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告别与故人
““……契露丝，请一直一直，这样坚强而幸福地活下去，这是我们这对不称职的父母，最后的一个任性的愿望，保重，我亲爱的孩子……”” 最后的一丝声音与细碎的灵魂之光一同随风飘散，早已泪流满面的契露丝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么，可却最终什么都没有抓住……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抓住什么才好。 蒂雅丝和瑞恩的灵魂彻底地消失了，没有本源法则封印，他们的灵魂这一次不可能会再次重生，他们，真正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契露丝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她流着泪，眼神中充满悲伤，嘴角却仍旧保持着微笑。 “……契露丝，别太伤心了。” 就在她抬着手呆立在原地的时候，星汐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契露丝扭过头，就看到黑少女的灵魂正飘在那里，一瞬间契露丝眼神一亮，以为星汐不会消失，不过随即她就失落地看到从星汐的脚下，之前蒂雅丝和瑞恩身上出现过的那种灵魂消散也已经开始显现了。 “别露出这样悲伤的样子，契露丝，我想，蒂雅丝阿姨和瑞恩叔叔他们一定不会希望看到你这样，能够再见到你，能够听到你叫他们爸爸mama，他们两个人在最后的时刻一定是都很幸福的。” 契露丝看着星汐的脸，和蒂雅丝与瑞恩一样，她的脸上此刻也带着一模一样一点都没有失落的神情，仿佛他们根本就不是即将永远地灵魂消散，而只是暂时要离开出一次远门一样。 ……真狡猾。 “契露丝，抱歉呐。” “……诶？” 突然间的道歉令契露丝有些不知所措，看到她这个样子，星汐仿佛恶作剧成功了一样笑了起来。 “嘻嘻，我就知道你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契露丝，我得向你道歉，因为有关于蒂雅丝阿姨还有瑞恩叔叔的事，我其实原本在西南沙漠时候的那一次就应该告诉你的……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到底做对了还是做错了，如果我早点告诉你的话，或许你那个时候就会和我一起回到诺兰族，见到蒂雅丝阿姨还有瑞恩叔叔他们，不过，如果你那个时候就提前回来了，说不准反而会让当时把我们所有人都蒙在鼓里的那个伪装成大长老的混沌魔怪提前把你给控制住，也就没有之后今天这一次我们能够顺利击败它拯救所有人的事情了。” 这样说着，星汐顿了顿，然后语调再次轻快了起来。 “不过幸好，最终你还是见到了蒂雅丝阿姨她们，虽然……嗯，总之，能够收回这份失落掉的感情，我真的很为你们感到高兴。哦，对了，格尼和阿里阿里他们两个也都拜托我来跟你道歉呢，阿里阿里说她之前对你有好多好多误会所以感觉很对不起你，而格尼嘛……我也不为他辩解什么，不过我想如果不是当时被那个家伙的精神暗示控制住了心智，或许你们还是有机会成为朋友的…… “……契露丝，请你好好地幸福地活下去，诺兰族的所有人，都会祝福你，希望你能够收获我们所有人全部分量的幸福，再见……” 最后一缕灵魂之光散开，契露丝看着星汐原本所在的地方，嘴唇微微动了动。 “……真是……自说自话……想要我幸福的话，就不要让我这么短的时间里看到两次一样的东西啊……魂淡……” 嘴角的微笑终于崩溃，契露丝听到了自己的呜咽声，她也不再掩饰什么，蹲了下来，将头埋到膝盖上痛哭了起来。 不用抬头，她也知道，眼下她所在的这座神殿山山顶荒地上，一定已经被飘散的灵魂光辉所完全笼罩。诺兰族的所有人，灵魂所能够支撑的极限都已经在此刻到来，经历了多少年他们自己现在根本就不记得的轮回之后，这一次，他们终于能够卸下肩头的担子，真正迎来一个安宁的结局。 所有人都在微笑，尽管她根本不认识他们，可他们仍旧在遥遥地冲她招手告别……明明是被这些灵魂散开来的白光光晕层层环绕在最中央，可契露丝心中的感受，却反而无比地悲伤与孤单。 十五年来，她从来没有觉得诺兰族这个身份除了带给她进化法则的力量以及来自索兰神教的天然敌对声望之外对她来说还有什么其他的意义，可如今，她却无比清晰真实地认识到了一点——这个世界上从今以后，终于，真的只剩下她一个，原本不应该是诺兰族人的诺兰族人了。 契露丝坐在地上，头深深地埋在臂窝里，不知道过了有多久，仍旧在流着眼泪的她，听到了来自威辛格尔的声音。 “孩子，你还好吧？” 契露丝猛地抬起头来，不顾自己那已经哭成小花猫脸的狼狈样子，意外而惊喜地看着站在她眼前的人。 “……大长老？” 看到真正的威辛格尔灵魂带着微笑站在那里看着她，契露丝只觉得脑子有点乱，怎么会，按理来说，大长老应该和mama爸爸他们一样作为灵魂体无法长时间停留在这个世界上才是，而且说起来大长老的灵魂因为混沌侵蚀而被迫分裂，按理来说应该是所有人灵魂之中最虚弱的才对……可看眼前的大长老，尽管灵魂轮廓确实能够看出来有些模糊，但却根本没有出现之前蒂雅丝和瑞恩还有星汐她们的灵魂消失之前那种分散成细碎光粒的情况。 难道说，难道说！ “大长老！难道您能够……” 然而，令契露丝失望的是，威辛格尔对她摇了摇头。 “不，孩子，既然我们身上的本源法则封印已经被摧毁，那么我们就不会有能力去违抗真正本源法则之中的灵魂法则，我现在还能够留在这里，是因为这几千年来没有经历过一次重生的我的灵魂，保留下了我在还没有接受本源法则之前曾经作为八阶强者的神仆时所具有的一大部分力量，正是这股力量，令我即使在灵魂分裂之后仍旧拥有保全自我以及族人们灵魂的能力，也令我能够多坚持了这样一段时间。” 看到契露丝的表情从惊喜再一次变回了悲伤，威辛格尔反而笑了起来。 “孩子，请不要露出那样的表情，死亡与消失，对于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人来说都是最恐怖的事情，但对于我们诺兰一族来说，却只不过是我们早就应该迎来的一个迟到的圆满结局而已。还要多亏了你和那位红龙先生，在最危险的时刻帮助我们挽回拯救了一切，虽说差点就酿成了大祸，但最终，我们还是没有辜负诸神的信任，没有辜负我们当年为之牺牲的使命。虽然我们无法再继续我们当年的誓言，但至少直到这一刻为止，无论是一直都见证铭记着一切的我，还是已经忘却了过去仅仅只作为诺兰族的你的父母和朋友，我们都是幸福的。” 这样说着，威辛格尔将眼神从契露丝的脸上移开，令狼少女有些没想到地径直看向她的身后。 “如果，不是要见一见当年的几位故人，恐怕我就算是还能再撑一段时间，也不会选择独自留在世上而是在刚才就和大家一起远行了呢。” 契露丝愣了一下，这才突然觉在威辛格尔那半透明的魂体后面和周遭，作为背景的整个天空和城内的景象都变得诡异起来，所有的事物都保持着静止不动，不，并不是单纯地静止，而更像是在某一刻的时间点上所有事物都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令人感到突兀和古怪的地方随处都能够看到。 契露丝感觉眼前的这一幕似曾相识，一年多以前，在西南沙漠最初认识星汐的那一次遗迹冒险，自己似乎也看到过同样的景象……诶？这么说，大长老所说的“故人”，难道是…… 心中有了猜测的契露丝转过身，果然看到了自己脑海中想到的那个穿着风衣的娇小身影。 “呀吼~又见面了，契露丝。” 银少女妮恩笑嘻嘻地对契露丝招了招手。 不过契露丝的目光却只在妮恩身上停留了一下之后就移开了，她很是惊讶地看着站在妮恩身边的那个男人，熟悉的墨镜，沾着油渍的围裙，尽管不脏但因为褶皱而总令人觉得邋遢的衣着……是他？！ 在凯尔斯有过一面之缘，随后在西南沙漠的那个小镇上也见过一次面，一看到约克这个人，契露丝脑海中的那种熟悉感很快就令他找到了记忆深处的有关于这个大叔的信息。 “你是……那个神出鬼没的铁板烧大叔？” 因为打招呼被契露丝无视而很是不满正想要开口的妮恩听到了这句话之后，什么不满也都没有了直接很没有美少女形象地捧腹大笑起来。 “噗哈哈‘神出鬼没的铁板烧大叔’哈哈哈哈……说得简直太精辟了，嗯，决定了，约克大叔，这以后就是你的新外号了，不如你把这直接当做你的那个摊子的新牌子算了，哈哈哈……” 而一旁的约克鼻梁上的墨镜微微歪了歪，嘴角也抽动了一下，不过大叔到底是没有和这两个小丫头——嗯等等？某个银毛似乎不应该算作小丫头吧已经活了几千噗……——计较，扶了扶墨镜，约克对契露丝笑了笑。 “我原本以为你应该不会对我有很深的印象呢，契露丝。” 契露丝张了张嘴，她看着妮恩和约克一块在这个完全静止的世界之中慢慢地朝着自己和威辛格尔这边走过来，心中只是觉得无比的惊讶。虽然她早猜想到了曾经被她见过真面目的拥有宛若主宰世界的神明一般的能力的妮恩或许就是威辛格尔说过的“代行者”之一，不过她却没有想到另一位“代行者”居然也会是她即认识又说不上认识的人。 这，这么说她早在三年多刚离开魔兽森林的那个时候就已经和这个世界幕后最大的**oss之一见过面了？而且还两次在这位级**oss的摊子上买过铁板烧？话说她在西南沙漠的时候记得好像还欺负过这位大叔的样子……停，打住，这些事情就当做不记得好了。 心中的那种因为父母和星汐的离去而产生的悲伤仍旧存在，不过因为妮恩和约克突然出现的关系，不知不觉中契露丝的悲伤也被惊讶和愕然冲淡了很多。她看了看约克和妮恩，又回头看了看威辛格尔，心中微微有些担忧。 堕落威辛格尔虽然是因为混沌污染而被壮大分离出来的威辛格尔灵魂中的阴暗面，但也正如大长老所说如果一开始就不存在一丝一毫的负面情绪的话，混沌也是不可能会让这些情绪无中生有出来的。换句话说，尽管没有那么严重，但对于当年神仆们自我牺牲接受代行者们的封印变成诺兰一族的事情真正的威辛格尔本人若要说没有一点怨气也是不可能的。 大长老，他会如何对待妮恩和约克这两位“代行者”呢？这两位确实是堪称这个世界真正神明一般的存在呢，一旦大长老说了什么冒犯他们的话…… 不过随后事实便证明契露丝完全是想多了，大长老虽然没有像在面对族人时那样笑得慈祥和善，不过也没有一点对于妮恩二人横眉冷对的样子，只是很平淡从容，真的就像是老熟人再见面一样地开口了。 “妮恩大人，约克大人，真的是，好久不见了呢。” 面对两位代行者，威辛格尔显得不卑不亢，反倒是另一边，被叫做“大人”的妮恩露出了似乎很窘迫的样子，脸上泛起很明显不太好意思的红晕，把视线转移到了一边抬手挠了挠脸。 “嘛，好，好久不见，威辛格尔……敬语什么的就不需要啦，我们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是应该在几千年前就知道了么。” 约克倒是显得很淡定。 “好久不见，威辛格尔，这一次，真的是辛苦你们了，我代替这个世界上的生灵，感谢你们再一次击败了混沌。” “哪里，原本如果不是我的话，这样的事情也不会生，我只是在负我应当要承担的责任而已。” 这样说着，威辛格尔突然露出了一些疑惑的神情。 “对了，怎么只有您二位前来？米拉大人在忙其他的事情吗？”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