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4章 卧探红砂县

    韦德世之所以敢六县齐攻，一来是渗透多年，经营多年，将六县攻防都吃透了，二来此处毕竟是西山偏僻山区，对秦山匪有利，而州军舟车劳顿，不辞万里，水土不服，正好一挫锐气。

    原林接受了马原的提议，至于怎么混入红砂县，他们自行解决，不需要马原接应，只约定了时间传回消息。

    得到答复后，马原表示会将消息秘传给卢照林，玄策等人，大家等他。

    原林也未过多耽搁，直接领兵走人。

    扁担等人听闻要去红砂县打探军情，都不是很理解：“教长，我们直接引兵，就像那些秦山匪一样，翻山绕过六县，在他们后方打游击，以我们的兵力，歼灭他们的千人部队不成问题，何必以身犯险？”

    原林看了扁担一眼，叹息道：“我记得你是红山郡冠昌府芦县人吧，投兵时家境还不错，是走考武举入州军的？”

    扁担称是，教长连这些小细节都记得这么清楚，连方砖块老大哥都记错，顿时心生感激。

    原林直接道：“乌多，给赵扁担说说，我们为什么要亲自以身犯险，去红砂县打探军情。”

    乌多是圣城难民出身，以前就生活在西山府地界，在斩手行动时崭露头角，现在是扁担副官。

    这位红膛脸，虎豹眼的西山大汉，粗声粗气道：“赵长官久居县城又未遭灾，可能不知道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生活的艰苦。西山这边靠近边陲，在秦山匪占据秦山之前，那些西蛮经常越境杀人掠货，而饥荒一来，我们这些边陲的小村小镇又首当其冲。”

    “县府里只知道收税，根本不管我们死活，为什么那么多人逃荒逃难，还不就是因为活不下去了。但是秦山匪占山为匪之后，起码我们西山靠秦山这一带，西蛮是再也没进来过。我们许多村镇里，不少人都是向着秦山的。”

    扁担一愣：“啊？他们可是匪啊？”

    “匪？县府酷吏只知道收苛捐杂税，逼得人活不下去；匪却不偷不抢，反而挡住了西蛮，让人们活着看到有奔头，你说你是我们这里的人，你向着谁？”

    扁担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原林这才道：“我在北落师门教了你们那么多，你们终究领悟有限，是，一个国家需要一个政权，否则国不宁家不安，但是也要看这个政权是否能让大多数老百姓安心。”

    “现在的秦山匪，明眼人都知道就是辉州军，如今之所以挑起战乱，不过是因为当今圣上龙体欠安，随时可能归天，所有大战只为争夺那至高皇权。”

    “楚州称秦山匪为匪，秦山匪还称楚州军为蛀军呢，我们要去看的，是生活在秦山匪统治下的民众，到底过得怎么样。辉州军单边军而言，哪来二十万兵力？”

    “秦山寨据说结寨九十九还是九九八十一，麾下民众千万记，若没有那么多人口基数，也养不活二十万大军，所以起码他们治下的民众还能活下去，不至于当流民难民逃走。”

    “看问题不能只看表象，我们虽然是从楚州军出身的，但谁说我们就必须为楚州军效命？我们是百姓的军队，我们要做的，是为大多数百姓好。让这些难民饥民在乱世中有个存身之所，不至于太过苦难。我们，只为自己的信仰而战！”

    扁担受教了，虽然不是太明白，但一种莫名的豪气油然而生，他相信，自己只需跟在教长身边，多看多听，迟早会理解这种难民们坚信不疑的信仰是怎么回事的。

    五日后，二十多名官军赶着一群青壮前往红砂县。

    原林也在其中。

    他前期布下的后手启动。

    斩手行动和六县大战前的偷营行动，那些西山出去的难民返回各自的村寨，联络当地的百姓，也就是自己的七舅八爷这些，将身份重新安定下来。

    所以他们都有各自土生土长的身份，原林混迹其中，毫不显眼。

    各自身份背景都早就理顺了，询问也不会出任何问题。

    只是各个村镇的青壮年早就被犁过一遍又一遍了，剩下的少得可怜。

    这两百多青壮，都是清扫了近百个村镇才凑齐的。

    估计这些秦山匪怎么都想不到，他们凑齐的，其实都是一只军队打散的。

    大家相互装作不认识，但是在行进过程中，慢慢又开始有些了解了。

    新一批劳工被送到红砂县城，被安置进民工队伍，大队伍都是从其余县城来的，人数要多得多。

    看着数万人在城墙上搬石扛木，挥汗如雨。

    看管军士铁血无情，稍有怠慢就是一阵鞭笞。

    还好原林他们这批军士素质都不错，稍微隐瞒实力，装作已经竭尽全力的样子，勉强能跟上干活的队伍，不至于挨鞭子。

    在红砂县待了一天，到了民工休息时，原林和他的神武卫聚集在一起，将各自的见闻大略说了一遍。

    大家都纷纷摇头。

    没想到秦山匪更不把人当人看。

    难道是因为大战的原因，所以前期做秀都懒得掩饰了？

    还是觉得这批壮劳力可能会有太多楚州军渗透，干脆用力压榨，到死方休？

    这样强的劳动力度，也就他们还能扛得住，其余真正的普通百姓，在这种极端环境下，吃不饱，还忍受鞭打，基本上很难活过一个月，就算活过了，也会落下病根，一辈子残疾。

    为什么，韦德世会如此急功利近？

    不符合战略啊？

    不过也有人注意到，秦山匪会从劳力中挑选一部分强壮的，加入匪军。

    当然，审核是无比严苛的。

    但是还是有无数人渴望加入。

    因为加入之后，不仅意味着自己不用像奴隶一样卖命。

    而且一家人都可能被接送到秦山寨去享福。

    韦德世似乎借鉴了圣城的宣传方法，将秦山寨说得是天上少，人间无。

    总之，在秦山寨的人都不用担心饥荒疾病匪患这些，只要还有力气，能干活，就有饭吃。

    比起生活在战乱之地，随时不知何时没命的日子来说，要好太多了。

    红砂县的守将是永良，已经有人见到他了。

    年纪不大，二十出头，是员小将，长得还有点帅气。

    不过攻打红砂时是用计将卢晚业引出县城，然后韦德世亲自埋伏，在战场上没有看到他出多少力。

    只知道是韦德世的左卫大将，似乎和右卫大将永丰是兄弟。

    平时很少看到永良出现在城头，出行时都有铁卫随护。

    也看不出他对劳工的态度。

    但是就这批秦山匪的素质来看，他们似乎也就坚定的执行命令，而且对劳工下狠手的，似乎也就部分人。

    原林等人商议后，决定，加入秦山匪再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