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青年潮安
“这钱不是我放的,我的钱放在那里。” 为免打草惊蛇,王琢指着押大那边的钱堆说道。 庄家二目指着押豹子上的银元问道:“这是谁的?” 这时候谁敢应啊,见无人应答,二目露出满意的笑容,将银元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通杀!” 二目再次摇起骰子。 这时一辆私家车从码头大道上经过,车喇叭响起,惊退无数行人。 王琢利用余光观察车辆走向,发现是向厂方方向去的。 他看也没看,随手又丢了一个大洋。 “五个六,豹子……这踏马撞邪了!” 王琢回过神,发现自己又把大洋押豹子上了,这次不止他,另一个人也押了豹子。 王琢正要否认,旁边一个穿白汗衫的精壮青年喊道:“二目仔,愿赌服输,三十六个大洋!” 二目见到他,道:“原来是潮安哥。今天手气这么好,桌上你自己数三十六个走吧。” 青年潮安伸手抹了下鼻子,数走三十六块钱揣进腰包。见王琢站着不动,轻轻打了他一下,一副放心老子镇得住的表情:“外地人,只管拿,有我在你不用怕!” 王琢道:“这钱不是我的。” 潮安道:“我跟着你放的,还说不是你的!拿着!”他数了三十六个银元推到王琢面前,“接下来买什么?” 我怎么知道?!感觉周围的漕帮弟子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对劲起来,王琢暗道糟糕,被旁边这个青年给坏事了。 他抓起银元塞给青年潮安:“我说这钱就不是我的。”说罢扭头就走。 这时那辆车刚好经过赌摊附近,车里的后座坐着一个微胖的洋人,而副驾驶上,则坐着一个高瘦的日本人,正是洛奇。 洛奇职业性地向窗外张望,当他看到王琢的身影时,不禁咦了一声,再当看见王琢转身露出正脸时,却发现眼生(易容了)。 王琢远远绕着厂房走了一圈,记下地形后找了个茶棚坐下,要了碗凉茶喝了起来。 南笙公司守卫森严,他这一路转下来,发现厂内至少有三队人马交替巡逻,每队人数都在十人左右。 大概是只是用来防烟鬼犯瘾了来偷,所以安保队并无配备枪械,都是以警棍傍身。 但不保证厂房内部还有安保驻守,可能持枪。 潜入虽然是一个难题,但对两个武林高手来说并不是很难。 难在如何销毁鸦片,要知道这个厂内所装鸦片,乃是供应大半广door的货源。 鸦片不能火烧,一来火烧烧不干净,一把火下去最多烧掉个两三成,第二火烧产生的毒烟,会祸及整个武州百姓。 他和刘佳辉商议此事,刘佳辉提出的是当年林则徐大人所创的“水浸法”,即是将鸦片浸入盐卤水中,等鸦片浸透后,加入生石灰,石灰遇水发热,使盐卤水沸腾与鸦片发生反应,彻底从化学结构上破坏鸦片。 但这个方法工程浩大,需要大量人手,大量时间以及大量物资,根本没办法完成。 王琢细细琢磨对策,他的时间不多,必须尽快让南笙公司停摆,断绝……对了! 谁说一定非要销烟不可呢? 南笙公司只是给鸦片包装挂牌的,他们不生产鸦片,只是鸦片的搬运工,只要断掉他们的货源不就好了? 按照从金楼得到的情报,如今两广之地流通的中下等货,大多数都来自广塞种植,而上等货则是罗便臣带来的南洋货。 他们倾销地是统一的,所以只要潜入公司内,搞到他们的运输路线计划,然后通知多情率领花非花旧部,在路线上埋伏,干他娘的一炮。 抢来的货也不必销了,找路子运到国外还给洋人。 只是这样一来,多情去香江的计划可能要推迟了。 王琢正想着,忽然肩背生出感应,身体猛地一缩,一只向他肩膀拍来的手落了个空。 “有缘啊,这都能碰上。” 王琢转过头,发现跟他打招呼的就是刚才赌摊上见到的青年潮安。 王琢无奈道:“老兄,你跟着我什么指教?” 潮安到他对面坐下道:“不是我跟着你,而是你到我家喝茶了,这就叫缘分。” 远处煮茶的老板娘喊道:“安仔,起来端茶,还坐在那!”
“知道了!”潮安敷衍地回了句,转头继续和王琢聊天,“老板娘我妈。” 王琢不想和本地人牵扯过多,万一他东窗事发,很可能会牵连到无辜的人。 便道:“你家凉茶效果不错,看你挺热气的,你多喝两碗吧。我走了。” 王琢要起身时,潮安从兜里取出一个布包放到桌上,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 “先别走,你的钱我给你拿回来了。” 王琢不由多看了潮安一眼,三十六大洋足够普通百姓一家一年的吃穿用度了,面对这么多钱此人毫不动心,人品实属少见。 王琢道:“这个钱是横财,我这人一向喜欢散横财求平安,说是你的就是你的。” 潮安将钱袋往王琢面前一推:“多亏你我已经赚了三十几块。我郑潮安一向一是一二是二,不是我的钱我不会要,你拿走。如果你怕二目的人兜你,你就报我的名字,他们肯定会掂量掂量。” 王琢不想多事,拿起钱袋起身想走。 那边郑潮安的老母提着茶壶过来:“安仔,你的朋友啊?” 郑潮安道:“阿妈,这我刚认识的兄弟。” 郑母闻言笑道:“后生别急着走,这碗阿婶请你。” 郑母给王琢前面的碗倒上凉茶,道:“你一看就是正经做事的人。我家安仔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是他的福分。” 额……什么情况?大婶我跟你家安仔不熟啊。 王琢道:“阿婶你过奖了,我也就江湖上混口饭吃的。” 郑母道:“后生你一看就不是本地人,一定是来这里做生意的。不像我家安仔,整天就知道在外面游手好闲,不是赌钱就是打架。你替我说说他,好好找个正经工作,像他这样哪还有姑娘肯嫁给他啊?” 郑潮安生气道:“我赌博也没拿家里的钱啊?流氓过来要钱,哪次不是我摆平的?没有我你的茶摊能这么太平吗?每次都只会在我朋友面前数落我!”说罢愤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