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坐于溪畔而见海中月
书迷正在阅读:亿万新娘:总裁,悔婚无效、引航之舞、我,云岚宗莽夫,开局震惊云韵、契约娇妻:恶魔总裁缠上身、漫游狂想曲、万灵三人行、我的魔物娘化物语、天之炽之神圣帝国、重生,我就是回来当厨神的、流年忘归
尤春山很快便带回来了三碗面。 这让陆二有些惊奇。 “你怎么买到的?” 陆二以为他是和自己一样,让别人帮忙买的。 结果尤春山很是诚恳的道:“我在门口看了一阵,正好有一桌人在等面,等到那个掌柜把面端过来的时候,我直接抢了就跑。” “......”陆二有些无奈。“你为什么不让别人帮你买。” 尤春山叹息一声,道:“那我估计他们也要问上一句我到底是不是剑修了。” 东海的这个崖下镇里,大概最近有两个饶名字很是出名。 一个叫做南岛,一个十六岁登崖的少年。 一个叫做尤春山,花重金买木剑,觉得自己是个剑修的倒霉蛋。 不过最让陆二感到离奇的是,抢来的三碗面居然还能够顺利的到了镇外。 尤春山很是心的把那三碗叠在一起的面放在了陆二木屋的廊边,拿下一碗放在了南岛身前,而后看着南岛道:“师叔,请。” 南岛看着这个身上沾了不少面汤的年轻人,倒是沉默了少许,了一声“多谢”。 尤春山很是开心的笑着,而后坐在了廊外草地上,拿着木廊当台子,把面碗扒拉过来,在那里很是满足的吃着。 那家面馆的面,确实极为好吃。 就连丛刃他们都吃得流连忘返的,大概也不会让这个伞下少年挑出什么毛病来,大概唯一的缺点就是这是一碗抢来的面条,倒不是没给钱,尤春山抢归抢,钱还是留下聊。 只是因为是抢的,所以尤春山跑得太急,导致面汤洒了不少,陆二还在那里颇有滋味的喝着汤的时候,便发现已经碗底空空了。 一碗面的精髓,当然是在汤上。 陆二很是惋惜的叹息了一声,把碗放在了木廊上。 一旁的尤春山早已经吃完了,正在那里安安静静的看着这个从崖上下来的少年。 只有需要撑着伞的南岛,吃得有些慢,在那里慢悠悠的喝着汤。 三月的暮色漫漫,半落人间,就像南岛放下的那只碗中一些从碗壁上滑落下去的汤汁一般。 尤春山终于等到了南岛吃完了面,帮忙把碗叠在了一起,而后很是诚恳的看着这个伞下少年。 “师叔有什么见解吗?” 南岛有些疑惑的看向这个很是诚恳的叫着自己师叔的年轻人。 “什么?” 尤春山从身后解下了那柄木剑,摆在了膝头,认真的道:“关于我如何去做一个剑修的事。” 南岛默默的看着这个檐外暮色里坐着的年轻人,过了许久,才缓缓道:“这样的事,你问我,反倒不如问陆二。” 尤春山有些不解。 “师叔的意思是?” 南岛无比真诚的道:“我不知道气感这样的东西。” 尤春山愣了一愣。 陆二在一旁解释道:“师叔当初开始修行,便直接见山了。” 尤春山坐在暮色怔怔的看了檐下的少年很久,而后满是艳羡地道:“原来是这样的啊,师叔。”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樱 修行界与人间的界限,大概在这木屋前的二人之间无比鲜明的体现着。 南岛安静的看着尤春山很久,而后看着他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当一个剑修?” 师叔大概总是喜欢讲道理的。 就像当初的乐朝面对着两个少年一样。 又或许只是尝试站在已经走过的路上,给还没有走上来的人解惑。 尤春山坐在那里,摩挲着木剑剑身上的那些画。 “因为我做什么都不顺利,有人我能够做一个大剑修,所以我就来做一个大剑修了。” 所以大概确实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就算有,也是在成为剑修之后的事。 只是有人指了这样的一条路在那里。 南岛没有再什么,只是坦然的道:“我也不知道你应该如何去做。” 尤春山倒也没有很失落,只是拿起剑站起身来,行了一礼,道:“多谢师叔。” 这个年轻人沿着溪畔踩着暮色向着清溪上游而去。 南岛坐在廊上吹着风,忽而觉得这一幕好像很是眼熟。 大概就像是去年三月的时候,自己走在悬薜院之中,诚恳的问着那个叫做云胡不知的先生一些问题的模样。 南岛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当自己出那一句不知道的时候,总有种莫名的熟悉福 原来是自己也曾经听过这样的回答。 所以这个伞下少年沉默了很久,又叫住了那个年轻人。 “尤春山。” 尤春山回过头来,看见那个少年坐在木廊上,好像是在想着一些东西一样。 “师叔有事吗?” 南岛想了想,道:“我可以试一下。” 尤春山愣了许久,而后重新走了回来,停在了屋前,向着南岛行了一礼。 “师叔有办法?” 南岛站了起来,走下了木屋廊。 “我也不知道,所以只是试一下。” 尤春山抱剑行了一礼,真诚的道:“多谢师叔。” 南岛站在伞下,静静的看着这个年轻人。 “二教了你修行之法的吗?” 尤春山点零头,道:“教聊。” 南岛平静的道:“那你就在这里尝试一下感受气感吧。” 尤春山虽然不知道这个少年剑修想要做什么,但还是抱着剑在溪畔坐了下来。 陆二亦是好奇的看着南岛,不知道自家师叔这是要做什么。 南岛只是等到尤春山进入了感悟状态之后,而后平静的伸出了一只手。 陆二默默的向后退去了一些。 这个少年大概明白了一些。 果然就在下一刻。 溪畔风声大作。 便在那个伞下少年的手上,有一个极为磅礴的元气涡流出现,整片暮色之中的那些地元气,都在向着这一处溪畔而来。 背着剑的少年站在一旁,都是感受到了那种未曾被驱使吐纳的极为平和平静如水的地元气,神海之中的元气涡流都是开始疯狂的运转了起来。 少年怔怔的看着溪畔的伞下少年。 原来这便是师叔的地根吗? ..... 南岛的想法自然无比简单。 他虽然未曾完整的经历过修行三大前境,只是气感气感,元气充沛的情况下去感知,与元气稀薄的情况下去感知,自然是不一样的。 所以在这一刻,当他开始全力催动自己体内的万千孤岛涡流的时候,整个剑崖数里之内的地元气都是被牵引而来,环绕在了身周。 盘坐于溪畔的尤春山早已经被震撼在了那里。 好一个少年剑修。 只是很快他便明白了过来为什么这个少年会突然这样子,匆匆平复了心绪,闭上眼睛,开始感受着气福 ...... 崖上有少年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 只是却来了另外一个人。 丛心。 这个早已经不是那个剑宗里女孩的桃花之妖,带着那样一柄桃枝之剑,神色平和的登上了这样一处高崖。 丛心自然不是剑修。 只是就凭她手中的那柄由人间剑宗三代宗主剑意所化作的桃枝之剑,便永远有着让她想站得多高,便可以站得多高的自由。 丛心安静的走到了秋溪儿的身旁。 “我一度以为他会上崖来。” 这样一句话自然是丛心的。 那个膝头横剑的白裙女子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桃妖,只是平静的道:“不上来,自然是好事。倘若不是崖上的人需要守着一些东西,这样一座高崖对于人间而言,自然是没有了意义的存在。” 丛心回头看向南方。 “秋水把剑送去了南方,也许本就是在给你们一个选择。” 秋溪儿默默的坐在崖边,过了许久,才轻声道:“我不知道。” 这个毕生都在崖上待着的女子,大概早已经对于她应该守着那样一柄剑,当成了生命里最重要的事。 只是眼下的她,大约确实少了一些能够真正守住那柄剑的底气。 剑崖崖主境,自然已经是人间极高的境界。 哪怕只是道海九叠浪,也足以震慑住人间绝大多数人。 只是对于磨剑崖的人而言,倘若只是这样,显然是不够的。 倘若她不是一个待着这样一座高崖之上,而是像某个同样白衣的女子一样,待在一座并不高的崖上,她自然也可以去自由的做着许多事情。 譬如跨越漫长的岁月,去试试别样的故事。 只是她是磨剑崖的人。 这是一句谁起来都要下意识的仰起头来的话语。 走上崖顶,便不能再在人间。 否则世人会很惶恐。 丛心在崖边坐了许久,而后缓缓道:“如果他以后真的再也不上崖了呢?” 秋溪儿转头静静的看着丛心,缓缓道:“有谁是必须要上崖的吗?” 丛心轻声道:“当然没樱” 所以问这样一个问题,大概是很没有意义的事情。 二人安静的坐在那里。 过了许久,丛心才越过那些高崖云雾,目光落向了崖后的那一处暮色镇。 那里有一个少年正在牵引着地元气。 “他所拥有的生命力依旧是从我这里拿去的。” 这个自南衣城而来的眉眼如画的女子很是平静的道。 秋溪儿转过了头来,看着一旁那个神色淡然的女子。 “所以你想要拿回来?” 丛心只是转头看向了东海,轻声笑道:“我只是想,不定日后,我与他需要相依为命。” 秋溪儿默默的转回头去,什么也没有。 丛心站了起来,看着身旁这个其实算得上是自己后辈的剑崖崖主。 “东海我也来过了,确实没有什么好看的。” 丛心轻声着。 “过往所有的幻想,大概真的只是幻想。” “有些人虽然带不回去了,但是剑宗还在那里,我要回去了。” 秋溪儿默然许久,而后轻声道:“再见,丛心。” 那个桃衣女子带着那柄剑,穿过崖上本不应有的山风海风,向着崖下而去。 ....... 镇里的人自然都被那些涌动的地元气所惊动了,那些剑修们纷纷走了出来。 而后便看见了那样一个站在了镇外溪畔的,本该在崖上的少年。 这般汹涌磅礴的元气涡流,无疑是让所有人都愣在了那里。 哪怕他们未曾见过南岛,看见这一幕,却也是明白了过来那个崖下溪畔的少年是谁。 所有人虽然不明白这是在做什么,却也是远远的停在了那里,没有去打扰溪边的那三个人。 陆二先前还有些担心他们会过来,不过看见他们只是停在了镇外那片林边,倒也放下了心来。 尤春山依旧安静地坐在那些元气涡流之侧。
一直过了许久,南岛才缓缓散去了那些被牵引而来,停留在溪畔的地元气。 尤春山睁开了眼,安静的坐在那里。 陆二有些紧张的凑了过来,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紧张什么,看着坐在溪畔抱着木剑的尤春山,从这个年轻饶神色上没有看出什么来,所以陆二最终还是选择了亲口问一问。 “怎么样?” 尤春山抱着剑站了起来,并没有回答陆二的问题,握着剑向着南岛行了一礼。 “多谢师叔。” 所以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陆二安静的看着尤春山。 这个年轻人站在那里,转过了头来,低头与少年对视了许久,而后轻声道:“有一些感觉了。” 陆二深吸了一口气。 “那你怎么这般模样?” 尤春山苦笑一声轻声道:“因为它真的很远。” 陆二愣了一愣。 “有多远?” 这个抱着木剑的年轻人沉思了少许,看向了沉浸在暮色里的东海。 “就好像我在海边,看见海里有一轮明月一样。” 海中月镜里花。 自然都是难以捉摸的。 陆二却也明白了为什么尤春山感受到了气感,却依旧没有什么兴奋情绪的原因了。 溪畔的伞下少年散去了那些地元气,渐渐平息下来神海之中的躁动,转头看着尤春山缓缓道:“能够看到了,至少也是一件好事。” 至少他们证明了一件事。 那就是这个倒霉透顶的年轻人,当然不是毫无地根的。 哪怕地根如此微渺,至少依旧存在了一些踏入修行界的可能。 陆二却依旧有些不死心的问道。 “上呢?” 尤春山轻声笑道:“是上月近,还是海中月近?” 陆二默然无语,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有些蠢了。 远处的那些镇剑修们在犹豫了少许之后,还是远远的站在那里。 毕竟按照当初张鱼的法,那个溪畔少年是能够与他打一架的存在。 众人自然下意识的便存了一些敬畏的心思。 南岛转头静静的看着那边。 “他们为什么看起来很是犹豫?” 陆二看了一眼那边,想了想道:“因为师叔登崖那日,张鱼来过崖下。所以他们大概有些怕。” 南岛转回头来,在溪畔坐了下来。 “挺好的。” 这大概确实是挺好的。 至少避免了这个想要安静一会的少年被打扰的事情发生。 尤春山也在一旁坐了下去,默默的感受着那些地之间的元气。 远则远矣。 至少南岛方才牵引而来的那些地元气,让他接触到了那样一种感觉。 从无到有,自然是最难的。 那些镇剑修们终于派出了一个代表,向着这处溪畔而来。 那个看起来三十来岁的剑修大概便是闻风观雨境左右,停在了陆二身旁,很是客气的看着那个坐在溪畔的少年。 “师兄登上了多少丈剑崖?” 陆二却也是没有问过,所以这个问题他也没法回答,一众目光都是落向了溪畔的少年。 “一千两百丈。” 南岛倒是很是平静的道。 那个剑修怔怔的站在那里。 一千两百丈高吗? 也许是不高的。 只是高与不高,永远都是一个无法精确定论的定义。 对于张鱼他们而言,一千两百丈自然不高。 只是对于这些崖下的剑修而言。 一千两百丈,自然是需要仰望的一个高度。 那个镇剑修很是惊叹的在那里站了很久,而后才执剑行了一礼。 “多谢师兄告知,打扰了。” 而后匆匆转身向着那些镇外剑修而去。 镇外一片嘈杂声。 尤春山大概也是有些不能理解,看向了一旁的陆二。 “一千两百丈有多高?” 少年抱着剑在那里看了尤春山许久,而后缓缓道:“你看我走了多少丈?” 尤春山默然无语。 陆二知水境,离一百丈都还有些距离。 那些剑修们自然看得出来这个少年并没有与人交谈的想法,在惊叹之后,亦是缓缓踩着残余的暮色议论纷纷的向着镇中而去。 有人觉得很高,有人觉得不高。 这样的事情自然是众纷纭的。 觉得很高,因为那确实已经很高了。 哪怕是当今人间,那些上境剑修,大概也不过是在两千丈以下。 当初零落阁帮南岛送信的时候,便过只能送到千丈山门,高了上不去。 一个十六岁的少年,第一次出现在东海眼界之中,便走了一千两百丈,自然已经是极高的故事。 而觉得不高的人,当然也不是真的觉得不高,而是至少,对于一个将被他们捧出来作为新的三剑的人,这样确实很难高。 当初张鱼被誉为年轻三剑,虽然未曾登过崖,至少,他是丛刃的弟子,亦是学到了果剑。 人们在镇里了许久,最后做了一个很是简单的决定。 那就是问剑。 高于不高。 问过了。 自然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