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七章 还认识我吗?
霍振旸没说话,只转过身,略仰起头,盯住卧室的金黄色花梨木门扇。 欧管家知道他的心思:“少爷放心,我们会好好照料嘉意小姐的。” 他沉默了几秒,终于开了口:“叫司机取车吧。” 欧管家答应下来,转身走出别墅。 … 与此同时,二楼的卧室。 四柱大床上,嘉意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 十几分钟前,她感觉有人在自己额头上落下密密麻麻的亲吻。 然后耳边响起他调侃又充满期待的的声音:“宝贝,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真的不准备醒来送送我吗?” 她好想挣扎开束缚自己的牢笼,回答他一声。 倾尽了全力,却仍是无法动。 直到他站起身,给她掖好被角,然后,卧室的门一声,轻轻合上。 她听见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直到消失。 就在他走出卧室后的几秒,她的眼泪顺着腮,流淌下来,可他却没看到。 楼下,隐约传来佣人们的恭送声音,还有行李的碰撞声。 “少爷慢走。” “少爷一路顺风。” …… 她知道,他要走了,一次又一次地想要奋力睁开眼,却又一次次落败,最终,归于宁静。 “等等我,好吗。” 心中有个声音想要冲出胸腔,却呐喊不出来。 楼下的动静越来越小,随着佣人簇拥着霍振旸的离开,安静下来。 床上的人,陡然,手指轻轻一弹,纤密的睫毛终于迎着天花板的浮雕灯具,缓缓睁开。 光线,活生生的属于尘世的光线。 嘉意深吸口气。 在床上躺了两个月,此刻,除了头有点儿闷闷的疼,她并不觉得有一点儿腰酸背痛或者哪里不适。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在自己昏迷时,经常抱着自己活动四肢。 对…… 脑子焕然一清。 她依稀听见他在耳边呢喃他要走了。 她镇定住心神,掀开了被子,跳下床,厚软的地毯上并没放鞋子,也许知道她不可能走路。 来不及叫人,她光着脚,走到卧室的门口,可能是很久没走路,起来得又很急,身体还是有些虚弱,每走一步都在喘气。 推开门,她赤着足,呆呆看着面前楼下的装潢。 这里不是帝盛,装潢风格甚至不像是在国内。 这是一座别墅,比云岭的帝盛还要宽大。 穹庐似的浮雕半圆天花板宛如巴洛克教堂一般,云石斑纹地砖,施华洛世水晶吊灯射出金碧辉煌的璀璨光芒。 玄关处的门外,隐约有人声和汽车的声音传来。 她按捺住心头的跳动,情不自禁从胸腔里蹦出他的名字。 却无人回应。 此刻,一楼大厅里空无一人。 她扶着扶手,尽力加快脚步,稳住略有些踉跄的步子,沿着型楼梯追下去。 …… 此刻,别墅的庭院。 司机已将行李都放上了后备箱,拉开车门:“少爷,可以去机场了。 别墅内外的佣人全都出来了,在欧管家的带领下,站在别墅大门两侧,微微垂着头,送少爷离开。 霍振旸神色寂清,弯腰坐进了后车座。 司机返身回到驾驶座里,扭动车钥匙,发动引擎,缓缓朝大门外开去。 车尾离开大门的一刹,一只纤细白皙的足踝踏出台阶。 她眼睁睁看着车子驶离了别墅,开上了门口的私家路,怔然一小会儿,马上加快脚步,踩着柔软的草坪,朝门口跑去。 可能是脚步太轻,佣人们的目光只顾着注意车的背影,没发觉身后的别墅有人出来。 直到一袭娇小的人影冲出雕花大门,沿着柏油地面的私家马路追起少爷的车子,众人才反应过来。 “是、是楚小姐…天,楚小姐醒了!” 一个眼尖的南美裔佣人尖着嗓子最先喊出来! 其他佣人也都炸开了锅。 惠嫂脸色一变,身边的女佣正好是昨天跟她一起进嘉意房间的那个,惊喜地说:“我就说我昨天没听错,你看,楚小姐昨天肯定是发出过声音的,你还说没有……。” 惠嫂想要捂住女佣的嘴巴已经来不及,欧管家就在旁边,正好听见了,看向惠嫂,目光发凉,让惠嫂的背后起了一排鸡皮疙瘩。 欧管家暂时没空管惠嫂这码事,回过神,吩咐下去:“快,快去拨少爷的电话,让少爷停车!” “是,欧管家!”一个佣人马上调头回了别墅。 柏油马路上,私家马路两边是林荫道,非常清静,越过林荫,就是西海岸线。 白色的睡裙一角,随奔跑掀起,露出纤细的足踝。 嘉意适应了平地,从一开始的跌跌撞撞,慢慢平稳下来,速度越来越快。 车后窗上隐约浮现出男人矫健笔挺的和背影,就在前方不到五六米。 她一边追着,一边喊,前面却根本听不到,司机也没注意。 海风将她的睡衣吹得鼓鼓,喉咙因为喊得太大声而声嘶力竭。 … 车后座,霍振旸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接起手机,听了几句,浓眉一凝,下意识调转过颈,顿时心脏重重一搐,冲口而出:“停车!” “嘎吱”一声—— 刺耳的刹车在空旷的柏油马路上赫然停定。 因为刹得太急,车轮在光滑的地面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印子。 嘉意看车子停下,气喘吁吁地止住脚步,轻松的笑靥一点点蔓延。 看着车门被男人用力甩开,她抬起手背擦了一把额上的汗丝,还没等他大步过来,笑意却涣散开,虚脱了一般,双眼一黑,瘫软在地上。 ** 这一晕,睡得又沉又香甜。 可能是因为知道终于追上了他,放下了心头的一块大石。 醒来时,她睫毛一动,睁开眼。 下身是柔软的大床,凭触感,她知道,霍振旸已经将自己抱回了别墅里。 还没坐起来,她便被一双手臂卷了过去,跌进了熟悉的怀抱。 他拥抱她的力度大得离谱,好像不敢相信她真的醒了过来,又生怕一放开只是一场梦。 “呼……憋,憋死了。” 直到她终于忍不住叫唤出声,他才放松了一点,却仍旧将她圈禁在手肘之间,深邃的眸子凝在她脸上,就像看着失而复得的宝贝,整理过心情,先严肃着脸,检查她的零件有没坏掉: “还认识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