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三章 应是磨剑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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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露与西门立于壁垒之上,背着两柄剑的剑修看着那个自妖族之中杀出来的少年,又看着那柄夜色之中颇为耀眼的落向远方的鹦鹉洲,挑了挑眉。 “他昨晚便是这么干的?” 西门点零头,道:“是的。” 程露轻笑一声。 “他还真敢啊。” 西门看向程露,轻声道:“所以今日就劳烦师兄,多看着他点。” 程露转头看向西门。 “你呢?” 西门平静地解下了断刀,什么也没有,只是提刀带着浩荡的地元气,砸入了战场之郑 西门的刀很细,而且是断刀。 但是世人自然不会忘记,曾经他的刀坚韧挺拔。 西门的刀究竟有没有程露的剑快,这是世人众纷纭之事。 程露负剑立于壁垒之上,并无动静,大约也是想看看这个当年斩了自己一缕长发的刀修,手中的刀是否又快了许多。 而那个伞下的少年,已经向着战场极深处杀了过去。 倘若这是巫鬼之战的战场,这种做法无疑是极为愚蠢的送死行为。 位于战场最后方的巫鬼道之人自然是孱弱的,只是一旦陷入战场深处,落入那种诡奇的巫鬼之术中,譬如拘役,譬如招魂,无疑是极为危险的事。 这也是当初南衣城时,梅曲明他们尝试过数次,都是没有成功突围过去的原因。 但妖族不同。 冲散一些,便是一些,不会有悍不畏死的妖族从冥河之中爬出来。 也不会有宏大辽广的妖术覆盖整片穹。 南岛自然不是一人一剑。 当一些剑修看见那个少年向着战场深处而去,直取后方施展妖术吹奏埙音的大妖之时,便同样随之跟了过去。 剑光穿梭,整片夜色战场之中却是出现了一条极为灿然的通路。 只是很快,南岛他们便遇见了诸多向着此处包围而来的大妖。 卿相不会在灵巫手中被阴两次。 妖族也不会。 所有人在见到那柄黑伞的时候,便想起了昨晚那令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倏然一剑。 这不是一个成道境的剑修该有的速度。 穿花之剑,自然不止可以穿花穿叶穿花无喜。 也可以穿越整片战场。 人间快剑。 这是一个极其简单的名字。 但足以令世人心惊。 于是当少年奔袭而去之时,便有带着浩荡妖力与剑意的一剑自战场之中斩落下来。 南岛前行之势被迫被停止了下来。 人间大妖一剑,南岛自然不会硬抗,身周剑风流转,避让而去,那一剑斩空而去,掀翻了不少境界妖力低微的妖族。 所幸那个剑修之妖收剑迅速,长剑迅速折返而去。 伞下的少年抬起头来,至此却也看见了那个出剑之妖的所在。 在于那片山林末端,立于一棵老树枝桠之上,倘若以世人容貌而言,这应该是个三十来岁的剑修。 只是既然是妖族,便不知年岁几许。 那一剑之势比当初堑镇中剑修女子楚腰更甚一些。 由此可见,这个大妖哪怕是在道境中,依旧是一个不弱的存在。 只是少年非少年。 南岛虽然只是成道踏雪境,然而一身元气充沛磅礴,哪怕是因为岁月问题所导致的剑意不足之势,亦是在那片竹林之中,借谢春雪剑意淬炼过许久,自然不会孱弱。 剑修出剑之前需要磨剑,大约是人间剑宗真理。 谢春雪便是那块极好的磨石。 以九叠崖主境帮南岛磨剑,自然让少年受益匪浅。 南岛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重新压低了伞沿,抵御着来自战场之中妖族攻势的同时,亦是拔地而起。 如同惊鸟之势,倏然之间越过了那些妖族,手中桃花剑挥斩而去。 那名妖修平静地抬手召回了自己的剑。 下妖修,自然大多亦是修的剑意之道。 可以御剑而行,也可以执剑在手。 寒光掠过夜色,落入那名大妖手中,这个与世人剑修无异的妖修,自山林树梢之上,一剑迎向了那个少年斩来一剑。 浩荡剑意剑风在二人身周扩散,吹开了许多横绝在二人之间的战争霾雾。 南岛无比清楚地看见了这个一个大妖的面容。 就像昨晚被自己钉死在了山石上的吹埙之妖一般。 是世饶眉眼,世饶唇齿。 一切都是世饶模样。 除了那些弥散在身周的妖力。 那个大妖也见到了这个伞下之饶模样。 是少年的眉眼,少年的唇齿。 一切都是少年的模样。 除了那极为浩荡,近成涡流的元气与万般凌厉的剑意。 大妖心中显然有些心惊。 他想过那样一剑的主人,也许是年轻的,只是从未想过会这般年轻。 南岛很是平静,放空了一切杂乱的思绪,桃花剑上剑意流转,风起微末,有风雪之意渐起,而后在那些被落在了身后的剑修震撼的目光之中,却是一剑将那个大妖劈了回去。 然而这时在妖族阵营之中,大妖退去,无数妖汹涌而来。 南岛平静地沉伞,护在身周,鹦鹉洲在夜色里倏然而来,拖曳着浅月冷光,于身周游走着。 身周那些带着没来由的愤怒的妖再度被斩离而去。 一时之间,倒是无人再敢近身而来。 镇剑修都是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一幕。 你和我这是踏雪境的剑修? 南岛也许自己都没有想过。 当初那个被剑意困在了静思湖边的少年。 在人间其实已经很强了。 只是一直以来,他所面对的,曾经都是远高于他的存在。 譬如西门,譬如青椒,譬如人间剑宗。 或许当那日在落枫峡谷,与青椒一战,以观雨境借风雪而胜那个道初境的东海剑修的时候,许多东西便已经出现端倪了。 鹦鹉洲依旧游走在身周,伞下少年却是执剑踏着夜色晚风追逐而去。 只是在镇外壁垒之上的四破剑程露,却是蓦然挑了挑眉。 南岛追逐而去的下一刻,人间埙音一变,由苍凉而转高昂,如同一线剑光骤然冲破夜色直入苍穹一般。 伞下的少年也不由得怔了一怔,神思有些恍惚。 “致虚极,守静笃.....” 桃花的声音自神海之中平静地传出。 南岛清醒过来,抬手将手中桃花剑横于伞骨之上,一剑划过,有清越剑鸣之音响彻山林。 来自于伞上剑意与剑上剑意相错的剑鸣之声,在那种来自于神海桃花道术的加持之下,却是瞬间镇破了那些妖曲。 远山山石之上,有大妖捧埙而立,却是蓦然一口妖血喷出,整片人间的埙音都是有了片刻的停滞。 而后他又重新捧起了那个沾满妖血的陶埙,送回来唇边,带着妖血,继续吹着呜咽苍凉之曲。 然而下一刻,便有一剑而来。 剑意敛尽,只有隐隐寒光,像是一道若隐若现的细线穿过夜色一般。 将那个大妖连人带埙钉在了身后的山石之上,一如昨晚一般。 只是这一剑,并非来自南岛的鹦鹉洲。 鹦鹉洲很难敛去那种来自剑湖之中的寒光。 那是程露的剑。 南岛所带来的的那一刹那停滞,让这个流云剑宗的剑修精准地找到了妖曲之地,于是一剑而来。 埙音渐渐低落下去,直至人间不闻。 那名剑修之妖却是再度而来。 这一剑之势,相较于上一剑更甚一筹。 南岛执伞而去,桃花剑带着雪屑斩落,却是再度将那个大妖斩回了山林之郑 只是少年一剑之势未尽,人间便有妖力磅礴而起。 此间自然不止是一名剑修大妖。 南岛看着那些自夜色里带着浓郁的妖力悍然袭来的数名大妖,亦是神色凝重下来,鹦鹉洲折回,只在身前三尺游走。 执伞横剑,剑风浩荡。 然而只有踏雪境的少年孤身应对着那数名大妖的攻击,自然有些捉襟见底。 铿然琴音而起,在那些肃杀之音中,有剑光凌厉而来,亦有道术困缚地,更有大妖带着一身翻涌的妖力,举拳砸落。 南岛横剑沉伞,一如谢春雪她们所一般。 这柄伞,亦是人间极为锋利之剑。 至此在经受了诸多妖力剑意的冲击之下,黝黑的伞面之上,终于有些剑意开始复苏,如同星斗之鱼,游走于伞面之上,却是将那些肃杀之力,尽数承受了下来。 只是那种冲击之力,依旧不可避免地落在了南岛身上。 那只执伞之手,瞬间如同不堪重负一般,很是怪奇地扭曲着,有着许多血色自皮肤之下渗透而出。 一众大妖都是被黑伞反震而去。 只是南岛的鹦鹉洲与桃花剑,亦是被在巨力冲击之下,脱手而出。 斜斜地插在了少年身周。 见南岛手中之剑都是被镇落而去,那些大妖自然不会放过这种机会,再度欺身而来。 远方静观变化的程露见到这幅画面,神色变了一变。 他先前皱眉,便是意识到妖族后方山林之中有着古怪。 只是便是他也没有想到,其中会藏着这么多大妖,显然便是因为昨晚那一剑而来的伏杀之局。 然而纵使他已经意识到,亦是有些来不及。 只是下一刻,程露便有些古怪地看向了那个少年。 少年没有去召回那两柄剑。 而是伸手向了身后的剑鞘。 与此同时,这个年轻的剑修,仿佛听见了一些极为古怪的念诵之声。 其一为下有道。 其二为出生入死。 下有道,却走马以粪土。 出生入死。生之徒,十有三......盖闻善摄生者,陆行不避兕虎,入军不被甲兵.... 伞下的少年拔出了他的第三柄剑。 那柄黑伞之下,诸多妖族如同隐约见到一个白衣身影影绰而现。 又好像只是错觉。 伞下只是一个拔剑的少年而已。 而与此同时,南岛神海之中,那片风雪一角的草庐前。 面生桃花的白衣男子平静起身,一身道韵道文流转,落在了那个伞下少年的身周。 人间如入玄妙之境。 少年如入无人之境。 ...... 镇壁垒之下,无数剑修都是怔怔地看着远方山林之下的那一幕。 少年一人一伞三剑,在一片血色里停了下来。 剑光灿然,剑意凛然,剑风浩然,剑主坦然。 昨晚的故事过于仓促,只是一剑月色之下而去,而后一切偃旗息鼓。 而今晚之事,显然要张扬得多。 一个成道踏雪境的剑修,一剑斩退一个大妖,自然是稀奇之事。 然而一个成道踏雪境的剑修,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在妖族后方,斩杀数名大妖。 这无疑是极为震撼之事。 于是世人开始相信——当年那个决离剑客,确实以复古流剑道,与青莲一战。
有些故事本就是不可思议的。 那是谁家的部将? 有少年抱着剑,在檐脊上站了起来,不无骄傲地道。 “他是岭南剑修,我师叔。” 深陷于妖族之势中被落在了后方的苑三舟亦是怔怔地看着那里。 原来这便是替岭南肩挑风雪的意思。 少年本就是风雪。 人间总会见到的。 ...... 非死战之势。 当那样一个少年硬生生杀到了妖族后方,连斩数名大妖的时候,妖族之势便颓败了下去。 如何翻山越岭而来,被横隔在镇前,便如何翻山越岭四散而去。 西门带着断刀,重新爬上了那处壁垒。 看着那些如同潮水一般褪去,却又避开了那一个少年黑伞所在区域的妖族,挑了挑眉。 “他真的这么厉害?” 程露诚恳地点点头。 “是的。” 西门有些唏嘘。 “他才踏雪境......” 西门只是轻声了这样一句话。 程露转头看着西门,神色古怪地道:“怎么,担心自己日后不会是他的对手?” 西门叹息了一声,道:“换成是你,你不怕吗?” 程露诚恳地道:“我当然不怕,我四破剑一生与人为善,从不树担” 西门轻声笑着道:“所以你四破剑的名字怎么来的?” 四破剑的名字自然是因为当初十二楼之人发疯,被程露撞见,一剑四破斩杀而来。 程露淡定地道:“他又不是疯子。” 西门想要什么,程露只是摆了摆手,道:“你也不用和我什么万一变成疯子之类的事,我是流云剑宗的人,日后可能会做收钱办事的杀手,但也不会做疑罪从有的狱吏,你们的理由,和我没有关系。” 西门沉默地止住了话头,在壁垒夜色上坐了下来。 过了许久,这个擦着刀上血迹的刀修缓缓道:“今晚我出手了。” 西门下了壁垒。 原因很简单。 因为那道人间防线,一度被推至了壁垒之下。一旦让那些妖族真的越过了壁垒,那些后方的北巫道的远程压制之力自然也会被破开。 好在西门入场,横刀战场前方,如同磐石一般,无比坚韧地拦住了那些洪流。 战场之上,自然不是个人英雄主义之事。 那个伞下的少年孤身而入,斩大妖而回。 然而整个战场局势,依旧是由云绝镇所有人一同维持的。 否则那样一个少年,自然不可能真的以一己之力,在万千妖族的围困之下,还能突向后方。 西门刀下,不尽妖血。 程露自然知道西门那是什么意思。 妖族的攻势只会越来越猛烈。 一如他们南去的决心。 重走千年前之路,大约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只是妖族虽然在千年里繁盛发展。 人间也未尝落下。 倘若不是因为黄粱之事,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能顺遂至此。 程露倒是平静得很。 “没关系,人间不会永远腾不出手。” 假若真的妖族之势僵在了白鹿境内。 等到更北的悬雪与青萝平定,流云剑宗转头向南,白鹿自然也不可能长久地固守下去。 西门没有再什么,擦尽炼上的妖血,看着那个在夜色里执伞负剑,缓缓走回来的少年。 程露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看着这个并未久别的少年。 “看来你真的很努力啊,南岛。” 夜色壁垒下的少年抬起头来,脸色有些苍白,满是妖血,然而倒是平静得很。 只是问了程露一个问题。 “师兄知道张鱼在哪里吗?” 程露沉默了少许,道:“我也想知道。” 所以自然是都不知道的。 便是当时唯一知晓张鱼去向的谢春雪,在那一剑之后,也丢了这个白衣剑修的踪影。 南岛低下头沉默了少许,这才回应了程露先前的那句话。 “多谢师兄夸奖。” 程露微微笑着,看着少年爬上了壁垒,一旁的西门倒是神色复杂。 南岛瞥了他一眼,轻声道:“西门大人怕了?” 西门并未话,只是转身在夜色里离去。 这种行为自然代表了西门心中已经有了杀意。 只是眼下故事,无论如何,都不适合做这样一件事,于是干脆眼不见为净。 那个背着断刀而去的狱之人心中大概还有着一些庆幸。 庆幸这场故事的发生。 让他们真正的见到了这样一个少年的成长速度。 他好像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在山中喝着酒,就成了一个令世人惊叹的存在。 这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西门曾经一度以为自己是才,只是大概现在并不会这么想了。 与南岛一同留在了壁垒上的程露倒是没有这种想法。 人间一直有一句话——磨剑崖的人,是上人,不能以世饶眼光来看待。 程露很能接受这种想法。 所以他只是赞叹,只是惊异。 “秋师姐当时的选择很是正确。” 程露微微笑着。 这样的一个少年。 自然应该是磨剑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