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4 末日前13天
“林叔？” 许蚀去林叔家没寻到人，房门倒是打开着，这人离开很是匆忙，床上乱七八糟摊开一堆堆衣服，来不及整理换下的衣物，内裤卷着外裤。 银色钥匙圈在许蚀手上打着转，许蚀再三考虑，还是选择把它放回桌上，物归原主。说实话，林叔教他去学摩托他倒是乐意甚至可以谈得上喜欢，更何况那辆铁打的怪物不管是怎么骑出去都是倍有面子的事情。 但若林叔要把这车送给他，还是为了让他到时候一个人逃走，这就是天大的笑话。 他的家人、他的老师、他的朋友们他们都在这里，林叔却是说让他一个人去逃，哪怕许蚀是信了林叔的预言，这也不是人可以做出来的事情，丢下家人而逃跑，这可不像时许蚀可以做出来的事情。 “咔哒” 说是还回去，许蚀还是忍不住再次伸手把玩起摩托的钥匙，一边思索着等下拒绝林叔的措词，顺带不能再忘记和他说手稿公布到网上的事情。 林叔既然这样害怕在男的发生，不远千里来找到自己，当然是会接受这个建议，怎么想都是为了救人的事情，林叔怎么会有理由可以拒绝？ 发到网上的话，应该怎么发？一定要找一个热度最高的网站，当然最好有那种信誉比较高的人来转发手稿的事情……但，去哪里找这种知名度较高的，又愿意把手稿里的故事分发出去的人？ 许蚀一筹莫展。 “咚咚咚” 这时候有人扣响门板，探个头进来，“林叔？” “请问林叔在吗？” 一眼就看到沙发上那个长手长脚的半大孩子，目光就往别处偏转，去看另一边，扯着嗓子喊，“林叔。” “林叔？” 许蚀：“他不在家。” “不在家吗？奇怪，明明说好今天下午来找他商量连载的事情…” 许蚀：“连载？” 他很快问道，“你是编辑？” 这人顶着个帽子，低头看手表，“唉，没在我晚一点过来。” “等等。”许蚀想了想，“你收不收稿件？” 编辑皱眉。 许蚀又说：“我有林叔的手稿，你会不会要？”顿了顿又补充一句，“钱不能亏了林叔…你知道他过得都是些什么日子。” 编辑叹气，“这也不能怪我，林叔总是连着好几个礼拜不更新文章，而且文笔与故事都是些寻常见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虽说是可以看，但粉丝们总是等不住这更新的速度……” “说来说去，林叔其实并不合适做这一行。” 许蚀听这话便有些不高兴，“怎么会，林叔写的手稿我很是喜欢看，一看就停不下来，几乎是天天来找他要看。” 许蚀这样说，编辑倒是生出分好奇来，“难不成是他最近新写的什么？” 等他翻开褐色手稿本时，不自觉吸了一口气，“天呐，有这样的题材，他怎么不写？” 看着看着编辑不自觉沉迷进去，慢吞吞摸着墙面半蹲下去一页一页把本子翻过去看。 “许蚀！” “咚！” 许蚀仰头，李叔站在楼梯口，手上捏着几大袋购物袋，他看见褐色手稿在他人手上，脸色神情刷的变了，捏不住袋子，袋子砸在地上，里面的各种瓶瓶罐罐落到地上，杂碎。 各种颜色液体混沌在一起，醋的酸、酱油的醇、辣椒的辣…… 男人几步急促蹦走上来，仓惶着不管不顾捏了两边页面，把本子合了不管不顾抽回来。编辑也被吓一跳，见他面色铁青，以为是怕他偷看以后没有卖点。 便出声安慰，“这个故事我看过，写得很不错…有很强的代入感，我想一定不会像你现在这本这么点收益…你也放心，这稿子就是你的稿子，你的点子，我只是看看不会与其他人说。” 林叔呼吸急促，好几次铁青的面上染上一分不健康的红，“好。” “那，如果你要投稿，再找我？” 林叔点头，沉默着不说话，编辑临走前催他快点更新连载文章，接着便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 许蚀望见他面色古怪，又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直觉自己好心做坏事，“林叔…对不起。” “我以为…这些事如果去告诉更多的人，让更多的人知道，你不单单可以得到钱，至少吃饭就不会像现在天天啃馒头，还可以拯救更多的人，这样有什么不好呢？” 林叔依旧是垂着头，下巴紧紧埋在自己衣领里，长时间没有打理的头发，又长又粗，像是杂乱无章肆意生长的荆棘，把他整张脸带着脖颈隐藏起来，许蚀只能看见他苍白布满皱纹的鼻头。 许蚀终于还是叹气，“是我的错，我擅自做了主张。” 他有些难过，觉得林叔有些怪，为什么只选择救他一个人而不是所有人，很是自私，只为了自己一个想法，做出这样不顾全局的事情来。 许蚀刚有所动作准备走，门口一直站在没动的人突然动了。 林叔左右扭转腰肢，肩膀一前一后，双臂无意识摇摆，随着腰肢扭转僵直双腿，可脚偏偏像是脱了力抬不起来，鞋子刺啦啦蹭着地面一下下向许蚀走进来。 头发贴着头皮一摇一晃，脸上阴影时明时灭，脑袋像是失力般随着腰肢扭转而360随意偏转。 许蚀感觉到林叔的不对劲，甚至有些恐怖，但此刻他感觉自己双脚像是被吸附在地面上，动弹不得。 林叔终于在许蚀面前站定，他抬起双臂，伸直，啪落在许蚀双肩上，补面而来的气息让许蚀打了个哆嗦，一股血腥味。 寻着味道望去，林叔抬起头来，把整张脸从衣领里抽出来，一双眼望着许蚀，泪水掺和着血往他眼角往下流，当他一呼吸，裹着浓厚血浆的气泡从他鼻孔上生出来，然后在许蚀的注视下炸开… 若是在平时许蚀会笑个不停。 “对不起。” 而当林叔开口说话那一刻，许蚀顾不上害怕的感觉，也去伸手把他托住。 男人一张口，像是拧不紧的水龙头，一股股血流从他口腔里面流出来，许蚀看见他每颗牙齿缝间染上一道道红色血线，说完这句话，他脱力往下落去，许蚀哪里拖的住这个成年男子。 也不能任他往下落，只得后背抵住墙面，慢些往下滑，一点一点往下落，最终轻轻把他放到地上。 许蚀去厕所拿了毛巾，回来却发现周明澈已经蹲在林叔身侧，手掌贴在他动脉上，皱紧眉头，许蚀蹲下来给林叔擦脸，一掀开那些头发，许蚀一瞬间却不知自己该从哪里下手。 七窍流血。 怕就是林叔现在的样子。 但比起过去，许蚀注意到更多不对劲的地方，他擦红了毛巾，一瞬间抬头，直直望向对面的周明澈。 “你告诉我，林叔为什么会在一瞬间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