得心虚，但是兵临城下再无其他方法，也只能一试。没想到从来不参与国事的十七王爷，竟然能如此的稳如泰山，完美的骗过了叛军。

    也正是当年那一战，让天下人都知道，大秦国有一个智绝天下，英俊不凡的十七王爷，秦鹤。也让沈着成为拯救大秦国的大英雄，从此皇上面前谈论战事时，便有了整个不学无术，却备受秦帝冲裁的少年才俊。

    所以此刻当一脸焦急的十七王爷从王府里跑出来的时候，沈着没由来的心里暗叫不好。早该在刚才就拦住唐蛮，这一入十七王府，自己恐怕是要不来人了。果然，十七王爷看到唐蛮，脸上是不敢相信，是惊喜，还有着一丝难过。

    这是曾经绝对不可能出现在他脸上的表情，沈着心一冷，唐蛮的小姑是十七王爷最爱的女人，所以比起自己，十七王爷对唐蛮的疼爱也少不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