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太后的话音稳稳地落在地上之后，周沉从屏风后面缓缓走出来了。许是屋里暖和，又或许是他喜庆极为不错的，此刻的他的眼神十分的清透，完全不似平日里那样阴郁幽深。 “孙儿谢过皇祖母。”周沉语调微微上扬，透露出了他的好心情。 太后盯着他问道：“小五，你说实话，你对长生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周沉有些诧异的说道：“孙儿以为您知道的，我爱慕顾长生。” 他的语气是那么的理所当然，那么的理直气壮，仿佛他爱慕顾长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最不想看到的一幕还是发生了…… 太后头晕目眩的，一时间没有缓过劲儿来。 “不过她有些笨，在大殿上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立下不婚的誓言。”周沉背着手，悠闲自在的说道：“这下有皇祖母做主，她立下的誓言也就能够打破了。” 他愿意是让顾长生请太后出面，费除掉她跟辛夷的婚约。没想到这个笨女人居然去了一趟太医院，就彻彻底底的决口不提此事了。 不过倒也没白进宫，做了一桩事情算一桩事情。让她好好在大理寺玩儿几年，等太后赐婚，她就可以安安生生的做他的王妃了。 至于婚后她还想当官的话…… 周沉认真的思考了一下，那就由着她闹吧，总归只要她想要的，他都会给。 “小五，哀家不会给你们赐婚的。”太后的语气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斩钉截铁的说道：“而长生，也绝不会嫁给你。” 只要她在一天，这桩婚事她绝不会同意！就算她死，也要在死之前，给长生安排一幢美满的婚事。 周沉看着太后，语气略沉，如同落入湖泊的石子，“怎么，皇祖母是怕孙儿活不过而立，耽误了顾长生的大好年华吗。这个您放心，为了顾长生，孙儿也会活的长长久久的。” “小五！”太后啪的一拍扶手，脸上覆上一层怒气，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怎么能怎么说话，怎么能让祖母如此痛心啊！” 周沉撩起衣袍，跪在地上，一字一句的说道：“就当孙儿不孝吧，父皇不答应此事，皇祖母您也不同意这桩婚事，那孙儿也无法。总归孙儿会得到皇位，将来没有人再阻拦我。” 他说完这番话，一连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离去。 行了这样的大礼，这是要表明自己拒绝的态度啊！ 太后猛地跌坐在座椅上，觉得心口生疼，讷讷的说道：“这孩子怎么就喜欢上长生了呢……长生回到长安才几个月，怎么就被小五看上了呢。” 玉嬷嬷斟了茶水，端过来，低语道：“您忘记了，小姐儿时常常出入冷宫，那个时候跟殿下感情十分要好，想来也不是没有缘由的。” 而且那个时候，太后甚至跟崔清笑说着，两个孩子的感情这样好，将来被长生许配给周沉也不错。周沉虽然性子冷淡了一点，但是好在青梅竹马的，将来一定会疼惜长生。 “可是那会儿清儿还活着啊……”太后闭上眼睛，老泪纵横的说道：“清儿还活着的时候，哀家乐得这桩婚事。小五跟长生都是哀家心尖尖上的宝贝，他们两个能在一起自然是最好不过。” “您不愿意小姐嫁给殿下，又何必应下殿下刚刚的话呢。”玉嬷嬷递上帕子，难受的叹着气说道：“若是您不让小姐从大理寺出来，殿下只怕也求娶不得，毕竟小姐之前的誓言在呢。” 太后攥着帕子擦了擦泪，语气竟是十分无奈，“哀家也说了，得哀家赐婚长生才能退出大理寺。小五提出那个建议的时候，哀家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与其让他胡作非为，还不如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长生一向孝顺，肯定会听哀家的话。” “娘娘果然深谋远虑。”玉嬷嬷犹豫了一下说道：“刚刚殿下说皇位……” 这话只能点到三分了。 太后听到这个，脸色不太好看，“先前皇帝为了逼小五踏入这趟水，对他跟长生的事情松口，这会儿有他头疼的！” 当初太后跟宣武帝统一口径，在长生跟周沉的事情上绝对不松口。后来宣武帝为了利用长生推周沉一把，把两人都派去陇州。 覆水难收，松了口，就再难回头了。太后太阳xue隐约胀痛，摆了摆手说道：“阿玉，你亲自去宣政殿，把刚刚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说给皇上听。” 知子莫若母，自己的儿子她这个当娘的最为了解。既然当初皇上敢松这个口，肯定留着后手呢。 “奴婢这就去，娘娘您好好养着身子，千万别气坏了。”玉嬷嬷连忙说道。 …… 她这一路匆匆去了宣政殿，然后把刚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宣武帝低头处理公事，听完玉嬷嬷讲述的事情之后，才抬头胸有成竹的说道：“去跟太后说，这事儿朕心里有数，让她安心。” “奴婢告退。”玉嬷嬷这才松了一口气，离开了宣政殿。 待她走后，宣武帝提着笔刷刷的批阅着奏折，有些不悦的说道：“你说说，自从韦沧江被押解到长安之后，有多少人上折子要求大理寺速查此事了。” 刑部尚书是贤妃那边的人，如果要速查此事，刑部的人插手之后肯定会影响公正。到时候跟大理寺的人互相扯皮，这案子不知道要拖到猴年马月了。 更何况，再过阵子就是年关了，到时候更加不宜审案了。 “这不是更让陛下认清了那些人的心思吗？”王福研磨，笑呵呵的说道：“更何况，这案子是顾大人主审的，难道殿下会袖手旁观吗？” 宣武帝看了他一眼，“你倒是看的清楚，长生能推着小五往前走，难不成还真让她嫁给小五。” “奴才就是这么一说……”王福心思一转，“刑部尚书您不是早就想处置了吗，这可正当时候。” “刑部尚书那个老滑头，这么多年朕一点把柄都抓不住。”宣武帝看了一眼桌上的密保，“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桌上是一张纸，纸上画着一个小孩子的画像，上书聂望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