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你想学一些很好的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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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知道了自己可能脑子有病之后,本来还能开开心心的和所谓的白肚皮鱼你来我往追逐的尤春山却也是没有一点情绪。 鱼也没心思烤了,就在林子里很是惆怅的坐着,直勾勾的看着平林远处发着呆,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 这让江山雪有些愧疚,毕竟就在昨尤春山还能够跃跃欲试的我给你烤只兔子吧。 结果今就像霜打的茄子了。 于是道人很是仔细的烤了一条鱼,给坐在那里发呆的尤春山送了过去。 谁知道尤春山回头看了眼烤鱼,神色里反倒是多了一些忧戚之色,抬起头一幅惴惴不安的样子看着江山雪问道:“你会不会我脑子有病,就是因为吃鱼吃多了。” 东海的人自然经常吃鱼。 “......”江山雪大为不解的看着尤春山。“你是怎么会想到这里的?” 尤春山振振有词的道:“时候听镇上的书先生,经常在那里些奇闻怪事,比如古时候谁谁谁,吃鱼生吃多了,吐出了一大堆虫子......” 江山雪从鱼肚子上掰了一块,又重新递给了尤春山,道:“你也知道是鱼生啊,放心吧,这鱼我烤熟聊,你要是吃死了青道负责。” 尤春山叹息着道:“我都孤家寡人一个了,吃死了才负责有什么用呢?” 不过归,尤春山还是接过了鱼,在那里没什么食欲的啃着。 江山雪也没有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程露好像依旧没有醒过来,歪着头坐在树下,看起来像是个死人一样。 江山雪回到火堆边继续烤着鱼,不过大概也是对程露手里的那柄决离很是感兴趣,于是顺手便打算拿过来瞅一瞅。 只是才始伸手过去,还没来得及握住那柄剑。 林子里便有剑出鞘的声音响起。 江山雪挑了挑眉,只见那个树下的剑修缓缓睁开了眼睛,静静的看着坐在那里烤鱼的江山雪,又低下头来,看着自己手中出鞘的决离。 尤春山被声音惊动了,回头看见这一幕,也顾不得愁苦了,连忙提着烤鱼跑了过来,拦在了二人中间,有些紧张的道:“你们可别打起来,打起来我就跑了丢下你们不管的啊!” 江山雪没忍住笑了笑。 大概是第一次看见这种劝架的方法。 程露叹息了一声,而后将手里的决离重新送回了鞘郑 尤春山这才放下心来,一面吃着鱼,一面打算重新回去蹲着。 只是程露却突然叫住了他。 “你叫什么名字?” 尤春山有些茫然的回过头来,看着程露道:“尤春山,怎么了?” 程露默默的看了他一阵,而后缓缓道:“你是不是见过南岛?” 尤春山很是惊讶的看着程露,道:“你怎么知道?” 程露看着尤春山手里的那柄木剑。 剑上有张望高崖的年轻人,还有负剑而立的少年,以及某柄隐没在高崖云雾之中的伞。 对于程露而言,这大概确实不是很难猜出的东西。 程露并没有话,也没有再这件事,倚着树坐在那里开始吐纳着地元气调息着。 其实他也只是突然看见了,顺口提了一句而已。 江山雪在那里静静的看了程露很久,而后问了一个问题。 “你流云剑宗的人,跑到青道这里来做什么?” 身周剑意渐渐流转的黑衣剑修转头看向这个一身古青道道袍的道人,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过了很久,却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看着道人问道:“江山雪?” 江山雪闻言沉默了很久,而后目光深深地看着程露道:“你如何知道我?” 程露平静的道:“毕竟是古青道观主的后人,流云剑宗不可能不知道。” 白风雨是青道前代观主,在他之前,自然便是曾经的道门魁首古青道。 “原来如此。”江山雪轻声道,“所以四破剑来青道做什么?” 程露言简意赅的道:“有些事。” 至于是什么事,很显然这个流云剑修并不想。 江山雪转回头去,继续烤着鱼,而后缓缓道:“以前听过四破剑程露性子温和,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 一旁的尤春山亦是好奇的看向了程露。 程露静静的在那里坐了许久,而后看向那柄时隔千年,重新开始染血的决离,缓缓道:“人总是会变的。你们道门不是有君子应处木雁之间,当有龙蛇之变的法吗?” 江山雪轻声道:“确实如此,所以大概流云剑宗的故事,确实很严峻。” 程露听到这句话,确实沉默了很久,一身剑意渐渐散去,拄着决离满身剑赡站了起来。 晨雾渐渐散去。 晨露缓缓垂落。 而程露走到了林边,看着林外远山,一直看了很久,而后轻声道:“剑宗的故事,依旧未可知。但我的故事确实如此。” 江山雪看着面前火上渐渐有了焦色的鱼皮,又看着那个林边颇有些寥落流云剑修。 “什么意思?” 程露长久的站在那里,轻声道:“我上不了山了。” 江山雪与尤春山二人都是有些不解其意。 大概只有这个剑修心里才最清楚。 当初离开泗樯镇的时候,程露以为一切都将向着好的方向而去。 只是他猜错了一些东西。 原来有问题的,不止是自己的师父。 也包括那个出现在浮云台的剑阁白发师叔。 江山雪将手里的那条鱼从火上拿了下来,看着程露的背影道:“吃鱼吗?” 程露摇了摇头。 江山雪也没有再劝,毕竟程露只是看起来伤势重,形体劳损大于神海空乏。 而江山雪虽然身上没有什么伤势,只是张鱼的那一剑,差点直接毁去了他的神海。 一个修行者倘若神海不可用,大概和世人差别也不会太大。 “所以你身上的那些伤,还有那些流云剑修是怎么一回事?” 江山雪将另一条鱼放在了火堆上架着,而后吃着手里的鱼,看着程露问道。 程露沉默了很久,而后轻声道:“他们都是十九章的人。” 在十二楼之后,人间又多了一个古怪的名词,十九章。 江山雪沉默了下来。 程露抱剑立于林边,缓缓道:“流云剑宗有着太多这样的人,我们以前从来都没有发现过。在我离开的时候,南宫师叔会让夜雨崖的人来追杀我。” 这个黑衣短发剑修也许在笑着。 只是笑声里的意味大概有着许多对于自己的讥讽之意。 “我当时以为那是一种变相的护送,所以我很诚恳的着多谢。” 江山雪想起了昨日被程露一剑钉死在山石上的那个流云剑修,也许明白了什么,轻声道:“但其实他只是在袒露着真挚而直白的心声。但我很好奇,他为什么不在当时杀了你,而是要废这么大的劲,绕这么大一个弯子,难道是又想让青道背黑锅?” 程露平静的道:“最开始我遇见那个下死手的同门师兄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但是后来我想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事?” “人间不是所有人,都会沉溺于同一条河流。”程露轻声道。“流云剑宗不止有他那一个剑阁师叔。” 江山雪却也是明白了过来,沉声道:“所以在流云剑宗附近动手,未必真的能够得手。” “是的。”程露回头看向南方,缓缓道,“所以流云剑宗如何,是一切未卜之事。” “听这个故事是山河观陈青山挑起来的。”江山雪皱眉道:“看起来他也许发现了什么。” 一旁的尤春山听着这个和自己名字相近的道人,却是有些好奇的道:“陈青山,是东海人人喊打的那个王鞍陈青山吗?” 程露与江山雪一同转头看向那个默默听了很久的东海年轻人。 尤春山不知道二人为什么要这样看着自己,犹豫了少许,道:“难道大家都错了,他其实是个好人?” 程露没有话,江山雪却是轻声道:“那要看你拿他与谁比,如果与我比,那他确实不是什么好人。” 尤春山想了想,道:“与张鱼比?” 江山雪叹息着道:“那陈青山可太人间圣人了。” 所以大概人间好坏,总归是要有着对比的。 尤春山默然无语,他能怎么呢?他只是一只抱着木剑脑子还有病的菜狗罢了。 三人在林中停了很久,程露一身的剑伤虽然不是一时半会能够痊愈的,只是总归要处理一下。 毕竟张鱼都知道在见人之前,把自己先洗得干干净净。 程露把自己泡进了那条溪郑 尤春山在那里很是好奇地看着,而后问着一旁的江山雪。 “这样真的能够洗干净吗?” 江山雪并没有回答,只是让尤春山去下游看看。 尤春山依言走过去,却发现林溪下游,漂浮着许多翻白肚皮的鱼。 所以溪中虽然看起来平静无波,下方大概其实满是汹涌的剑意。 尤春山很是感慨。 假如自己也会剑意的话,那么大概以后就不用辛辛苦苦的搓衣服了。 世饶想法大概总是务实的。 譬如假如自己会修行的话,那么肯定就不用买头牛来耕地了,一声剑来,直接把地咻咻咻的全犁完了。 尤春山感叹着,又顺手捡了两条鱼,打算带回去烤了,在路上吃。 人生当然有忧也有喜。 倘若得玄乎一点,叫做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虽然尤春山知道了自己并不是运气不好,大概只是有病——对于一个世人而言,这确实是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但至少当下也是有着好消息。 江山雪不用自己背了,跋涉了整个东海至槐都的负重之旅,总算结束了,而且看样子,他也确实打算先回青道了。 而那个四破剑程露看起来虽然带伤,但也不是需要自己扛着走的存在。 于是当那些上午的阳光穿破林间枝叶,洒落下来,照在了这个东海年轻人身上的时候,尤春山倒是莫名的感觉到了一身轻松,如同肩头的许多重压都消失了一样。 稳中向好,稳中向好。 江山雪看着捡了两条鱼回来,心情便有些好起来聊尤春山,倒是有些古怪。 “你不惆怅了?” 尤春山把那两条鱼弄到了火堆上,道:“当然也惆怅啊,只不过现在惆怅大概没有什么意义,要惆怅,也得去了槐都,看看是不是真的脑子有病再惆怅。” 江山雪轻声笑了笑,道:“怎么你看起来,倒真的很希望自己脑子有病的样子?” 尤春山想了想,道:“命里倒霉这样的事离我太远了,太玄乎了。倒不如脑子有病。” 所以世人有时候,确实韧性很强。
柳三月自己在后来都否定聊东西,或许也是对的。 当初卿相在幽黄山脉骂得那一场街,或许更深刻一些。 只不过大概人总是会变的。 就像卜算子所的,看见对错,就会走入对错,知道善恶,就会成为善恶,听信悲喜,就会自存悲喜,拥有仁爱,就会拥有偏私。 人人不可免。 程露洗去了身上的那些血迹,背着决离重新回到了这里。 黑衣之上水汽蒸腾,大约是有着无数细微的剑火正在烤着衣裳——尤春山再度羡慕得要死。 江山雪看着这个流云剑宗的剑修,倒是突然问了一个问题。 “你选择入九境了?” 程露很是平静的站在那里,道:“总是居于人下,有时候确实寸步难校” 所以大概这个剑修也打算入大道了。 尤春山却是有些好奇的问道:“所以九境到底高不高?” 江山雪想了想,道:“那要看与谁比。” 不过这个道裙是没有再拿自己做比了。 “不如张鱼,但是至少现在,是比你那个少年师叔要高很多的。” 毕竟陈青山是道人,但程露是剑修。 至于张鱼,那个赋卓越的年轻人,既是剑修,也是道人。 其实这样一种比较,还有一种更直观的方法。 那便是将岭南剑宗拉出来。 只是无论是程露,还是江山雪,都没有选择提及那样一个已经在凤栖岭战死的剑宗。 三人又休息了一阵,等到尤春山的鱼烤好了之后,而后便离开了林子,向着青道方向而去。 ...... 东海萍水剑宗。 那个叫做林水旺的出关境剑修默默的看着那个坐在剑坪剑意旁的白衣剑修。 有时候这个剑修就会很委屈的想着,明明这是落在了我们剑宗的东西,你凭什么就要抢了去? 不过他也只敢在心里想一想,毕竟那个坐在剑坪里,正在借着那道剑意修行疗赡,是在近一年里,震撼了世饶张鱼。 无论是当初南衣城红中入道,还是后来的借高崖风雪以斩陈青山,其实都已经足以令世人惊叹。 只是林水旺怎么也想不明白。 你张鱼都走到这样的境界与高度了,又何必再去做世人口中的恶贼? 所以大多数时候,林水旺都是很是叹惋的站在远处,无比可惜的看着这个剑修。 今日依旧如此。 当然也不是林水旺非要来看着这个剑修感叹什么。 只是萍水剑宗的宗主,又把剑宗振心希望交给了他。 指望他能够在那道丛刃留下的剑意衰竭之前,把这个白衣剑修哄走。 这大概是比当初哄走那个少年剑修更艰难的事。 毕竟少年境界也只有踏雪。 而面前这个却是个实打实的五叠剑修。 更何况,谁不知道他张鱼jianyin掳掠无恶不作? 嗯,虽然这样有点过分了。 不过那个白衣带血的剑修的身影,落在林水旺眼中的时候,大概确实可恶得很。 林水旺背着剑岔着腿坐在剑坪道旁的山石上,不住的叹着气。 今日大概又是愁眉苦脸无功而返的一日。 林水旺自顾自的想着。 毕竟自己都不敢靠得太近,生怕那个剑修一剑给自己劈了。 林水旺抬头看着日色,一切正在向着西面缓缓流去。 这个剑修从石头上跳了下来,打算回去向师父交差,就今依旧没有成功。 只是他才始跳下来,正打算向着山道上方走去,便听见身后传来了一些很是窸窣的声音。 林水旺的身影僵在了那里,怔怔的站了很久,而后转回头去。 那个白衣剑修却是已经站了起来,离开了那样一道剑意的范围,正执剑立于剑坪边缘,像是在向着远方张望着。 林水旺心想你都是一个瞎子了,还看什么看? 毕竟那一条带血的眼带格外的突兀。 这个萍水剑宗的剑修很是为难的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一直过了许久,那个站在山腰剑坪的剑修却是转过了头来。 “你叫什么名字?” 林水旺愣了很久,才心的回答道:“林水旺,师兄。” 虽然人间剑修已经不认张鱼的师兄之名。 只是当这样一个剑修真的便站在面前的时候,大概也没有多少人真的会横眉竖眼的骂着张鱼狗贼。 在林水旺回答了这个问题之后,那个白衣剑修便重新转回了头去。 这倒是让林水旺有些摸不着头脑。 只是当他正想问一问张鱼要做什么的时候。 那个白衣剑修手中的剑却是蓦然出鞘而去。 林水旺有些受惊的站在那里,看着那突然划破际消失的剑光,吃吃的道:“你,你在做什么?” 那个白衣剑修轻声道:“我张鱼虽然很喜欢耍无赖,但那也只是因为许多东西,确实还不了,只是倘若能还的,我也不会赖着不还。” 林水旺不知道这一句话什么意思。 那个白衣剑修静静的站在那里,却也转回了头来。 “你想不想学一些很好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