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简单

    三天后，京城里两家生意很好的酒楼同时推出一种酒，神仙醉，据说神仙也只能喝三碗。酒楼说这神仙醉数量有限，一壶两百钱，每人限购三壶。一时间众多食客纷纷不满，哪有这么贵的酒，还限购，你当你是一线城市呢？有脾气不好的直接说“我买三壶，不好喝我砸了你这酒楼！”。

    第二天中午，郝老七的四姐夫急三火四地找来了，“老七，你跟我说实话，你还有多少这种酒，我全都要了。”“全都要也没有啊，这酒极难酿制，卖酒的说让我等十天，这才第四天。”“什么？十天！拿我开心是吧，食客们点名要神仙醉，再不给我酒我怕我的酒楼能让食客们给拆了，少废话，别说十天，明天你不给我酒我让你四姐回娘家来闹你！”四姐夫说完甩着袖子气哼哼的走了。郝老七眼珠一转，赶紧让人备马备车，他要出城。

    到了庄子，他直接奔作坊杀过来，一推门，好家伙，一群人光着膀子干的热火朝天。里面太热，跟桑拿房一样，郝老七扯着脖子喊陈元。陈元正在场苑那边练横刀，听郝东说他家老爷来了，急着找他。连忙赶了过来，一看郝老七一头汗，吓了一跳，“将军，出啥事了？”“啥事，大事，你手里还有多少假酒，呸，神仙醉？”“这两天又出了二十五坛，不过咱原料快没了。”“原料没了赶紧买去啊，这事能耽误么？那什么把那二十五坛酒给我装车上，一会儿我带走。”“这不行，咱说好了十天以后，这才第四天，我这叫饥饿营销，你不能破坏我的计划！”“別啊，你再不让我拿回几坛，我四姐夫就把我四姐送回来了，我四姐可不是个善茬！到时候我不好过我也不让你小子好过。”“那行吧，记住啊，可不能一次把酒都给酒楼，这叫饥”“停，我懂，物以稀为贵，你放心吧，原料的事你抓紧，我回了。”郝老七拉上酒，屁颠屁颠的回城了。陈元这边也带人去周边乡镇去收购原料。为啥不去城里，城里的贵，还容易让有心人怀疑，长安城周边几十个乡镇，人口众多，原料大大的有。

    神仙醉一炮打响，郝老七每天都派人催促陈元出货，陈元也是没办法，设备有限，一共就7口大锅，每天三班倒的蒸馏也就只能生产二十五坛左右，多了是没可能了，他也想过扩大再生产，可是管路密封太难了，这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陈元这边一面试验密封的设备，一面加大收购原料的力度，现在一个最直接的问题出现了，人手不够了，他让郝东去请郝老七来商议增加人手的问题。

    郝老七这几天过的那叫个舒坦，每天二十五缗钱，真金白银的钱啊，每天是他一年俸禄的五倍，他的俸禄中大部分还是粟米和绢，钱很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那个时代缺铜，缺银，所以人们只能把绢，粟米当作货币来用，就是携带极不方便，严重影响了商品贸易的发展。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现金啊，这要是干上一年，那还得了？这几天就连郭霸这个闷葫芦都难得的露出了笑脸，郝老七已经在憧憬今后的美好生活了，宅子，换大的，马，换好的，妻妾，换新的，孩子，不，这个还是别换了，增加几个吧。郝老七正憧憬着呢，郝东进来向他汇报说陈元请他去庄子商议事情。郝老七现在把陈元当财神爷，有求必应，立马收拾马匹车辆带人出发，这厮还善解人意地买了二十只羊，打算犒劳犒劳庄子里的伙计们。

    见着陈元，陈元把增加人手和设备的事说了，“太好了，是应该扩大你说的这个产量，你说增加多少人，我来找。”一听说要扩大规模，郝老七举双手赞成。郝老七拍着胸脯说道。“这个人手我有个要求，一定是你信得过的，嘴严的，另外你把咱们斥候营的弟兄们给我找两队人过来，我得有人给采购队进行暗中保护，万一有心人盯咱们人的梢，把咱这个秘密学去了，那咱就白折腾了。”“对，对，你这个建议好极了，你放心，我立即就去找人，斥候营那帮家伙这些日子在家都快闲的蛋疼了，正好给他们找点事做。”这种既能练兵还能给弟兄们增加外快收入的事不要太多。“另外你把伙房的周少勇调我这来，这小子人很机灵，嘴还严，我信得过。”“没问题，三天之内，都给你办好了。”

    果然，郝大将军办事效率极高，到第三天人就来齐了。新增了烧酒师傅二十人，负责安全的斥候队二十六人，负责采购原料的伙计十人，另外周少勇也来了。周少勇自那日和陈元营中分别后就没再见过陈元，原以为郝十将请陈元吃顿饭用不了两天陈元就会回来，哪知道十多天了不见人影。他还暗暗后悔过把自己的那两匹绢给了陈元，那可是他唯一的积蓄啊。没想到后来郝十将派人通知他不用在伙房干了，另有差事。他不知道是什么差事，忐忐忑忑的来到庄子里，直到见到陈元那刻一颗心才彻底放到肚子里。自己的那两匹绢值了。

    陈元与斥候队的人都认识，互相嬉笑了一番。大家伙儿都在家闲的蛋疼了，平时也没甚营生，出征带回来的杂绢和粟米都交家里掌柜的了，好多人兜比脸干净。一听十将大人给他们找了个营生，每人每天一百钱，管吃住，都兴高采烈的来了。两个队长一个叫黄有茂，一个叫盖伦。两人各领二十四人。陈元跟这二人商量了一番，这二人了解了任务后表示这没啥难度，咱就是干这个的，谁盯咱梢咱就干谁。陈元将采购队分成六组，每组六人，两个采购人员，四个斥候人员；由黄有茂任队长。另外一队斥候由盖伦任队长，负责整个庄园周边的安全，周少勇干过伙房，对烧火有很多宝贵的经验，任蒸馏队队长。周队长表示服从安排，坚决完成领导交办的各项任务！陈元规定每两天各队长和他本人开次办公会，以解决碰到的各类问题。

    确定了职责，安排了任务，陈元就继续他的密封试验去了，他叫郝东给他当助手，一来这郝东是郝老七的家生奴，郝老七绝对信任，他让郝东当助手就是啥都不想瞒着郝老七的意思，二来郝东这人又机灵懂事，腿脚勤快，会伺候人，陈元对他很满意。唯一不足的是这小子不识字，这搞试验不识字可不行，因此陈元每天晚上都把郝东和周少勇叫过来，逼着这两人认字学数算。这俩年轻人一个十九，一个十四，都很懂事，知道这是陈哥教自己本事呢，学的格外认真。斥候队的黄有茂三十多岁，车轴汉子，长的孔武有力，圆盘脸，脸上最有特点的是眉毛胡子，都是横着长的，就像一个盘子上摆了四条一寸的筷子，虽然这盘子黑了点。因此你说他有四条眉毛或者四条胡子都对，没毛病。盖伦看着就像得了肝炎的病人，蜡黄的一张脸，人也长的精瘦，但他的爆发力极好，陈元原来在营中和他比过手劲，他不如人家盖伦。陈元也邀请这俩队长来听他上课，这俩人做了多年斥候，都精通各种联络暗号，但字真是认不得几个，因此有个免费先生肯教，二人都欣然前来。教了几天，又有几个斥候和伙计来旁听，陈元索性找了间大屋，每天晚上没工作的人都可以来听课认字。这下子每天都有二十多人来听课。陈元又给这些人编成小组，任命组长，要求组长和组员定期互相检查对方认字的进度，然后在每次开讲前由组长汇报，这样大家识字的积极性和能动性都有了，才十多天很多人就认识一百多字了，郝东由于经常在陈元身边，进步最大，已经认识五百多字了。陈元有时候就让郝东负责帮助周少勇学习。

    经过二十多天的努力，陈元终于完成了第二套蒸馏设备的安装密封工作，这次陈元一次性的安放了十二口大锅，一次可以出产四十坛左右的假酒，加上第一套设备，可以达到日产六十坛以上。由于前期准备工作充分，因此一旦设备符合要求，这产量立即就上来了。陈元有了足够的产量，就开始变着法的研究各种口味。比如唐人认为松树是长寿的象征，松果，松油，甚至松针都是可以吃的，陈元表示受不了整个味道，但不妨碍他执行顾客就是上帝的信条。他把松针放到酒里，泡个十天左右，用麻布过滤后装瓶，就成了高档的松鹤春，是孝敬老人的佳品。把蜂蜜，枸杞和大枣放在一起，加入槐花，装进白瓷的宽口瓶中，就成了女士们喜爱的玉堂春。渐渐的，酒厂的生意上了轨道，陈元有了更多的时间锤练武技，他现在开始练习步槊的技法，这个盖伦拿手。练武累了他就教识字班，嗯，换他折腾盖伦了。

    一个多月过去了，酒的生意非常好，郭霸，郝老七和陈元结算了一次，除去郭霸二人的本金和各种开销，三人赚了五百二十一缗钱，都是现金，整整放满了郝老七家的一间屋子。按照规定，陈元可以分得一百五十六缗钱，但陈元只要了一百零一缗。郭，郝二人坚持要给他三成，但陈元坚决不要，诚恳的说：两位将军救我于危难，又这么信任我让我有了用武之地，原本我连一缗钱都不该拿，只要有吃有穿就该知足了，但我还想干点自己想干的事儿，没钱也是不成的，所以就厚颜拿了两成。这已经是极限了，再多我良心有愧啊！”郭，郝二人对视了一眼，同时点头同意了陈元的意见，均表示以后陈元想用钱但说无妨。一个人有本事，想做事，可以理解，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个年轻人取舍有度，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