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心有些痒
“姨娘，我懂。”顾长婉轻声说道。有得到就有失去，她们光明正大的站在了长姐这边，自然是得罪了嫡母。 只是她跟姨娘瞧得真真切切的，这府里也只有长姐是可以依靠的人。瞧瞧她身边的丫鬟，穿的居然是烟霞绸制成的襦裙，那可是顾家嫡女才有的份例，可见长姐待人多么宽厚。 …… 长生倒是一并应承下来了，她也不是烂好心。只是记挂着孙姨娘当初的一点真情罢了。母亲病弱那阵子，整天待在冷冷清清的梧桐苑，心情难免寡欢。 孙姨娘弹得一手好琴，她知道母亲不爱见到她们这些妾室，就坐在梧桐苑外弹琴给母亲听。母亲嘴上虽然不说，但是午后凉快些，总要坐在外面听琴的。 后来母亲偶然说起，孙姨娘虽然不善言辞，但是弹琴的时候就像是在跟她说话，让她的心情都开阔不少。 “长安有名的先生都有哪些呢……”长生不免犯愁了，既然要请先生，自然要找好的，不然白白浪费了孙姨娘一番恳求。 蓉妈提点道：“有名的先生可不是那么好请的，需要递名帖。” 读书人都是有根骨的，他们就算做教书先生，也要教授可造之材。再者，长生一个女儿家，也不好出面去物色教书先生。 “这倒是麻烦，普通的先生我自然是不要的。”长生曲指敲了敲脑袋，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身影。 唔，皇上设宴请他们入宫。裴子绪应该也接到了帖子吧，长生的小心思不由的活泛起来。到时候找个机会同他说一下，这事儿对裴子绪来说应该是举手之劳。 “蓉妈，我进宫的时候找人帮忙，这事儿你就别记挂了。”长生嘴角的笑容顿时就飘起来了，哼着小曲儿继续看书。 蓉妈在一旁看得真切，小姐这情绪的转变…… 她有些忧心的想着，小姐在长安城哪有什么相熟的人。到时候进宫恐怕要找的就是裴少爷，两个人一来二去的，万一真有点什么，到时候可如何是好。 …… 宣武帝在西苑设宴，与其说是宴会，倒不如说是请他们来游玩儿的。西苑风景优美，假山环绕，湖水盈盈，渠流连环，端的是风景极致。 能接到帖子的，左不过还是那些人。 只是皇帝设宴，到底跟太后、皇后设宴有些差别的。此次诸位皇子都没来，来的全是长安城的贵族公子，大家小姐。 宣武帝还没到，他们都规规矩矩的坐着，碧玉阁一时间十分安静。 长生坐在右边第一的位置，很是眨眼。她神态自若，全然无视其他人悄悄投过来的目光。座次都是由宫里的人安排的，一旦坐下地位可见高低。 平素里都是顾长华坐在首位的，如今她却排在了长生的后面儿。 顾长华脸上虽然还挂着微笑，心里早就把长生嫉恨透了。七夕入宫那次，顾长生愣是在那么多人面前拔了她的簪子，让她出丑，那些女人背地里嘲笑了她许久。 对面坐着的全是男人，长生正对着的就是裴子绪。 裴子绪虽然已经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可是目光还是不由自主的看向长生。这是她失踪月余来，他们第一次见面。 看她的气色不错，眸光依旧清亮，想来伤已经养好了。 “皇上驾到……” 传话太监尖细的嗓音传进碧玉阁，大家立刻站了起来。 “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一众小辈异口同声的行礼，宣武帝并没有往进走，只是爽朗的说道：“朕宣你们进宫，不过是想让你们陪朕走走，说说话。不必闷在这碧玉阁，都同朕到外面转转。” 皇上都发话了，其他人哪有不应允的。 长生心里乐了，正巧有机会跟裴子绪说一声。 她磨磨蹭蹭的吊车尾，其他人巴不得离皇上近一点呢，不知不觉间她就落在了最后。 裴子绪被同伴拉着走在前面，往后看了一眼，只捕捉到长生的一片衣角，她的人全被挡在后面了。 “我去更衣，待会皇上问起来，你帮我周旋一二。”裴子绪轻轻的推了一下同伴，不动声色的让到一边，其他人立刻挤到了前面。 宣武帝今儿心情不错，随后吟几句诗，其他人也跟着附和着。 此刻停在了芙蓉园前面，正在吟诗作对。 裴子绪给长生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到别处说话。这里人多口杂的，指不定他跟长生随口说的话都能传出百十个花样。 长生从善如流，同他走着。 走了小半刻钟，来到了一处小花园，倒是挺清净的。 “我有个庶弟想找先生，不知道你有没有推荐的人选。”长生和气的说道。 许是她的声音有点低，又或许裴子绪本就有些心不在焉的。风吹过的时候，长生的衣袖划过他的手背，有些痒。 他有些走神儿了，不好意思的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长生看了他一眼，顿了顿才说道：“我有个庶出的弟弟叫做正宁，今年六岁了，想找个启蒙的教书先生。” “六岁才启蒙。”裴子绪有些惊讶的说道：“是不是有些晚了。” 长生有些无奈，“那也没办法，只能让他多下一些功夫了。府里的先生都不是真心教他，孩子还小别被带歪了。” 大宅里的那些阴私事儿，裴子绪也了然。嫡庶有别，身份更是有云泥之差。嫡母若是强势一些，别说读不了书，就是活不下去这也是常事儿。 裴子绪思索了一下说道：“长安城有一所眉山书院，是前朝大儒所设。底蕴深厚，教书先生更是不拘一格，学识渊博，若是正宁能到那儿读书，再好不过了。” “眉山书院？”长生倒是没听说过，她毕竟刚回来不久，对长安的许多事情都不太熟悉。 裴子绪点头说道：“若是你不放心，不如亲自去走一趟。满意的话，我写帖子把正宁送进去。” 长生觉得还是自己去跑一趟来的放心，她沉吟了一下说道：“明日你有空闲吗？同我到眉山书院走一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