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暂时的朋友
凤凰历14529年四月二十一日下午6：00 大战过后，尸横遍野，精灵的尸体与蜥蜴人的尸体堆积在一起，精灵们有组织地将同胞的遗体抬走，按照流程，这些遗体会被整理好仪容后，随着远洋而来的精灵补给舰一起跨过重洋，回到生养他的家眷身边，之后是要葬在祖墓还是公墓里就取决于死者的家人了，当然，战死的士兵根据功绩的不同，他的家属会得到相应的抚慰金。 而至于蜥蜴人的尸体，为了防止腐烂招致的蚊虫和传染病，这些尸体会被堆积在大坑里填埋，或是放在一起烧掉，其身上有价值的物品会被变卖，而那些伤残者，听话的会成为随军劳力，不听话的个体，等待他的是被用作“训练道具”的命运。 正在泰瑞昂领导着清理战场时，方才带头冲锋的人类指挥官在三名巨剑士的护卫下来到了泰瑞昂的跟前。泰瑞昂注意到了这名人类，转过身来面向着他，一边将手搭在了鞘中阳炎剑的剑柄上，即使刚刚人类帮精灵解了围，泰瑞昂仍然有着些许防备。 人类指挥官看出了泰瑞昂的戒心，说道： “不要担心，精灵阁下，我此行前来没有恶意。” 说完，就向泰瑞昂行了鞠躬礼，表达了自己前来交涉的诚意。 “为何要帮助我们？”泰瑞昂直率地问道。 “在回答您的问题之前，还希望能知道阁下的大名，以便今后我们双方的往来。相应的，我也会呈上自己和我所侍奉之人的姓名。” “吾名泰瑞昂。” “久仰您大名，泰瑞昂阁下。我名为胡姆弗雷·奥尔，称呼为胡姆佛雷便可，我的主人名为赫尔穆特·纳斯巴克尔。” “那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如您所愿，泰瑞昂阁下，虽不知您与蜥蜴人有何瓜葛，但您所占据的城市斯科吉，赫尔穆特殿下对此颇感兴趣，希望能够在此城市的归属之上进行商讨，还望泰瑞昂阁下赏脸，去到西南边的掠夺者港共商此事。” 泰瑞昂听闻此话，若有所思，因为斯科吉是目前精灵的根据地，如果将城市交予人类，那精灵军队便失去了落脚点，对精灵来说，没有半点好处可言。就在泰瑞昂沉思之时，胡姆佛雷又发话道： “我主保证过，在满足自己的条件之后，会给予精灵一定的援助，毕竟目前我们有着相同的对手，这对双方都有好处。” “此事事关匪浅，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权衡好的，我们需要一点时间思考斯科吉之事，你们请回吧。” “没问题，泰瑞昂阁下，但是为了能第一时间得知贵方的答复，请允许我方派出一位使者来传达情报，不知您们意下如何呢？” “随意，但是我们不敢绝对保证他的安全。毕竟这片原始丛林里就算对于我们也没有一块地方称得上安全，更何况难以安分又不自量力的人类。” 这句话嘲讽的意义极大，胡姆佛雷也明白精灵生来高傲，便没做追究，说道： “那就让我的副官，德西尔瓦·贝拉亚克斯担任使者吧，他的资质绝对够胜任此项任务了。” 说罢，一位带着眼罩，脸上有深深疤痕的老兵从人类队伍中站了出来，很显然是个久经沙场的老兵。 “可以，那就让兵站官给他安排一个住处吧。还有其他事吗？” “没了，泰瑞昂阁下。还请原谅我先行告退，我的主人还在等我归去。” “恕不远送。” 说罢，胡姆弗雷便转身离开。作为使者的德西瓦尔留了下来。 “武器不可以带进我们的营地，在离开之前就交给我们的武器保养师吧。” “如您所言，将军。” 德西瓦尔顺从的将佩剑交给了精灵的侍从。 “还请你拿出所有武器，德西瓦尔。” “但这就是我的全部装备了。” 见德西瓦尔不如实交代，泰瑞昂直接从他链甲和皮衣的缝隙中拔出了一把隐藏起来的短剑。 “拙略的隐藏手段，也就只能骗骗绿皮和蜥蜴人了吧。” 泰瑞昂一边说着，一边端详起来这把做工精良的剑。 “嘿！轻一点，这可是很贵重的。” “工艺虽不及我阿苏尔一族，但在你们人类王国里倒也是数一数二。这剑刃上的波纹又是如何做得？” “这把剑叫【英雄克星剑】，是在一个受到诅咒的熔炉里锻造的，这把剑用来淬火的液体全部都是混沌勇士的血。” “故事编的不错，这把剑我们会妥善保养的。” 说着，泰瑞昂将剑交给了侍从。 “接下来，就请使者回到营地休息吧。” 国年表2521年四月二十一日下午6：45 人类帝国的军队大体可以分为三种：禁军；行省军；民兵。 禁军守卫着主人的城堡，并在重要的场合组成仪仗队。当然，在战场上为了守护他们主人，这些忠诚的精英战士亦会战斗到死。行省军是受雇的全职专业士兵，随时准备响应各种战事的召唤。除了充当抵御敌人进攻的常备军，行省军还担任着城市卫兵、消防员、执法者的职责。但是，绝大部分时候，这些士兵会在胡姆佛雷这类铁面士官的咆哮声中进行军事训练或是练习各式武器。每个帝国行省都拥有自己的军团，在战场上，他们共同作战，互相保护。虽然行省军构成了帝国军事力量的主体，但他们通常会混杂各色各样的民兵。无论愿不愿意，这些人就这样给征召到了战场上，并在需要时舍身奋战。没人说得清每次征召都能找来多少民兵，更没人说得清他们的战斗力如何。说到底，这些非正规军并没有得到过正统训练，很多民兵不过是临时招募而来的当地镇民或者村民罢了。有些民兵是专业化的雇佣军、土匪或者其他靠着武力谋生的家伙，帝国通常很愿意去征召猎人这类会使用远程武器并且精通野外技能的人，只要价钱合适，就能买到他们的命。 胡姆佛雷带领着4500名士兵回到了目前的殖民地总督办事区——掠夺者港。在露丝契亚的原始丛林中，人类的城镇就像是文明孤岛，四周尽是蛮荒的海洋。 掠夺者港是一处军用港口，居民楼很少，更多的地方是军营和军械库。 胡姆佛雷将军队交接给军营士官后便前往了掠夺者港中心位置的办事大厅。那里原先只是一处存放刀枪剑戟的大型军械库，但出于其坚固的墙壁和地处中心的绝佳位置，就改成了临时办公处。 大门前，一个身着皮衣，留着很厚的八字胡的男性靠着一根承重柱，嘴里叼着雪茄，看来已经等候多时。虽然已是中年，但眼神里仍透着岁月磨灭不了的杀气。 “去了挺久啊，奥尔。别是让那些尖耳朵的精灵把你给收买了。” “哪里的话，奥特格·辛特泽勒先生。我对大人的忠诚丝毫不比您差。” 说罢，胡姆佛雷就要进门。辛特泽勒却不肯轻易放他过去，单手拽住胡姆佛雷的肩膀说道： “别像你的叔父那样，奥尔。虽然我们共事了六年，要是让人抓到把柄，到时候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我可没有什么把柄能让你抓住，猎巫人大爷，”胡姆佛雷将辛特泽勒的手拨开，继续说道： “赫尔穆特大人还等着我汇报情况。你我都不想让他等太久，对吧？” 说完，胡姆佛雷经直走进了楼里。 集法官、审判、行刑人为一身，这便是猎巫人，为了将国家内部的异教徒系数剿灭，他不择手段。猎巫人的灵魂如刀锋般锐利，绝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后悔、怀疑，他的冷酷容不下缺陷，如怜悯和同情。确实，就连那些清白的人都同样害怕他，有传言说猎巫人宁愿将一整个村子夷为平地，也不愿让一个异教徒跑掉。但是，尽管这位黑暗的兄弟会冷酷无情、凶残暴虐，国家仍然需要这样的人，这种为了惩罚、毁灭那些亲近黑暗魔法或接受混沌诱惑之徒，甘愿抛弃自己人性的人。这就是猎巫人的使命，这份使命是任何人都难以承担的重担。因此，胡姆佛雷对他也是尽量敬而远之，毕竟自己总不能承担猎巫人的工作。 穿过走廊和盘旋的楼梯后，胡姆佛雷来到了位于三楼的等候室里。 等候室里有一个正对着门的办公桌，桌前坐着一位年轻的男性，是赫尔穆特的秘书官。见胡姆佛雷进来，便cao着标准的官腔对胡姆佛雷讲道： “贵安，胡姆佛雷·奥尔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要咨询吗？” “我是来见赫尔穆特大人的，他现在有空吗？” “哦，这个啊，请问您有没有预约？”秘书官一边问着，一边翻看起了手边的文案。 “没有，我刚刚打完仗回来，哪有时间预约。” “啊，好的，先生。很不幸的告诉您，赫尔穆特大人需要检阅一艘从旧大陆远航来的船只。如果方便的话，请您明天下午3：40的时候来，您最多有两个小时的时间，5：40大人又要出席检阅士兵，我会把您的请求记在事务表里。” “不用了，我有重要事情需要和大人商议，得第一时间见到他。” “可是大人的时间也很——” “听着，小子，这件事关乎着你、我，乃至殖民地所有居民，希望你能够理解。” 听闻此言，秘书官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 “好吧，我会通知下去，把晚宴推迟一段时间，但如果大人责怪下来...” “有我担着。” 有了胡姆佛雷的保证，秘书官的顾虑稍有减轻，说道： “等大人回来之后，您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国年表2521年四月二十一日晚上8：35 赫尔穆特·纳斯巴克尔在各种斥候部队服役多年，在帝国精英猎人中最为老道，因此也是最佳的新大陆殖民地领袖人选。与其他贵族出身或者王都里有钱人家的阔少不同，赫尔穆特出身于帝国的民兵团，靠着自己的资历和战功才得到了总督的位置，是帝国境内为数不多的实干家，在笼络人心和关系交往上，赫尔穆特也有着不错的天赋。 结束了检阅的赫尔穆特带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中央大楼，在这之后他还要为晚宴准备礼服。虽然秘书官多次建议他像别的重要人物那样，给自己准备几个替身，以代替本人出席一些无关紧要的活动，不仅可以减轻负担，还能够保证安全，但赫尔穆特依旧坚持亲自出席，这也并不是他有多么热爱这份工作，而是这样可以得到国王的赏识，从而拔高自己的位置，赫尔穆特能够从其他民兵中脱颖而出的原因也是如此。 就如同往常一样，赫尔穆特刚一进门，秘书官就急忙来到他身边。虽然身心俱疲，赫尔穆特依然用平时充满干劲的语气说道： “哦，罗德里格斯，你一定是来告诉我礼服已经准备妥当了吧。” “呃···大人，我想说的是···晚宴被推迟了，胡姆佛雷先生说他有急事要见您。所以晚宴被推迟了一个小时左右。胡姆弗雷他正在接待室等您。” “是胡姆弗雷啊，”赫尔穆特说道：“他回来多久了？” “两个小时不到，大人。” “怎么搞的！为什么不第一时间通知我？” 听到这话，秘书官满脸写着“无辜”二字，回道： “大人您···并未跟我提起过。” 赫尔穆特这下尴尬了，用手捂住额头向秘书官说道： “好吧好吧，是我大意了。赶紧让胡姆弗雷到我办公室和我商议。” “还有···就是关于晚宴延后的事，王国派来的特使很不满意，希望您能够对此作出合理的解释。” 为了防止激怒赫尔穆特，秘书官故意压低了声线和语气，但显然没什么帮助，赫尔穆特的表情rou眼可见的急躁。 “殖民地的经济情况和蜥蜴人危机国王那边又不是不知道，举行晚宴的钱都已经是从牙缝里抠出来的了，那分不清形势的狗屁特使还**不满意，给我让他等着。” “明白了，大人···” 国年表2521年四月二十一日晚上8：45 办公室内，赫尔穆特检查好窗户后，便将窗帘拉上，这是为了防止隔墙有耳。胡姆弗雷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来。 “情况如何？”赫尔穆特问道。 “我们赶到的时候，精灵和蜥蜴人正在僵持，我便命令士兵向蜥蜴人薄弱的侧翼发起了突袭。虽然损失了百十来人，但成功将蜥蜴人击退，还和精灵取得了联系，并转达了我们的诉求，精灵说要商议，到时让使者传达他们的意见，现在精灵的营地里作为联络的使者是德西瓦尔。” “和精灵的沟通还顺利吗？” “就如您的预想一样，精灵的傲慢令人不适，好在还愿意跟我们协商。” “至少他们还愿意与我们商量。但是这次出兵是让我们和蜥蜴人彻底结下梁子了，要多派巡逻队加强预警。最好可以让精灵把蜥蜴人给打残废，这样我们接下来的殖民行动也不会太费力。” “我看这次精灵军队尽是些人高马大的精兵良将，看样子的确有机会。我们要不要在之后的商谈里提到这些？让他们把占领的土地给我们一部分。” “不不，这样只会增加精灵方的筹码。换个思路考虑，常年待在温暖海岛的精灵根本无法适应热带雨林，他们的目的肯定不是为了领土，最多只会在沿海地区建立几个据点，而剩下的对精灵来说就如同废地。等精灵达成目的之后自然会撤走，到时就连蜥蜴人的首都赫斯欧塔都有可能成为我们的殖民地。” “总督高见。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静待其变，顺便通知部队和城镇居民，不许离开定居点一公里之外。” “明白” 刚迎走胡姆弗雷，那个国王派来的特使和他的侍从跟班便急不可待地走进来。显然他把推迟晚宴这件事当成了对他的怠慢与侮辱。 “怎么搞的！殖民地总督赫尔穆特先生。” “对此我深感歉意，费利佩男爵——” “是子爵！真是的，你们印图卡布里（南方王国贵族俗语，译为：出身低贱的农户、猎户等，也可泛指边境亲王领地籍贯的人）难道消息如此闭塞吗？！” 赫尔穆特强压住骂回去的怒气，咬着牙回应道： “还请子爵大人见谅，露丝契亚地段偏远，对王国的新闻了解不多。” “哼，我大人有大量，暂且饶过你。但是，你要明白，我身为特使，大老远一趟就为了看你工作成果如何，这一来一去的可不容易，不拿出些实物证明你的这些成果，我该怎么给出你全心全意为国王办事的证据呢？” “什么实物？” 听闻此言，一旁特使的狗腿子不满道： “这都不明白，那换个说法：子爵大人的时间如此宝贵，你又浪费了大人那么多时间，俗话说时间就是金钱，难道不该相应的为损失的时间作出赔偿吗？” 话里话外是要求索贿，但除非拖欠行省军的工资，用军饷交上去，不然赫尔穆特实在拿不出钱来。 “不瞒二位，殖民地最近正逢战事，没有多余的钱财可以奉上，不知可否迟交几日？” “赫尔穆特，你别太放肆了，我管你是扣军饷还是拖工资，一天之内给我交出钱来，否则，我可不敢保证对国王会怎么评价你。” 官大一级压死人，古往今来都是这个道理，赫尔穆特只得暂时咽下这个哑巴亏，回话道： “在下明白了，那就请您和您的侍从回屋休息吧，金钱之事到时再提。” 赫尔穆特陪上笑脸，好言劝走了几位“贵人”。刚送走瘟神，门口便传来敲门声。 “进。” 得到命令后，门外的人将门推开。是猎巫人奥特格。 “出大事了，总督先生。”奥特格说道：“有一个上身被五花大绑的巡逻队长从城外跑进来，其余的队员据他所说都被蜥蜴人给大卸八块了。” “报复来的比想象中快多了。”赫尔穆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