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欢迎来到太平邦
“早上好，各位新圣弗朗西斯科的居民们，欢迎收看晨间74台，首先让我们揭晓今天的“美好生活”获奖数字，根据PMCD的统计数字昨天的死亡人数42，重伤人数36，轻伤人数102，主要集中在北湾区，所以获奖号码是北湾-42-36-102，那么让我们在这里恭喜中奖者！接下来请收看‘政治献金：达尔文、倪克斯和忠犬—布勒·肯尼迪’……” “市政府发言人马库斯·贝克宣布已与新标准、新通用等企业达成了良好的协议，准备进一步加大对于南加州的基础设施建设并承诺俩年内完成北加州的核能-油气混合能源中心……” “近日副市长奥古斯图斯·斯诺被匿名举报与大企业有不正当交易，举报者称市政府下属的‘防卫委员会’在最近一批的装备采购中接受政治贿赂，购进军火中包含不明数量的残次品，其中包括义体、假体、外骨骼和其他多项装备，为此市长办公室进行了驳斥，宣布对方是破坏分子和无政府主义者，是在故意损害斯诺副市长声誉并授权PMCD尽速将相关责任人逮捕，相信正义和勇敢的PMCD警察们将会很快将破坏我们社会安定和危害我们幸福生活的敌对分子逮捕归案……” “突发新闻，新横滨区发生袭击事件，不明武装分子突然无差别袭击路人，造成大量人员伤亡，反恐特战队已经介入并在第一时间击毙犯罪嫌疑人，初步鉴定对方为‘械蚀’患者。有小道消息称该患者为城市防卫队成员并在不久前更换了个人装备，但这一消息很快就被认定为‘不实’……” “真是讽刺，这个国家比几十年前更加腐朽了。”莫天痕感叹道，“不仅是腐朽了，应该说连最表面的遮羞布都不要了。”貔貅关掉了全息投影，“这就是联合体，由金钱、利益和死亡搭建成的，没有地基的巴别塔。” 经过几个小时的行程后，几人搭乘的加长轿车终于在清晨抵达了新圣弗朗西斯科的郊区。一路上杳无人烟，蜿蜒曲折的高速公路两旁都是一望无际的荒漠，坐落着高耸的太阳能量板和星罗棋布的全自动农场，数不清的无人机在其中穿行照料作物、运输物资、维护设备。随着城区的愈发接近，人类的迹象才变得明显，开始有一些破破烂烂的建筑物出现在了道路的两旁，一些衣衫褴褛、无精打采的男男女女坐在里面，无神地注视着飞驰而去的车队。 “住在这种地方的，要么是从外面流浪过来的拾荒者，要么是被城里赶出去的失败者，在辐射的侵蚀下都没几天好活了。”貔貅感叹道，“这里的政府没有想过消除辐射吗，共同体那边基本上已经不受辐射困扰了。”莫天痕提出了疑问，“所以说你还是对联合体不太了解啊老兄，这里大多数人都住在几十座巨型城市里，被厚重的铅钡合金板和离子防护层给保护的严严实实，更别说那些企业高层了，外面的设施也全都是自动化cao作，在这些“利益至上”的企业头子们眼里，需要花费高昂代价去净化辐射吗？”“你似乎说漏了一点，辐射还可以作为屏障，把不服从公司秩序的叛逆们隔绝在外，自生自灭。”“也有这个意思，不过我一向都是点破不说破。” 夏问道，或者说影子默默地注视着窗外，从一张张呆滞的面孔上扫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很快车队来到了边境哨卡。巨大的白色围墙隔绝了内外，外表覆盖着装甲板，“禁止通行”的投影从墙体射出延伸至天空；荷枪实弹、穿着乳白色防化服的防卫军在车道上设卡警戒，泛着红光的义眼在车队到达的时候便锁定了这边，很快就有人走了过来，靠在车边询问： “请出示你的身份证明，公民。”司机没有答话，而是微微褪下袖子露出了手腕上的黑色手环，士兵见状后立即退后并表达了歉意：“很抱歉，我们的日程表似乎出了问题，不知道是大使的车队，我们现在就放行。”话音刚落，路障便被迅速降下，封闭的大门缓缓敞开，道路立刻畅通无阻。 “大使？这个假身份可真有意思。”莫天痕调侃道，“不过是官方术语，双方在程序正义上就过得去，帮派、企业和政府，三方保持平衡，这就是联合体的生存之道，这个给你。”貔貅将一个芯片递了过去，“插入你的外脑中，信息会自动传入大脑，不过不像内接那样方便能即刻将电子讯息改为生物讯息。”莫天痕将芯片插入了装配在右耳上的外脑中，大量的讯息迅速被解码传入到了他的大脑之中，在经过一番转化后他知道了自己要找的东西，“怎么样，很难办吗？”“对于太商和麒麟来说，这些都是小意思。”貔貅耸了耸肩，“公司控制上层，政府控制中层，帮派主宰下层，三方又相互渗透，各自都握着对方不少把柄，这也是联合体的平衡之道。”“互相掺沙子，谁都对付不了谁，没想到那些财阀还是苏格拉底信徒……达尔文吗，他们也在走方舟的道路吗？”“谁知道了，这种核心内容企业们倒是守得死死的，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三方都有研究方向，不外乎机械、生物和能量，达尔文就是追求生物的一方，整个联合体的生物技术都被他们垄断。”“呼，看起来有的忙了。” 车队进入了市区后，首先进入的是北湾区，城市的工业区。连片的、被围墙分隔开的工业园地中高耸的烟囱、巨大的机械设备和黑色的厂房随处可见，火车和重卡将数不清的矿物和原材料运送进来，然后将各种设备、产品运输而出，送往城市的各处。“北湾区，新圣弗朗西斯科的心脏，上到军用装备，下到供给平民的合成食物都是由这里提供的，”貔貅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所以公司、政府和帮派在这里互相勾结，公司想要利益，政府想要税收，帮派想要地盘，结果就是这里成为了这座城市最为混乱的地方，每天都有人死在这里，或是因为高强度劳动，或是因为生产事故，或是因为帮派火并，或是因为抢劫袭击……看，又开始了。” 车队前面的十字路口突然发生了交火。几辆漆得花花绿绿的皮卡从斜刺里冲出狠狠地撞向经过路口的重卡，逼停了卡车司机，十几辆车歪七竖八地卡在了路口，刚刚平静的街头立刻成为了喧嚣的战场。穿着各异的帮派成员嚎叫着从藏身处冲出，只有很少人在后面远程支援，大多数人都选择了近战，火光中映射出他们手臂上泛着绿光的刀刃；与之形成对比的是全副武装的保安队，他们个个手持重火力，井然有序地从重卡上跳下以车身为掩体进行还击，凶猛的火力让不少帮派分子惨叫着被撕成了碎片！但一些身上布满改造痕迹的帮派分子却凌然不惧，他们灵巧地在弹幕中穿行，宛如幽灵般快速地靠近了保安队的阵地。 “是齿轮帮的人，袭击了杜邦的车队。”麒麟的车队在距离战场不远的地方停下，十几个身穿中式服装的男子从汽车中鱼贯而出，迅速找好了制高点进行警戒，貔貅则拿着望远镜在后方观察，“齿轮帮那群改造狂竟然盯上了化工企业的货物，背后不知道是哪一方巨头在遥控。”“那么你觉得谁会赢？改造疯子还是化学巨头？”坐在车里没有动弹的莫天痕懒洋洋地问道，这种街头斗殴般的争斗他还没放在心上，“那就要看杜邦的实力能不能超过对方了。” 麒麟在一旁观战，而战团中的双方已经打得白热化了。齿轮帮的改造人冲到了保安队近前，挥舞着手臂上弹出的利刃怪叫着扑了上去，迎接他们的是闪着电花的铁棒，身材魁梧的保安队员将他们的右手转化成近战武器狠狠地砸向敌人！一时间电花飞舞，刀刃像是热刀切在黄油上一般将护甲连同下面的人体一起切开，铁棒则像敲碎鸡蛋般将人的颅骨砸得粉碎，杀戮时的怒吼声、受伤后的惨叫声和临死前的呻吟声不绝于耳。尽管杜邦保安队武器精良训练有素，但是在人数占绝对优势和嗑药后亢奋不已不畏生死的齿轮帮面前还是渐渐落了下风，一个又一个保安队员惨遭杀戮横尸街头，人体的断臂残肢与骨血内脏一同混合在地上，极为惨烈。齿轮帮也是损失惨重，但胜利的天平却已经…… “看起来杜邦要赢了。”貔貅接通了一则通讯后做出了判断。 红色的警戒光霎时闪起，数架武装直升机出现在了半空中，“最后警告，立刻停止攻击公司资产的敌对行为，否则我们将立刻进行镇压。”冷漠的电子合成音响彻全场。“是CSOF，这下齿轮帮要惨了。”麒麟的众人纷纷退回了车中，他们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果然，齿轮帮的暴徒们在药剂和肾上腺激素的作用下，不但没有停火，反而极为嚣张地对着CSOF的直升机破口大骂甚至大打出手，而CSOF也果断采取了行动。搭载在直升机上的机炮完成了锁定，开始扫射目标，这下就是改造人也难以抵挡，纷纷被打成了血雾与rou沫；十数名全身包裹在黑色作战服中的特战队员从直升机上一跃而下，宛如昆虫般的义眼锁定了幸存的齿轮帮成员，手中的霰弹枪和冲锋枪自动开火，将躲在机炮攻击死角中的幸存者一一清除。很快，场上就没有一个齿轮帮的活口了。 “看到了吧，这就是这座城市的日常。”貔貅倚在车门上感叹道，“所以了，我再重复一遍，欢迎来到太平邦，自由和混乱的乐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