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剧组那边开始了最后的收尾工作，言澈结束这边的拍摄之后紧接着就要前往山区拍摄最初定好的那部戏。时间上还是非常紧迫的。 B市的公寓里言澈和云楠在收拾下一个剧组会用到的东西，顺带着看一看拍摄的日程，也趁着这一周的休息时间多看一看剧本。 姜景正式回到工作室上班的第一天，工作室的出资人赵总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要过来，对于这个赵总姜景熟悉也陌生，毕竟除了季度汇报工作内容平时也不接触。这些所谓的资本也不会把他们这些小喽啰放在心上。 万万没想到跟着一起过来的还有张晨晨，姜景只觉得眼皮突突的跳，想必张晨晨身边这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就是她所谓的干爹了。 姜景给言澈发了消息：你那剧组女友过来公司了。 言澈：她来做什么？ 姜景：问你啊！还有赵总和一个不知道什么总，你自己过来一下吧！ 收起手机姜景淡定走进办公室，找来助理小米砌了几杯茶端过来。 “小姜快坐！”赵总满脸堆笑和蔼可亲的看着姜景，也不忘给那位中年男人介绍“这个是我们言澈的经纪人，小姑娘很能干。言澈有今天的成绩她功劳要占一半的。” “不敢当不敢当，也是赵总您一直支持我们，我们才能这样顺利的发展。要说功劳还是您栽培的好。” 往往这种和高层会面姜景最不喜欢但是也只能硬着头皮上。接触别人家的高层和自己家的高层心态还是不一样的。 “听晨晨说过，晨晨也总夸呢。” “小姜啊！这位李总可是圈里出了名的投资人，投资的剧就没有口碑不好的，这次能找来我们合作是我们的荣幸。” 姜景面上笑着心里已经开始苦哈哈了，果然出名的狗皮膏药难缠啊！ “后面晨晨工作室也会和我们有深度合作，资源共享大家共同进步。” “嗯？”姜景站起来，所以这是赵总直接就下命令要求必须合作了吗？ “小姜这个反应是言澈没有和你说过吗？” 上次提议不是已经否决了吗？言澈也答应不再继续后面的合作了。这是把她一个人蒙在鼓里了？ 姜景故作思考后恍然大悟“嗐！瞧我的记性，事太多忙忘了。” “刚刚商务那边发了消息给我，我回个电话。”姜景拿着手机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言澈火急火燎的赶过来，看见姜景面色铁青的站在茶水间，手里端着杯子神色凝重的看着他。 “姐？” 姜景面无表情的避开言澈“里面人还在进去打个招呼吧。” “姐，你都知道了？” “什么？你不想让我知道的不是一直可以瞒着吗？言澈，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你早点说啊！我们又何必多辛苦那么些年受那些罪提升业务能力呢？”自以为可以很好控制情绪的姜景这次实在没忍住发了脾气，引来公司其他人驻足观望。 “说实在的，我有点失望，你后面的工作应该有张晨晨那边的团队接洽了，我累了，想休息休息。”姜景说完要走，言澈情急之下伸手拽住了姜景的胳膊“姜景！你要理解我！” “我理解了，也尊重你的选择。” 挣脱开言澈的手，姜景头也不回的出了公司大门。 游荡在B市的大街上，姜景冷静下来之后反思了自己刚才的行为，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反应，从前面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都可以冷静处理的啊！ 很快网上就流传出了言澈工作室更换董事的消息，也不算更换只是添加了几位新成员。和张晨晨会继续合作的消息也陆陆续续的传了出来。 周一的时候赵总打电话叫姜景去了一趟他的公司，还是和从前一样的和蔼可亲，平易近人。 “小姜，你是对这次的合作有什么不满意的吗？”赵总微笑的看着姜景。 “我知道你顾虑什么，我要一个艺人是为了能利益最大化，现在机会摆在眼前不抓住是不是太不识时务了？” 姜景一直保持沉默，所以最后还是因为金钱利益吗？作为商人这样考虑是没错的，她太年轻太理想化，很多事果然还是理解不了。 “小姜，你要会变通。” “赵总，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是这样的，我最近老家还有一些事情，可能短时间内没办法正常工作了，为了不耽误工作室的正常运营我申请离职，希望您可以理解。” 赵总愣了一下随后笑道“你啊！还是太年轻了。” “对不起，辜负您的期望了。”姜景站起来朝着赵总微微鞠了一躬。准备转身走的时候赵总叫住了她“小姜，工作室永远欢迎你回来。” “谢谢。” 这一走估计是不会再回来了。 仔细思考之后姜景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怀疑，究竟她这样的个性适合在这个名利场摸爬滚打吗？还要继续吗？ 姜景辞职的事情言澈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连夜追到姜景家门口，看见姜景的时候她穿着睡衣拖鞋，头发也很凌乱，完全没有了她平时的样子，慵懒居家，和普通二十几岁的姑娘没有差别。 “为什么辞职？” “老家有事。” “可以请假。” “不打算回来了。所以就辞职了。” “老家有什么事？” “回家结婚，可以吗？” 言澈一时语塞，良久才说道“姜景，能不要乱说吗？” “怎么？我这个年纪结婚不行吗？” “你都没谈恋爱你结什么婚？” “言澈，我的私事是没有必要都让你知道的。我们只是工作上的合作伙伴，你成熟一点好吗？” “结婚？男朋友照片总可以拿出来看一看吧？”言澈还是不依不饶，姜景无奈随便翻了一张高中同学的照片在言澈面前晃了一下。 “可以了？” 言澈沉默之后起身气冲冲的出去了，姜景呆坐在沙发上，心里有点空落落的，也不是因为别的，这么些年对言澈对工作室还是有些感情在的，这次这样的做法也许幼稚，但是这也是维护住她本心的唯一办法了。 世上没有后悔药，既然步子已经迈出去了，就不要再收回来。 晚些时候姜景出门去公园散步，B市这个季节晚上已经很冷了，一阵风吹过姜景冷的打了个寒颤，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继续漫无目的的闲逛。 手机震动了两下姜景拿出来看了一眼，是周辰轩发来的消息：你一个人大晚上在街上瞎溜达什么？ 姜景：你怎么知道我一个人？ 下意识的往四周张望了一圈，不远处的黑色轿车按了下喇叭。 这样低调的车子果然没人会想到是周辰轩这样的人物。姜景快步跑过去第一次这么积极的往人家车里钻。 “你怎么在这儿？” “过来办点事。” “你辞职了？” 姜景一愣，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你在我身上装监控了吗？”姜景故作轻松的打趣道。 “碰见云楠了，多聊了几句才知道的。” “后面准备做什么？” “想转行了。”姜景看着窗外淡淡说了一句。换来的是周辰轩的沉默，他发动车子“换个地方开导你一下。” 姜景也没拒绝，虽然认识周辰轩不久但是他总会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心，很踏实很放心。 目的地居然是一家清吧酒馆，姜景看了一眼周辰轩不经意间挑起了眉毛，不过也没多问还是走了进去。 很显然这酒馆的老板是周辰轩认识的人，他在楼下寒暄了几句才进了刚刚约好的包厢。 工作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这样和一个异性单独出门喝酒，其实她对酒是有一丝抵触的。没人会真的喜欢那种辛辣的口感吧！即便是果酒的酸涩喝进去也还是会难受很久。 “不是说喜欢茶馆？为什么要来清吧？” “你现在的样子是要喝醉了好好睡一觉。” 姜景疑惑的掏出手机看了看自己的模样，黑眼圈那么重，满脸都写着憔悴。这段时间事情太多确实休息的很差劲，心理压力一大就没心思睡觉了。 “我可从来没在外面喝醉过。特别是一个人的时候。”周辰轩闻言轻轻一笑“我也是第一次单独和女生喝酒。” 默契大概就是你不用多言他也会明白你的意思。 酒过三巡，姜景撑着脑袋开始发呆，暖光灯下的她皮肤带着红晕，眼神也很迷离。 “你猜我和言澈认识多久了？” 周辰轩摇了摇头，他不说话静静的听姜景描述他们之间的过往。 “我比他大两岁，那时候他大学毕业刚有工作室，我只是随便投了个简历没想到居然就通过了面试。第一次聊起他的职业规划没想到一拍即合，我那时候觉得遇到了自己人生中的伯乐。” “其实人和人缘分真的很奇怪，我的想法居然和他能契合度那么高，他喜欢的剧本我也喜欢，我看中的资源他也认可，五年就这样过去了，即便是有分歧那也都是小事。” “可能我太理想化了吧！今年言澈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说不上来哪里奇怪，似乎功利心重了很多，其实他也有理想，只是理想变了而已。可能是我还在原地踏步吧！我们赵总说的对，我确实不懂变通。我理想中所谓人民艺术家就是一直有好作品，而不是逐渐商业化事事都计较金钱得失的赚钱机器。我......有点怀疑我自己了。这样倔强的坚持我的观点是不是正确的。” 姜景转着手中的酒杯，她现在的内心就像此时此刻印在桌上酒杯的影子，模模糊糊，看不清前路。 “你的想法没有错，只是大环境变了，不怪你。” “所以我在思考是不是真的适合这个名利场，我不想用我死板的方法再耽误别人了。” 桌上的酒已经见底了，姜景晃了晃酒瓶子呢喃道“再多拿一些吧，奇怪了我酒量居然变好了。” “你朋友他们家的酒不太行啊！味道太淡。” 现在的姜景可比平时看上去可爱多了，生动了很多，皱眉摇头都透着小姑娘才有的灵动。 周辰轩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嘴角的笑容，他拿过姜景面前的杯子“女孩子喝那么烈的酒干嘛？” “你给里面掺水了？” “这么聪明？那你猜猜为什么掺水？” “为什么？” “你要是不省人事了我把你送去哪？带你回我家你也会不乐意的吧！” “那我确实不乐意。我从来没有在外面过夜的经历。”姜景撇撇嘴，突然嘟囔了一句“好想吃火锅啊！爆辣的那种。” “下次吧，今天太晚了。” “对胃不好。”两个人异口同声，说完就笑了。 “你为什么抢我词？” “那是我的词好吧！”周辰轩反驳。 回去的路上周辰轩一直在讲一些他玩过去过的地方，似乎是特意避开了关于娱乐圈的话题。姜景坐在后排静静的听着，周辰轩的这二十多年倒是没有白活。 他本人和镜头前看见的几乎差不了多少，除了没有镜头里看起来那么好相处。 “我到了，今天谢谢你。”姜景从车上下来，朝着周辰轩挥了挥手。 准备离开的时候周辰轩从背后喊住她“姜景，其实你是一个非常好的经纪人，真的！” “谢谢你！” 好与不好有什么关系，从今之后她打算换一种生活方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