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怎么还是那么愚蠢?
“啊……啊……” 安佑笙趴在地上,用力挥拳捶地,一下比一下重,一声比一声响。 很快,她的左手血rou模糊一片,艳红的鲜血滴落到雪花上,盛开出朵朵红灿灿的梅花。 而她依旧趴在雪堆里,冬月的飞雪渐渐将她掩埋,温暖的阳光已经无法消融她身上的薄冰,她的脸渐渐冻得发紫,然而上面的泪痕却如海边冲刷的波浪,旧的泪水还没干涸,新的泪水却已落下。 午后的光线很柔和,庭院内凋零了枝叶的梧桐树在微风中摇摆,树枝颤动发出的簌簌声,与雪花飘落的窸窣声,同微风吹拂的呼啸声一点点掩盖住少女越来越微弱的抽泣声。 发狂到最后,她发现除了消耗掉全身的力气,倒在冰冷的雪地里感受逐渐僵硬的四肢外,她的狂怒并没有改变什么。 上天并没有听到她悲戚的哭喊,雪花并没有因为她冷而停止飘落,风儿依旧在肆意的呼啸,鸟儿依旧在自由的飞翔,高墙外依旧有数不尽的欢声笑语。 没有人会注意到此刻她凄惨的模样,没有人会怜惜她流了多少鲜血,更没有人会在意她有多痛。 和煦的阳光依旧普照温暖着大地,安佑笙仰面倒在地上,她拂掉眼前的发丝,睁开眼,双目空洞的望着白茫茫的天空,望着不断坠落的白雪,抬手想去遮挡住落下的雪花。 可她发现,挡住了雪花,手上的鲜血却是一滴滴落到眼眸里,于是乎便有了骇人的血泪滑出眼角。 她忽而就笑出声,一手遮住眼眸,任由黑暗将自己吞噬,然后肆意狂傲的大笑。 她的脑海里不断闪现令狐靖诚说的每一句话,细细品味,她忽而就觉得那些残忍的话其实也并没有说错不是吗? 她的出身,注定了她无法拥有幸福,也许她该猜到的,令狐靖麟怎么可能无缘无故会对她这样一个身败名裂的女人体贴入微? 如果不抱有任何期盼,自然就不会有失望不是吗? 如果不曾心动,不曾有幻想,她也不会被令狐靖诚的话激怒不是吗? 安佑笙在心里嘲讽自己:怎么还会愚蠢的去期盼那虚无的幸福? 在雪地里躺了良久,她试着放空掉所有繁杂的思绪,斩断掉所有痛楚的神经,慢慢的心情平复下来,恨意减弱。僵硬的四肢让她记起曾答应过嬷嬷要好好照顾自己,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坚强活下去的承诺。 最后她试着站起来,尽管很艰难,尽管跌倒了许多次,但最终还是站起来了。 站起的那一瞬间,她撑着摇晃的身子,抬眸看向刺眼的阳光,感受着温暖的柔光抚摸着脸庞,这一刻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她庆幸,真好,至少她还没有被完全遗忘,至少她还能感受到来自阳光的温暖。 ########## “呕……呕……” “九爷,您撑着点!” “呕……呕……” 屋外,令狐靖毅担忧的凝着眉来回跺脚走动,屋内不断传来呕吐的声音,空气中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吴赫在一旁同样焦虑的皱着眉。 “还要多久才能结束”令狐靖毅还是忍不住声音沙哑的朝屋内询问。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沉重的喘息声,他急得想闯进去,幸而被吴赫及时拦住:“十三爷,九爷正是虚弱的时候,您现在贸然闯进去会扰乱迟帅的心神的!稍有差错您就会害了九爷!” 闻言,令狐靖毅猛然顿足,僵硬着身子,深锁着眉宇望着紧闭的房门,眼里除了担忧外还有一层难以掩饰的伤痛,他恨,声音低弱:“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折磨究竟何时才能结束?” 说着,一拳重重打在门框上! 地上的雪光反衬的周围格外明亮,并没有被黑夜包围的夜晚,可担忧,心疼却是让所有人都被淹没在无尽寒冷的黑暗中。 ########## 宫中,皇后寝殿。 萧皇后观赏着手中精美的碧玉簪,赞叹不绝:“这当真是价值连城的宝贝,美,实在太精美了!” 令狐靖宇笑言:“母后喜欢就好。” 令狐默将搜查出张安贪污私吞贡品的罪证归功于令狐靖宇的功劳,故而把搜查出的一些物品赏赐给了令狐靖宇。 都是些女人用的珠宝首饰,令狐靖宇自然第一时间拿来献给他的母后了。 萧皇后对每一样珠宝都爱不释手,忍不住问:“听说清单上的物品很多,且个个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其他的呢?皇上赏给别人了?” 虽然她面前这些的也很好,但比起清单上所列举的数目,样式,她这里的只能算是冰山一角。 令狐靖宇回话:“张安家里搜出来的赃物,最好的已经都在这里了,其余的不在,应该就是没有。” 皇后觉得有些可惜,叹气:“多罢是被张安拿去孝敬靖王了吧。” 令狐靖宇摇头,轻笑:“儿臣觉得那些没有搜出来的物品,实则还在九弟手里。” 皇后惊讶:“你是说寒王只上交了一部分?” 令狐靖宇点头:“彭万青所列的清单有几大箱,这么多宝贝九弟若全部上交,张安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私自吞下。” “那可能被靖王收缴了?” 令狐靖宇摇头:“这么大一笔赃物,任谁都不敢全部私自吞下,或许可能私吞一部分,但绝对会让父皇知晓此事,不若日后事情暴露,就像今日,即便再受宠也要载个大跟头,毕竟叛国罪非同小可。” 萧皇后了然:“看来这事最后寒王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那么多珠宝,即便用于东宫的开销,也足够支撑几年了。 令狐靖宇点头又摇头,笑言:“九弟得到的是钱财上的便宜,于权势上,他倒吃了亏。” 皇后醒悟点头:“清单上列举了那么多贡品,搜查出来的却只有寥寥几样,寒王私吞的事想来你父皇心里也有数,虽然不点破,但到底心里还是觉得厌烦,他本就不受恩宠,日后怕是更不招你父皇待见了!” 令狐靖宇点头,谁都知道令狐靖麟久居塞外,那里荒凉无比,而令狐靖麟又是几位皇子中俸禄最低的一位,单靠他那点俸禄支撑日常开销,怕是要过得很清贫。 再加上令狐靖麟疾病缠身,平日里的医药费就是笔极大的开销,因而私自留下点东西也情有可原。 想要扳倒张安,只要搜查出几样清单中的物品就够了,至于有没有全部上交,谁又会去一一核实? 再说,今日朝堂上令狐默不也没有对赃物数目提出质疑吗?连皇上都默许了,他这个太子还能揪着不放? 想到这些,令狐靖宇低头若有所思,若不是知晓令狐靖麟一向过的很憋屈,他大概都要怀疑张安这件事是令狐靖麟一早布的局了。 低头想着琐事,萧皇后突然开口笑问:“听说今日陶将军也出言发难了?” 提到陶学海,令狐靖宇忍不住笑:“今日陶将军开口句句带刺,连儿臣都有些吃惊。” 萧皇后欣慰:“看来你昨日宴会上求情是对的,陶学海最在乎他那个儿子,这份恩情他不会忘的。”感叹:“陶学海掌管八万禁军,由深得你父皇信任,你想拉拢他,就应该多和陶含章来往。” 令狐靖宇点头:“母后说的极是,儿臣正在努力与陶含章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