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边界:十三章
转眼六月到了，女儿进入紧张的高考，韦钦请了几天假，准备接送女儿。 刘升却说那么远的路，骑个电驴也不安全，他主动承起高考三天接送任务。 韦钦闲了很多，她难得有心思给女儿整些稀罕的食物。 女儿边吃边笑着说:“妈，你别这么急着喂养我，等考上了，你再给我弄好吃的。” “妈对你有信心，再怎么不济，我女儿上个二本也跑不掉的。”韦钦还是挺宽心，女儿从小就懂事，知分寸。 其实，她很心疼女儿，小小年纪，总是察言观色，分担家务活。 谭庆不放心，打电话回来问女儿感觉怎么样？ 女儿拍着胸脯保证:“爸，我没问题的。” 谭庆听说刘升接过女儿，他心里有些怪异，但不好直说。他跟刘升相比，总是低人家一等，只是提醒说:“什么事都麻烦刘升多不好意思，这两天天气好，又没有大太阳也没下雨，你还是用电驴接送女儿比较妥当。” “就明儿最后一天了，已经麻烦了，那咱就不客气，麻烦到底算了。”韦钦不以为然，她说:“刘升也是一番心意，见小悦学习好，是块读书的料，不然，你以为他闲着没事干！” 谭庆没往下说，但心里怪别扭，似乎家里的大小事情，刘升已经逐渐融入进来，并且担职担任。 刘升俨然一家之主的作派。 韦钦什么事第一时间想到就是找刘升帮忙，而家里孩子也是习惯这个善解人意的刘叔叔，又出钱又出力。 这点，谭庆尤为吃味，嘴上不敢明说，心里却是不痛快。 他在家里的地位越来越透明，几乎可有可无，思及，挠心的痛苦，情绪的郁闷将他逼至死胡同。 前进无路，后退无门。 他犹如困兽，陷入绝境，只能嗷嗷嘶吼，或呻吟哀哉。 抛开谭庆的寡郁心结不说，韦钦倒是很顺心，她所盼望的几乎都实现。 刘升帮她物到房子，而且还是现房，他生意上的一个朋友亲戚的，才住了几年，装修的不错，质量很好。人家省城买了大面积房子，偶尔回来住也不习惯了，觉得房子闲置久了也不好，就想转出去。 恰巧刘升知道了，赶紧过去看了一下，又把韦钦带过去。 韦钦自然满意的不得了，这是她梦寐以求，但她担心挪不到全款。 刘升让她别愁，他先帮忙周转这一百多万房子全款，等过户手续办齐了，再以韦钦的房产证办贷款还他。 这些事都是刘升跑上跑下，忙里忙外，韦钦只是跟在他身边听他的。 房子的手续办好了，女儿的高考成绩也出来，果然没让韦钦失望，女儿考了高分。 接下来跑贷款的事，女儿的报考，让韦钦忙的晕头转向，也幸亏刘升鞍前马后，为她出谋划策。 贷款办下了，还了刘升先周转的款，还欠了他三十几万。 女儿也如愿接到省城师范大学录取通知书。 谭庆特地请假回来，宴了几桌。 自从嫂子搬下来城区，离韦钦住的地方不远，也就十来分钟的路程。她跟韦钦的关系愈加融合，看的出嫂子很巴结讨好她。韦钦也不计较以前的一摊子矛盾，有什么吃的用的都来往一些。 平时嫂子也经常搭把手，帮韦钦整理家务活，来韦钦家里频繁，碰到刘升的数次也多。嫂子很客气打招呼，并向刘升打听城区的房子价格和位置。 这么谈谈说说，嫂子跟刘升和姜佩也熟了起来。 这次女儿金榜题名，宴请亲戚朋友，嫂子没少忙碌。 忙了一天，大家都散了，刘升帮忙送公公婆婆回乡下，韦钦的父母也去她哥那里过夜。 韦钦冲了澡出来，正想跟谭庆商量趁女儿没去大学报到，选个好日子，搬去新家。 却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她当即皱眉来气，走近，一脚踢了他小腿，没怎么用力。 但谭庆整个人吓的弹跳起来。 谭庆这么大的反应使韦钦愣住。 俩人瞪着眼对视，一个是惊吓过度，一个是莫名其妙。 “怎么回事？”韦钦回神。 谭庆忙按了手机锁屏，支支吾吾地闪烁眼神，前言不搭后语:“我明早就得赶去上班，不知道会不会扣工资，哦，对了，小悦的学费你别担心，我的工资快发了...” 韦钦心里有了疑，她感觉谭庆这一段时间怪怪的。 就说买房子这事吧，刚开始他那兴奋劲连声音都是颤巍巍，韦钦叫他回来看房子，他的双眼冒着光芒，高兴的几乎语无伦次。 韦钦从未见过他这么兴奋到失态，可想他心里是怎样的欣喜若狂。 但后来，他的热情逐渐减去，慢慢变成漠然的状态。房子办手续让他回来签字，他一直推脱，甚至跟韦钦说，这么多钱，要不，房子别买了。 韦钦火了，对他大吼:“谭庆呀谭庆，我韦钦是瞎了眼珠蒙了心，怎么嫁你这个没担当的男人？我累死累活为了什么？你没本事就算了，懦弱也没关系，但你不能连一点点的责任感都没有。你愿意一辈子缩头缩脑，窝囊无能地活着，我不行，我非得就争口气不可。咱今天话摞这，你要想过上好日子，那就别放闲屁，跟我抬杠。你要是过腻了日子，现在就去民政局把婚离了，以后咱井水不犯河水...” 谭庆吓了半死，额头直冒冷汗，他清楚韦钦的脾气，那是说到做到。他哆哆嗦嗦去请假，打了滴滴回家。 此时韦钦沉下脸，谭庆平时唯唯诺诺，她也已经习惯，可今晚，她看出来，他是惊慌失措，而非畏惧她。 她硬是忍住心头的怒意，问道:“你做了什么亏心事，吓成这样，连话都不会说了？” 谭庆脸色刷的一下子惨白，他攥紧手里的手机，悄悄地往背后藏，强自镇定，却心跳如鼓地说:“我，我这不是还没缓过来，一，一转眼呀，咱家小悦也上大学，时间...真，真快！” 是这样吗？ 韦钦看着他，可能是，他一向畏手畏脚，胆子小，人又怯生生。 韦钦暗叹一口气，转开话题:“过几天你再抽个空回来，咱搬去新家，这儿房租也快到了。” “搬家？”谭庆微怔，说:“妈不是说下个月才有好日子，这个月不宜乔迁？” “咱不兴那一套，我瞧着小悦在家，咱搬过去一家人和和美美吃顿团圆饭，送孩子上大学。至于乔迁宴等年底再请，那也是一笔开销，现在手头也紧，俩孩子还要学费呢。”韦钦往床上一坐，说了她心里的盘算。 谭庆顺势将手机塞兜里，挨着她坐下，心头的颤栗平复不少，整个人轻松起来。他点点头，说:“行，都听你。”说着，谭庆伸手抱她。 韦钦往后一仰，靠在床头，不留痕迹避开谭庆，打了个哈欠:“你赶紧睡吧，明天不是还得早起上班。” 谭庆上班的装修公司得有一个半小时路程，他得起早两个小时左右赶到公司打卡，再坐公司的班车到工地。 谭庆一天的工活都舍不得，怕扣工资，故而攒了三个月休假时间回家。他今天还跟公公婆婆念叨，这个月请了好几天假了。 其实，韦钦心中是有气的，怎么她忙的脚不落地，他落的清闲，反而抱怨似的？ 再有一个原因，她答应刘升的条件，至今还没兑现。这也是她心里的一块疙瘩。 许是最近实在忙，刘升一直也没提这事，但韦钦知道她逃不掉。 谭庆扑下去，压住韦钦，低声说:“我们很久没有...” “我累了，很累，别动我哈。”韦钦毫不犹豫拒绝，一把推开。 她用了力，因为实在恼火，他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非得惹她摆脸色。 谭庆没有防备，被她推倒床上，他直挺挺躺着，一股酸楚汹涌冒出。 他咬了咬牙，瞪眼干巴巴看着屋板顶，将眼眶的水波逼了回去。半晌，移动身体往里面去，拉了薄毯给韦钦盖上，也扯了一角给自己，默默闭上眼，尽数吞下心头的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