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剑池
楚流月见圣祖张圣的雕像身侧，还站着一翩翩公子，转念一想，暗道这不是会是圣祖的守护灵，幻化成人的模样吧？ 陆音羽似乎看出她的不解，道：“这青年，是一只千年豹妖，化作人形时名做李泽，背负世俗目光，与圣祖齐心协力，诛杀邪魔乱灵，同生共死，可敬。” 楚流月想到了秋辰，心道：“这些守护灵与猎魔师诛杀妖魔鬼怪，乃是迫不得已，心里指不定想着寻着解灵匕首扎死猎魔师。这豹妖想来也是一般，师父怎地还说这豹妖可敬？”这其中关键，以她现在的年龄阅历，并不能理解。陆音羽也未做过多解释。 圣像身后，便是从顶而降的黑色帷幕，与屋齐高齐宽。陆音羽令楚流月跪着，走到帷幕前，默祝片刻，忽地一扬手，偌大的黑幕便被掀开，带起的风声令巨烛火光晃了几下。 楚流月惊呼出声，原来这黑幕遮盖的，竟是层层排列的灵位，密密麻麻，竟有数百，牌位上刻着某某猎魔师之位，及生卒年月。这些字迹刻得极小，楚流月距离又远，忍不住站起身来，探头一瞧，见一名叫李泉的猎魔师，死时竟只有十六岁，游目一瞧，见这些猎魔师死时年岁有些在三十余岁，有些在四十余岁，二十余岁占了多数，想是有些第一次猎魔，便有去无归。 陆音羽见楚流月站起了身，眉头一皱，道：“流月？”语气威严。 楚流月道：“是！”立即跪在蒲团上，一颗心翻江倒浪，犹如初次看见自己门前刻的那些密密麻麻名字，震惊之余，夹着几分悲怆之意。 陆音羽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牌位，神情肃穆，道：“你准备好做一个真正的猎魔师了么？” 楚流月一颗心怦怦急跳，她知道自己猎杀掉名单第一妖灵后，便可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猎魔师，无时无刻不盼望着，当下深吸口气，道：“我准备好了。” 陆音羽燃了三只香，示意楚流月也燃起三只香捧于手间。陆音羽道：“弟子陆音羽，天门派猎魔一脉第二十七代猎魔师，于元和十二年六月，偶然渡化楚流月。元和十三年五月，楚流月成功诛杀猎魔名单第一妖灵。”他顿了顿，望着圣像，望着密密麻麻数百灵位，“弟子陆音羽恳请，猎魔圣祖，七百二十八位先辈，见证楚流月成为我天门猎魔一脉，第二十八代猎魔师。” 楚流月挺直身子，昂头看着圣像，正对着那双眼睛。圣像那神威凛凛的双目也便如注视着她，连着身后那密密麻麻的牌位，数百个猎魔师也仿佛一齐注视着她。 陆音羽道：“猎魔天任，与此起始。” 楚流月深吸口气，朗声道：“猎魔天任，与此起始。” “不求富贵，不问名利。” “不求富贵，不问名利。” “无惧凶险，勇往直前。” “无惧凶险，勇往直前。” 陆音羽忽停顿下来，望着圣像，目光变得澄明而坚定起来，只听他一字字道：“诛妖灭魔，至死，方休。” 楚流月道：“诛妖灭魔……”心头一跳，似有什么自心际掠过，半晌，咬了咬牙，道：“诛妖灭魔，至死方休。” 楚流月随着陆音羽向圣像与七百二十八位灵位拜了拜，将香插入香坛。陆音羽默祝片刻，忽地走到楚流月身前，手搭在楚流月肩头一推，一股大力送出。楚流月对陆音羽绝无防备，绝不可能暗中运力，她依旧跪在蒲团上，轻而易举地被推了出去。楚流月道：“师父？” 陆音羽并不搭话，手将供桌上的香烛轻轻一转，只听沉重声响，楚流月先前跪在的地方，赫然出现一丈许深池，池水呈乳白色，便如一潭死水，静止不动，只兀自冒着缥缈仙气。 陆音羽嘴中念念有词，右掌猎魔线处飘出一枚符箓，颜色鲜红，字迹古拙，楚流月却不识得。她与陆音羽修习，幻化出的猎魔符不过是紫色，这血红猎魔符更不知何用。 只听陆音羽轻喝一声，猎魔符激荡而出，直落于池水。先前平静如死潭的池水，渐渐起了涟漪。陆音羽一连幻化出五枚符箓，每一枚符箓均让池水滚动。直到第五枚落池，池水越加澎湃汹涌。池边便有无形的围壁，池水如何汹涌，却无一滴溅出池外。 楚流月不明所以，只呆呆望着。陆音羽忽地转过身来，右掌一展，楚流月身子便急飞而去，直抵到池边。 陆音羽道：“伸出右掌。” 楚流月将右掌伸出，陆音羽右掌与她相对。她只觉掌心灼热难耐，过得片刻，实在无法忍受，叫声师父，陆音羽也不答话，捏住她的手腕，将掌心照向池水，嘴角嚅动，似在念诵咒语。 灼热感愈加强烈，楚流月咬牙坚忍。她看不到自己掌心，忽觉有水滴滴落下。低头一瞧，原是一滴滴鲜血自掌心滴入池水，每一滴入水，那池水便平静片刻。 楚流月汗水滚滚而落，脸色苍白。过得片刻，池水又变得如先前平静，掌心的灼热感渐渐消逝。楚流月刚要吐口气，掌心灼裂感骤然加剧，剧痛无比，黑如墨的血滴入池水。一滴，两滴，三滴，本死般平静的池水便如猛兽复苏，翻涌澎湃，隐有雷鸣兽吼。 楚流月再也忍受不住，痛呼一声：“师父。”倒下身去。临时昏迷之时，见那池水激荡而出，水柱环绕中，似有一柄仙剑熠熠生辉。 也不知过了多久，楚流月方才醒来。她抬头一瞧，见窗幔的外的天空一片火红，显是已至黄昏。陆音羽坐在前方，背对着她。楚流月挣扎坐起，掌心欲裂的痛感已然消逝，但身子却是极度疲惫。她想起自己昏迷时的一幕，内心有些忐忑，又有些兴奋，道：“师父，那、那是我的猎魔剑？” 陆音羽回过头来，欣慰一笑，道：“我确是在剑池中祭出你的猎魔剑。”转过身，手里拖着一柄剑，长约三尺，通体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