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痛苦的饭局
曹欢驾轻就熟地cao控着饭局，享受着掌控一切的乐趣。他性格极度的自负，喜欢把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他人。此时此刻女生们的沉默已经明显代表着一种无声的抗议，如此显而易见，曹欢却装作没看见，并且还把它当成一种鼓励。 曹欢继续试探着往下说：“咱们来玩成语接龙吧。” 四下又是一阵沉默。 “从我开始，顺时针方向旋转，轮到谁谁说，对不上来的立马罚酒一杯。罚过酒之后就由他重新起头，继续往下进行。” 韩传当然不担心这个游戏，他知道自己的酒量比曹欢强许多，在座的女生们加一起也喝不过他一个人，所以根本不可能喝醉的。他觉得这个游戏似乎有些不妥帖，尽管有些为难，但他还是下意识地点点头，嘴里发出“嗯”的一声。 文丽两眼直勾勾地目视着自己面前的盘子，一动不动，很明显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她知道到时候她的韩传一定会帮助她的。 但那五个女生呢？那五个不会喝酒、无人帮忙又不懂拒绝的女生这回可作难了，她们五个面面相觑，互相交换着眼神。汪晓玥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她真恨不得站起来就走。 游戏立刻就开始了，曹欢一脸得意地说出一个成语：“一刻千金。”说完马上转头目视韩传。 乍听之下，韩传头脑中一片茫然，赶紧闭眼开始苦思冥想，他坐在位子上摇头晃脑，陶醉其中，不知天地为何物，大约十秒钟后他艰难地说出一个答案：“今非昔比。”音一样，但是字不一样，韩传不知道这样行不行，扭过头小心翼翼地看着曹欢。没想到曹欢说这样也行。“如果是这样，难度就减了不少！”汪晓玥在心里思索到。下一个该轮到文丽了，只见文丽双眼放空了几秒钟，就以微笑掩饰尴尬到：“这个我接不上来。”曹欢幸灾乐祸地说：“接不上来就罚酒一杯。”当文丽正准备抬手倒酒的时候，韩传已经抢先一步，右手捉起啤酒瓶把自己的玻璃杯倒得满满当当，简直快要溢了出来，接着左手稳稳地端起来把杯子平衡着送到嘴边，然后仰头一饮而尽。韩传的这一番cao作让文丽的脸上泛起了幸福的红晕。 游戏从文丽这里重新开始，文丽思索了片刻，终于想出来一个成语“人才辈出”。下一个是赵娣，多少天来她心心念念要过来吃片片鱼，今天这个愿望终于实现了，不知道她此刻心情如何。赵娣在心里反复地咀嚼着这个成语，两只眼睛快速地左右摇摆。以“出”字为开头的成语并不难想，很快她便脱口而出：“出人意表。”后面该轮到王杰了，王杰的脸上现出了发自肺腑的笑容，慷慨大方地瞬间说出：“表里如一。”说完后，王杰笑得更加热烈了。 接下来是李平。李平原本是一个极其羞涩的人，但由于以“一”开头的成语多到数不胜数，所以眼前的激动兴奋早已冲破平时的害羞，她仿佛害怕机会被人夺走似的，迅疾地高声叫道：“一举成名。”说完之后，李平如释重负，她痛痛快快地长舒了一口气，向后仰靠在椅背上。 终于轮到汪晓玥接成语了，众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汪晓玥一个人的身上，使汪晓玥感到受宠若惊。汪晓玥其实是很惧怕他人目光的，因为她驾驭不了别人的目光，驾驭他人的目光需要超常的智慧和能力，然而她的智慧和能力比一般人尚且不如。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都聚焦到自己身上后，汪晓玥害羞到不敢抬起头，更加不敢迎着射过来的目光看回去。恐惧和羞愧占据了汪晓玥的整个大脑，致使她根本就无法思考。哪怕以“名”为开头的成语在日常生活中是相当普遍的，但是这时候的汪晓玥却一个也想不起来，她变得焦急万分，可越是焦急大脑越是一片混乱。 最终汪晓玥也没有想出来一个以“名”为开头的成语，所以自然而然的她要被曹欢罚一杯酒。汪晓玥的左右两边都是她的室友，她们可不会强迫汪晓玥喝酒。曹欢和汪晓玥之间几乎有一个桌子直径的距离，太远了，够不着给汪晓玥倒酒，所以为了接受这一惩罚，汪晓玥自己给自己倒酒。她极不情愿地伸出右胳膊，张开右手握着啤酒瓶，犹犹豫豫地把瓶子抬起来，把瓶口凑向玻璃杯的杯口，逆时针转了一下手腕，将瓶中的酒倾注进玻璃杯。汪晓玥清清楚楚地看着夹杂着许多小气泡的深黄色液体从啤酒瓶中奔腾涌出，在空中画了条弧线，柔和流畅地滑进杯中，在玻璃杯底部激起的几番浪花正此起彼伏地激越着。随着玻璃杯中啤酒高度的上升，生成的泡沫逐渐增加，越积越厚。汪晓玥对于倒啤酒这件事完全没有经验，她只知道刚才韩传倒了整整一杯酒，所以她绝不能只倒半杯，哪怕差一口都不行，结果溢出来了许多啤酒。这就是汪晓玥的处事方式，她不喜欢占他人一丁点儿便宜，当然她也不喜欢吃亏。在汪晓玥的生活准则里，人与人最好的关系就是两不相欠。 汪晓玥倒了满满一杯啤酒，倒酒的时候觉得很过瘾，觉得自己是一条好汉，可是当她捏着杯身往嘴边送的时候，她才真切地意识到是自己而不是别人将要饮这杯酒。在这个过程中她才开始心跳加速、手臂颤抖。此时此刻汪晓玥多么想看到有人站出来为她出头，告诉她其实她根本没有必要喝一整杯酒，只需要抿一小口就可以了。但是这个幻想始终都没有成真，大家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她而已。她用颤抖的嘴唇就着玻璃杯的边缘，心一横，张开嘴巴把啤酒一股脑地灌了进去。 游戏又从汪晓玥这里重新开始，她从凌乱的脑海里艰难地搜索到一个“一步登天”，就胡乱地说了出来。说出来之后，汪晓玥觉得轻松了许多，因为此时距离下一次轮到她接成语中间还隔了好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