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勿念
“我觉得跟顾小姐很投缘。”轻纱小声说道：“我从心底里喜欢她。” 她自小腼腆不爱说话，跟了公子以后才好点。十分羡慕里话本里面也是自由如风的侠女，觉得顾小姐就是那样的女子，她的生活有天空那么的广阔。 绿衣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是裴子绪正好过来了，她只能闭口不言。 “你们下去吧。”裴子绪走过去帮长生拉了一下被子，随口吩咐道。 绿衣犹豫了一下，轻柔的说道：“公子，不如让奴婢守夜吧。万一顾小姐夜里醒来，奴婢好通知您。” 轻纱知道绿衣的那点小心思，轻轻的拽了一下她的衣袖，示意她别在公子面前耍小心眼儿。 裴子绪却看都没看绿衣一眼，直接说道：“出去。” 他下了命令，绿衣只能咬了咬唇，悄然退下。 “你的那些心思，还是收收吧……”轻纱握住绿衣的手，小声劝慰道：“就算公子跟顾小姐没有什么，也有荣华公主在。” 绿衣甩开她的手，气道：“就你没志气，公子根本不喜欢荣华公主，她就算嫁给公子又如何！至于这个顾小姐，不清不白的，怎么能做裴家主母。” 轻纱说过好多次了，绿衣是一点都没听进去，她没办法，只能闭口不言。不然的话，绿衣是真要跟她生气了。 …… “王爷，您要的东西找回来了。”十一提着一盏河灯走了进来。 河灯被水打湿了一点，上面绘着的花儿都有些晕染开了。不过所幸找到的时候，还没有沉入河底，想来是长生用灵力护着的。 顾小姐跟裴子绪出外放河灯，王爷知道之后大发雷霆，怒气冲冲之后，却一言不发的坐到现在，真是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自从顾小姐回长安之后，王爷总是这样自己生闷气。唉，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他得去‘桃花债’找那几个姑娘问问解决的法子。 十一这样想着，默默地把手里的河灯放到了桌上。 夜这样深了，王爷却还不睡，身体怎么能吃得消。 他放下河灯就退出去了，守在门口仔细的听着里面儿的动静。 周沉站在两步开外，远远的瞧着放在桌上的那盏河灯。他就那么盯着，不过去。像是怕过去之后，触碰到什么禁忌，让他无法承受。 十一在外面站了半个时辰，愣是没听到里面有一点脚步声。他的心往下一沉，难不成王爷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站了这么久！ 知道王桥归来，他才急忙迎上去，焦急的说道：“管家，王爷在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你快进去看看。” 王桥皱了皱眉，这些日子王爷的情绪又何曾正常过。 他敲门进去，看到周沉一动不动的站着，开口说道：“王爷，顾小姐越境而战，灵力震荡以致昏厥。除此之外，并无大碍。” 是并无大碍，可是长生只怕在未来的一两个月内都要养伤了。 这一点，王桥却是隐瞒了下来。 周沉嗯了一声，算是知道了。他走过去，提起了那盏河灯。 王桥抬眼看过去，字迹是规规矩矩的小楷，不过笔力风骨甚是洒脱。他又仔细瞧了两眼那字迹，心里惊异不定。 【楚年，我愿你一生平安康乐，不要再惦念我，我爱你。】 周沉盯着上面的话看了许久，脸色一白，忽然就吐出一口鲜血。 “王爷！”王桥痛心疾首的说道：“御医嘱咐过多次，您不可大喜大悲，需修身养性调养，您为何如此不重视自己的身体！” 这几年好不容易才调养过来，可是就这么几日的功夫。王爷食不知味，夜不成眠。硬生生的把身体又给熬差了，这可如何是好！ 周沉面无表情的拿出帕子擦去嘴角的血迹，低头看那盏河灯。他的血溅到了上面，将楚年二字染成了血色。 倒是应景，不论这人是谁，他必死无疑。 周沉提起笔，凝神，在纸上写下一行字。 王桥看着那行字，终于知道怪异感从何而来了…… 【楚年，我愿你一生平安康乐，不要再惦念我，我爱你。】 周沉在纸上写下的这行字，字迹居然跟长生的一模一样，摆在一起根本就像是出自同一人的手中。 “顾长生的字，是跟我学的。”周沉扔下笔，半是嘲讽的一笑。 王桥半晌默然不语，不知道该怎么说。 论年纪，王爷足足比顾小姐九岁。更何况顾小姐八岁之时就离开了长安，而在此之前王爷一直在冷宫待着，这两个人到底哪里来的交集。 “灵者不能嫁入宗室，这是太宗陛下定下的铁律。”王桥看着周沉说道：“顾小姐恐怕跟您不会有任何结果。” 周沉将那盏河灯拆开，仔仔细细的折叠起来，随意的说道：“如果顾长生不是灵者，那不就什么都解决了。” 王桥一愣，犹疑不定的说道：“您是说废了顾……” 后面的话，他终究是没有说全。 周沉没说话，但是态度很明显了。 “如果这样，顾小姐恐怕会恨您的。”王桥的语气中有一点不赞同，自从小姐去世之后，王爷的情绪就容易变得很极端，实在是让人无可奈何。 “那又如何，我要的是她这个人。”周沉又看了一下眼楚年那两个字，语气森然，“又不是她的心！” …… 第二天下起了雨，这一场雨下的很大，像是要把夏季的炎热都冲散了。 赵氏一早就带着人到了梧桐苑，身边的仆从撑着一把巨大的伞为她遮雨，只有一点雨水打湿了她的裙摆。 蓉妈带着青茶跟黛儿迎了出来，主子能撑伞，她们却不能。 三个人跪在大雨中，赵氏盯着她们问道：“小姐呢？” 赵氏一向不过问这梧桐苑的事情，这会子忽然发难，肯定有所图谋。 蓉妈在心里盘算了个来回，谨慎小心的回答道：“昨儿小姐进宫参加太后娘娘的赏花宴了，这会儿还没回来，许是被娘娘留在了宫中，忘了派人回来支应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