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毕业后那段苟且的日子 六
汪晓玥没有提前在网上订票，所以这次她是现买现坐。可怜的汪晓玥形单影只地穿梭于人潮涌动的人群中，一边走一边请教过路的人在哪里买票，好在过路的人个个都心地善良，从而她得以成功寻到售票处。 不只是这一次，不管是以前还是以后，汪晓玥在外面问路时遇见的所有人都是善良的、热心的。或许每一个出门在外办事的人都很善良。 说到底还是那句话，就是人之初性本善。 每一个售票窗口前都排起了长龙，汪晓玥站在后面审视了一下每一队的前行状况，接着就移步站到她最看好的那一队的后面。 站到队列里的时候，汪晓玥才敢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放下之后，她觉得此刻她已经筋疲力尽了。 汪晓玥耷拉着两条疲惫的胳膊，右手里提着的那个电脑包已经低垂到地面上，她也不去理睬，她只觉得书包有一部分在地面上还挺好的，因为这样减轻了手臂上的重量。 汪晓玥随着队列拖着书包往前移动，一副无精打采、斗败了的公鸡的模样。 一个人在做一件注定无望的事情的时候果然提不起精神来。是啊，既然已经知道没有结果，做了还有任何意义吗？ 没有意义，汪晓玥知道她这样只是做给她的爸爸mama看的。她要让爸爸mama看到她已经积极备考了两个月，而且她又不辞劳苦地去外地考试，她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如果还是考不上，那这就不是她的原因，而是这场考试的原因，是因为这场考试实在是太难了。 这样的想法是不是很卑鄙无耻？那么实践这个想法的人是不是个卑鄙无耻的人？ 唉！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难道除了卑鄙无耻就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了吗？汪晓玥抑制不住地痛恨自己，还不如一头栽在地上死了呢。 这样思来想去的结果只会使原本已疲惫不堪的神经变得更加衰弱，所以她决定从现在起什么也不去想，只是机械地跟随队伍向前移动。 终于轮到她了，汪晓玥小心翼翼地从书包里的小隔间里拿出身份证和二十块钱递给售票员，售票员告知她最快的一班火车也得等上两个小时，汪晓玥连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买完了票，汪晓玥就提着书包来到了候车室，和她想的一样，候车室里果然已经人满为患了，甚至连站的地方都很难发现。 候车室里各式各样的人都有，有的西装革履宛如大机关里的干部，有的衣衫褴褛就像街边的乞丐。人们的姿势也是千姿百态、形态各异，有笔直站着的，有靠着墙壁站着的，有蹲着的，有坐在行李上的，有身体躺在地上头枕在行李上的，有坐在两边小饭店里吃饭的，有花几块钱买一个干烧饼蹲在角落里吃的。这就是所谓的人生百态吧。 那么汪晓玥是属于哪一种人呢？她属于站在墙角里啃烧饼的人。在候车室里别说饺子面条了，就连泡面她都吃不起。 她就花三块钱买了个老式的烧饼，就着免费从茶水间接的热水，一口一口地吃进肚子里。 在候车室里待了一段时间，汪晓玥觉得她已经被淹没在这人的海洋里了。 周围的环境嘈杂、喧嚣，可汪晓玥还是觉得孤独寂寞。 越热闹，越孤独。 汪晓玥在精神上没有寄托，走到哪里都是孤独的。 距离汪晓玥不远的地面上，有一对情侣相互依偎着坐在包裹上。俨然一副大学生的模样，女方斜倚在男方的怀里，男方轻轻地拥抱着女方。不知他们正在聊着什么有趣的话题，两个人都是一副眉开眼笑的样子。 这是汪晓玥很羡慕的状态，在她的内心深处是很渴望这样的，她很渴望有一个肩膀能让她依靠，这个肩膀的主人能跟她说一些让她开心的话，而她也可以很随意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就在这时，她的灵魂深处涌出来一个声音，告诉她说你是不可能随意地发表你的看法的，因为你是一个结巴。 结巴的效应当真是无处不在！可不是嘛，在这个社会里哪里能离得开语言呢？可惜她偏偏就在说话上出了毛病，所以汪晓玥不敢交朋友，更不敢交男朋友。只因她心里清楚，她谈恋爱的那一刻也就是分手的那一刻。 在候车室的这两个小时过得很漫长，感觉就像是两天一样。 火车来了，汪晓玥又跟随着人流排队检票、上车，然后在火车上又找了个角落蹲了下去。没错，她买的是站票。 汪晓玥在火车上蹲了一个多小时，火车就抵达了新乡，汪晓玥跟着别人的脚步下车，从出站口走出来。 自始至终，汪晓玥一直在跟着别人的脚步走，因为她根本就不认得路。她也喜欢跟着别人的脚步走，因为她根本就不想动脑。 从火车站出来，汪晓玥就无法跟着别人的脚步走了，因为去考点的路上只有她一个人。 还好汪晓玥早就做了准备，她昨天就在手机上下载了百度地图，就为了此时此刻使用。 她按照百度地图上的提示，步行走到不远处的一个公交站牌，等了几分钟，公交车就来了。 汪晓玥坐在车里，眼睛一直盯着百度地图上的导航，当她看见自己距离考试所在地越来越近的时候，安心地长长呼出了一口浊气。她知道这时候她又可以放松一下精神了。 汪晓玥又转了一趟车，终于到达了考点——八十五中学。 此时已经是下午三点五十分，距离看考场时间结束还剩一个半小时，汪晓玥看见陆陆续续有考生从学校大门口走进去，又从书包里拿出准考证仔细核对了一下考场名称，才确定就是这里，然后大步从学校门口走了进去，宛然一副主人翁的神态。 按照考场分布图，汪晓玥顺利地找到了自己的考场，一进门，里面竟然有一个老教师在讲台上站着，他正在整理考场。这位老教师是一个热心人，他主动问教室里面的考生复习得怎么样，准备得充分不充分，并且还当场出一道题现场考考大家。 汪晓玥趁机向老教师请教，说书太厚了，到底该怎么有效地复习。 老教师热情地给她划重点，这让汪晓玥感觉收益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