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独眼魔一家

    “哎呀，你这孩子咋晕羊这么厉害。”幻比利拍着龙雨芳的后背，眼里满是担忧。

    龙雨芳脸色发白，一副虚弱不堪的模样。反观K脸上的表情则是云淡风轻，一副见怪不怪地模样。

    休息了一会儿，三人坐上恶魔羊，接着驶向前往目的地的路上。幻比利一边驾驶着恶魔羊，一边哼着魔族的小曲。而龙雨芳则小声对着K问道：“你看到那种场景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K同样也轻声说道：“为什么会有反应，这在大魔沙狱内是常态，比这更甚的场景我也见识过不少。”

    “可他们都是我们的同类啊。”龙雨芳十分不解，难道K不会感到本能上的生理不适吗？

    只见K淡淡地说道：“对于魔族来说，人族在他们眼里和猪羊在我们眼里是一样的，食物而已。本质是一样的，在联邦的街边上你也能见到许多rou食。”

    龙雨芳长叹一声说道：“哎，你这么一说也是的，魔吃人，人吃rou，都是生存的本能，也不能说谁对谁错。”

    “生存没有错，弱小才是错，弱rou强食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弱者就是会被吞噬。”K遥望着远方，不知道想着什么。龙雨芳耸了耸鼻子，没有接着说话，她并不认可K的话。虽然她的家乡就是如此的情况，凡人和修炼者的地位天差地别，但她依然不认可，难道那些天生没有修行天赋的人就该死吗？

    在路上走了大约半小时左右，幻比利将恶魔羊停在一座琉璃瓦小屋门前，将恶魔羊用绳子拴住，对着两人说道：“好啦，都下来吧，这就是咱们今天的第一位客户家。”

    这间小屋看上去跟幻魔部落里的那些方块小屋差不太多，反而看起来更小，更破旧一些，一些琉璃瓦的表面因为长期的风吹雨打失去了反光的效果。

    幻比利敲了敲方块小屋的破木门，大声喊道：“兰西老头，在不在啊，兰西老头，在不在家啊？！”

    敲了几下后，破木门伴随着“吱吱呀呀”的声音打开，从里面走出来的是一位独眼魔老人。这位独眼魔体型像人，但是身体十分干瘦，皮肤黝黑，四肢像是发黑的细竹竿，他的头颅比常人大上一圈，一只巨大的独眼和嘴巴各占据头颅的一半，脑袋上一圈白毛显得十分杂乱，身上仅仅套着一件十分破烂的粗布麻衣。独眼魔族也是较为常见的魔族之一，他们那只巨大的独眼可以释放能量攻击，而且视力极为出色，常常在魔族军队担任弓箭手工作。

    “来了啊。”独眼魔老人轻轻地说道。巨大的独眼上布满了红血丝。幻比利见此也安静了下来，上次他来这的时候，兰西老头可谓是情绪激动，在价格方面跟他拉扯半天，最终成功将二十块魔晶的价格砍到了五块魔晶。

    “这两位是？”兰西老头指着龙雨芳和K两人疑问道。

    “部落里两个小辈，此次跟着我前来学习学习。”幻比利拍着两人的肩膀解释道。

    兰西老头点了点头，便带领着众人向房屋内走去。

    兰西老头的家里十分简略，一张石板桌，两个石凳，然后一个小铁锅，再加上一张像是树根制作的床就没了。不能说家徒四壁，但也是一贫如洗。

    树根床上躺着一位同样是独眼魔的老人，只是这位独眼魔看上去娇小许多，而且带着一些雌性特征。龙雨芳了然，看来床上躺着的这位雌性独眼魔和兰西老头是两口子。然而床上躺着的这位独眼魔独眼紧闭，气息十分微弱，看着一副随时要断命的样子。

    “直接来吧。”幻比利那看不出表情的脸表情凝重，收起了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模样说道，“对方生命气息微弱，随时可能走，如果走了，就彻底没办法制造幻境了，两位小辈看好了，我先教你们第一步，第一步，名为追忆。”

    说完，幻比利唯一算的清晰的眼睛，左眼上覆盖上了一层水蓝色的能量，幻比利将手掌放在独眼魔老太的额头上，对着龙雨芳和K说道：“你们两个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跟我一起感受‘追忆’。”

    龙雨芳犹豫了片刻，还是将手搭在了幻比利的左肩上。K见状，也将手掌搭在幻比利的右肩上。

    就在两人搭上的那一刻，大片大片的记忆开始涌入两人的脑海内，使得两人头脑一片混乱。

    “就把这些记忆片段当做流水一样，千万不要停留，不然会迷失在对方的记忆里。”幻比利出声提醒道，随后他又开口说道，“追忆可以观察对方脑海里过往无法忘怀的重要记忆，寻找到重要记忆，方便于我们给对方制造幻境。”

    而在龙雨芳的脑海内，独眼魔老太的生平正如同电影般略过。

    那是一个普通的独眼魔部落，她是一个平凡的女孩儿。在没有与人族战争的情况下，部落里的雄性独眼魔会拿起弓箭能为猎人，外出捕猎野兽与魔兽。

    她的生活与部落里其他大多数女孩的生活一样，白天帮着家里干活，下午跟部落里的孩子们一起玩，到了晚上，她会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等着在外捕猎一整天的父亲回家吃饭。父亲每次回来，那只独眼都会笑的弯成月牙，手上会提着猎物。还有一次，父亲给她带回来一只很可爱，很可爱的黄色小鸟，只不过小鸟飞走了，她难过了好久。

    只到她八岁的那一天，她与往常一样，坐在椅子上和等着父亲回来。然而开门声响起，进来的并不是笑眯眯地父亲，而是哭的悲痛欲绝的母亲，她的怀里抱着一副残破不堪的尸体，那是父亲的尸体。

    那是她第一次认识什么是分别，什么是死亡，只不过这代价...太过于沉重。

    长大之后，魔族与人族开始在边境发生各种小规模的战争，他们的部落接近边境，于是大量的独眼魔被征召。她也如此，经过系统的训练下，她成为了一名魔族弓箭手。在战场，她见过太多的分别与死亡。

    后来，她在要塞内，与一名同族的弓箭手相爱，也就是兰西老头。战争结束之后，他们花掉了所有的积蓄，在莫尔城内买下了一小块地，建了一栋小房子。他们有了一个孩子，在幸福的同时，困难也接踵而至，他们半生都在军队里度过，除了杀敌不会别的。没有办法，他们只好重新拿起弓箭，前往拉西山脉做起了猎人。

    她每次捕猎会把孩子挂在胸前，在一次捕猎中，她发现了一只珍贵的珍珠鸡。珍珠鸡体型娇小，头顶小顶着一颗漂亮的珍珠。只要抓住卖给有钱的魔族，足够他们一家一年的生活。但是珍珠鸡极为胆小，稍有一些动静就会把它吓跑。于是她怕孩子突然哭闹惊走珍珠鸡，将其藏在一个隐蔽的树洞内。自己独自捕猎珍珠鸡。

    历经千辛万苦，她最终还是捕获了珍珠鸡，然而当她回到树洞时，原本的孩子早已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水桶般粗的黑色大蟒。黑色大蟒正呼呼大睡，腹部微微隆起，明显是吃饱了休息。她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抽出砍刀将大蟒砍死，她将大蟒腹部剖开，然而，孩子早已被大蟒的胃液腐蚀的面目全非。

    当回到家后，兰西老头并没有打她骂她，只是身体不住地颤抖，这位身中十字军数剑都没有流泪的男人，此刻不断地留着泪，呢喃道：“怎么会这样，这该死的蟒蛇......”

    “可可...”躺在床上的独眼魔老太紧闭的独眼流下几滴泪水。幻比利将手掌从独眼魔老太的额头上移开，三人也从回忆中回到了现实。

    幻比利长叹一口气说道：“看来老太的遗憾是当时没有保护好孩子。”

    兰西老头抹了抹眼泪说道：“是的，这些年她一直活在愧疚之中，时长做噩梦，可是我不怪她，这种事谁能想到，是我没用，如果我能养活一家人，就不会让她又要带着孩子又要去打猎了。”

    “唉，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我们来，不就是来完成老太的遗憾的。”幻比利拍了怕兰西老头的肩膀说道。

    “两位小辈看好了，接下来是最重要的一招，名为‘混乱风暴’。”说完，幻比利眼上的水蓝色的能量愈发浓烈，直至形成了一颗魔球。龙雨芳哗然，这不就是弥拉使出的那一招吗，在幻境中制造幻境，这不跟套娃一样嘛？

    幻比利将魔球发射，形成了一道能量漩涡将老太包裹住，随即老太整个人消失于漩涡之中，幻比利纵身一跃，整个人也跳进了漩涡之中。就在两人面面相觑之时，漩涡内传来幻比利的喊声。

    “干嘛呢，两个，快进来观摩学习！”

    两人没法，只好跟着一同进入了漩涡之内。刚进入漩涡，四周一阵天旋地转，场景迅速发生着变化，从兰西老头的家中变为了一片树林。四周是郁郁葱葱的高大树木，四周不时传来野兽鸟叫。

    两人这时才发现，自己的本身已经变成了一片虚无，看上去如同灵体一样。就在这时，幻比利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响起。

    “你们两个就看着就行，怕你们瞎搞打乱了幻境。”

    不远处的树洞内，一个包裹在襁褓当中的独眼魔小婴儿被藏身于此，树洞口还有一块石头拦住。然而，一条十分饥饿的黑色大蟒嗅到其中的味道，它游走于此，蛇尾如鞭子般抽动直接将石头抽开。竖瞳满是贪婪之色地盯着襁褓中的独眼魔婴儿。

    就当黑色大蟒想要一口将其吞下时，这婴儿竟然站起身，凭空变成一把两米长的砍刀，一刀将黑色大蟒脑袋剁了下来，随机将黑色大蟒的尸身拿起，丢的远远的。

    这一幕将龙雨芳看的目瞪口呆，看着龙雨芳惊讶地表情，婴儿笑着说道：“这是什么表情，是我。”龙雨芳这才明白，这个婴儿居然是幻比利变得。

    这时，一位穿着猎人服饰背着弓箭的雌性独眼魔正飞奔着往树洞这边跑来。婴儿听到动静，重新回到树洞里，凭空变出一块相同的石头将树洞挡住，自己则用襁褓把自己包裹住。

    雌性独眼魔搬开石头，看见婴儿没事，还瞪着大大的眼睛对她眨巴着，她悬着的一颗心这才落下。

    随后幻境开始消散，龙雨芳与K二人被弹回了现实之中。幻比利也是如此，他看见独眼魔老太的眼皮耸动，连忙对照着兰西老头的样子，右眼魔力涌动将他包裹，变成了一位跟中年独眼魔的样子。

    森罗万象！龙雨芳心中暗呼道。这也是幻魔一族特有的天赋，可以变化模样。独眼魔老太的眼睛慢慢睁开，她看着幻比利，眼里泪花泛滥，说道；“可可，原来你一直都没有死啊。”

    幻比利也是一副悲痛万分地模样，说道：“妈，您做噩梦了，我一直都活的好好的。”

    “是啊，老太婆，你做噩梦了。”兰西老头也走了上来，强忍着泪水拍了拍幻比利说道，“咱们的可可不是活得好好的嘛。”

    “是啊，看来我真的不行了...”独眼魔老太叹着气说道。她看着幻比利变化而成的独眼魔，眼里满是不舍与温柔。

    “老头子，你一定要好好地撑着，要看到咱们可可结婚生子的那一天...”独眼魔老太看着兰西老头，语气越来越微弱。

    兰西老头眼泪横流，半跪在老太的身边说道：“你就安心去吧，老太婆，我一定会等到可可结婚生子的那一天。”

    老太用尽浑身力气挤出一个笑容，闭上了眼睛，她搭在兰西老头肩膀上的手也无力的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