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练家子

    覃三顺又掏出一块煞晶，递给他道：“咯，好命的家伙，这是你杀的僵尸出的。别人杀再多都未必出一个呢！”

    林岳将煞晶放入玉盒里，问道：“三哥，这东西有啥用啊？”

    “我也不知道有什么用。但好像研究院在收这东西，价格高的很，即使最小的一块，也值1000点积分。”

    “这么值钱！”林岳吃了一惊，连忙好生收了起来。

    “大家看，这栋大楼地上只有三层，结构基本完好，初略估计，占地面积起码有个一两千平，是个综合性的大商城。楼虽然大，门户却不多，我们能看到的只有西边这一个小门，东南边应该至少还有一个门。”高宏宪给三人分析情况。

    “这么大的楼，地下可能也有楼层。”杨文虎道。

    “不错，但这种结构，整体楼层毕竟不多，僵尸的密度也不至于太大。”

    “高队，你不是说看到窗户上挂着衣服吗？在哪里？”林岳问道。

    “那里。”高宏宪伸手朝三楼的窗户一指。

    三人眯起眼睛，仔细望了过去，顿时有些尴尬。

    高宏宪没有撒谎，还真的有衣服挂着。那好像是一件女性内衣，小巧得很，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

    但不管怎样，那件衣服显然是有意挂在那里的，里面可能真的有人活着。

    “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进去？”林岳问道。

    “这种完整的大楼，不比外面，遮光性极好，适宜僵尸活动。我们进去以后，可能还有一番苦战，你们受得了吗？”

    覃三顺和杨文虎表示没问题，众人都看向林岳。

    “我们除了进去，恐怕别无选择。因为如果在商城外面过夜，周围的僵尸都会出来游荡，到时候……”

    不用林岳再说下去，众人都明白其中的利害。

    “好，那我们进去。”高宏宪下定了决心。

    进入小门，里面是一个出售服饰的广阔空间。众人一路跋涉，又多番苦战，外面穿的衣服已经脏破不堪，正好修整一下。

    林岳找了一身耐磨的帆布牛仔服，又找了一双结实的登山靴，将破烂的部件换下，顿时焕然一新。

    出乎众人意料，商场一楼虽然不是很透光，也还勉强可视。

    空阔的大堂里，一个个品牌logo、一排排货柜、琳琅满目的商品，无不显示着以前的繁华。只是没有一个人影，显得份外诡异。

    但也没有僵尸出现。

    林岳一行轻轻穿过了大堂。

    往大堂深处走，便是卖各种金器首饰的柜台，只是大都破损，其中的贵重物品，都被洗掠一空。

    贪婪通常也伴随愚蠢！

    此时此地，恐怕贵重首饰还不如一袋米、一瓶水来得重要。

    厅内的厢式电梯早已废弃，众人找到了一个扶梯，慢慢向上走去。

    突然，地面躺着的几只僵尸映入眼帘，让众人心头一紧，连忙小心戒备。

    直到众人走近，那几只僵尸却都没有反应。待众人过去探查，才发现已经死去。

    高宏宪仔细查看一番了尸体的情况，站起身来，做了个静默的手势，当先小心翼翼地向前摸去。

    通过一个半开的防火门，众人又进入了一个广阔的空间。这大概是一个售卖体育用品的场地，货架摆在一边，另一边则较为空旷。

    高宏宪正往前走，刚经过一个货架，突然一道身影毫无预兆地扑出，矫健如同猿猴，快速贴身而上，一拳击中了高宏宪的后脑勺。

    高宏宪猝不及防，只来得及“哎哟”一声，便倒地晕了过去。

    林岳大惊，连忙上前，一刀朝黑影劈去。

    黑影闪身让开，突然开口道：“停手！他只是晕过去了。这可能是个误会！”

    众人这才看清那黑影原来是个中年男子，国字脸，络腮胡子，颇不整洁，似乎好多天没有清理，眼睛却还算有神。

    林岳见高宏宪倒在地上，那肯干休，喝道：“误会不误会的，你也让我打一拳再说。”收了厚背刀，挥舞双拳扑了过去。

    他虽然生气，但也留了分寸。对方只动双拳，又口称误会，他总不好乱动刀兵。

    那男子见林岳跟要跟他比拳脚，倒也不急，扎稳下盘，一板一眼地拆招应对。

    这一交上手，林岳才发现对方拳脚稳健，显得颇有章法。他也来了精神，将形意十二式施展开来，时而如老熊，时而如灵猴，时而如鹰隼，时而如牛马，因时应势，时守时攻。

    那男子却摆开双臂，挥动如牛角，进步如犁，以攻代守，古朴蛮拙，藏劲有力。

    林岳还是第一次打得这么酣畅淋漓，以前同高宏宪对战，他总有种别扭的感觉，远不如此时能肆意挥洒。

    不过看对方不急不躁的样子，林岳也知道对方应该是留了力。

    覃三顺和杨文虎早已过去查看高宏宪的情况。高宏宪在两人的呼叫之下悠悠醒来，见战况激烈，怕林岳冲动，忙朝他喊了一声：“我没事。”

    确实只是被敲晕过去了。

    激战中的两人却没有停手，仿佛都未曾听见一般。

    不知来回多少个回合，林岳已脑门见汗，那国字脸汉子突然后跃两步，脱出战圈，拱手道：“鄙人八拳王昭武。形意八支，不知阁下是哪一支的高人？”

    林岳此时哪里还不知道他是一位练家子，也停了手，回道：“我叫林岳，功夫只是自己瞎练的，无门无派，不算什么高人！”

    王昭武以为他不愿泄露跟脚，也不追问，只道：“林兄弟的形意虽然还略显青涩，却能在一招一式之间别出机杼，又合自然真意，若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也不知他是随口恭维，还是真心称赞。

    王昭武又朝高宏宪道了歉：“刚才以为来的是楼上的败类，有所误伤，抱歉得很！”

    高宏宪倒也不计较，问道：“你一个人在这里，还是……”

    王昭武微微一笑，朝后边说道：“你们都出来吧！”就见货架后面，零零散散地走出来十多个人。

    王昭武解释道：“我们都是幸存者，暂时躲在这里，只为生存，并没有什么恶意。”

    高宏宪仔细地看了看这些幸存者，问道：“这里危机四伏，你们为什么没有逃出去呢？”

    王昭武叹口气道：“别提了，当时大地震的时候，房屋倒塌，我被困在了房内，等好不容易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我刚想找人，谁知遇到了一群僵尸，鬼影曈曈，被吓得够呛，还好见机得早，稀里糊涂地逃到了这里，又遇到了他们，便一起在这里待了下来，报团取暖。然而时日一久，才知道这里是一座围城，周边全是僵尸，这下想出也出不去了。”

    林岳也惊讶道：“这么长时间，你们一直待在这里？”

    王昭武点头道：“不错。这商城中大超市就有两个，物资倒也丰富，只要不遇到僵尸，就我们十几个人，待再久也没问题。”

    林岳问道：“那外面的僵尸，都是你杀的？”

    王昭武道：“是我杀的。我好歹练过几年，比普通人强点，两三个僵尸，倒还打得过。如果多了，那也只能落荒而逃。”他问林岳道：“林兄弟，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林岳道：“我们是从海隅城来。”

    王昭武他们一听，顿时激动地问道：“海隅城？那是新建的城市吗？外面怎么样了？怎么一直没人来救我们啊？”

    这一问，众人都沉默了下来。

    高宏宪语气低沉道：“大灾变以来，人类已经百不存一。你应该知道这座城市原来的人口，可你知道大灾变后海隅城的人口吗？”

    王昭武紧张起来，问道：“有多少？”

    “才四五十万！据我所知，这是人类在周边建造的唯一城市。”

    王昭武等人被这个数字震撼得目瞪口呆，有人更是掩面而泣。

    “所以，这时候就别傻傻的指望救援了，求人不如求己，还是努力自救吧！”说起这些，高宏宪也语气低沉。

    过了片刻，高宏宪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王昭武道：“对了，你刚才说楼上的败类，这又是什么情况？”

    “是这样的。我们从外面逃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一伙人在这里了。他们有二十多个人，女子为多，带头的三个人似乎是保安队的，素质低下，为人凶狠，还和我们发生过冲突，被我教训过。从那以后，他们就再也没有找过我们麻烦，我也再没有理会他们。今天你们来，我本以为是他们又来生事，就先动了手，结果误伤了你们，实在抱歉得很。”

    高宏宪听完，沉思片刻，说道：“他们在哪里？带我上去看看。”

    林岳道：“高队，你恢复好了吗？我跟你一起去。”高宏宪点了点头。

    王昭武却提醒道；“高队长，林兄弟，那三个人手上有刀，见人就喊打喊杀，非是善良之辈。你别看我这里有这么多人，但能打的就我一个，顾此失彼，孤掌难鸣。而且我与他们算是有过节，见面难免冲突。这样，我告诉你们方位，你们自己去，见面千万要小心一点。”

    高宏宪点头道：“多谢提醒，我们会小心的。”跟王昭武问清方位，又让覃三顺与杨文虎待在下面，便与林岳向三楼走去。

    商场很大，两人按照王昭武所指的方位，躲开遍地的杂物，好不容易上到三楼。

    货物太多，就连原本宽敞的卖场也显得阴暗逼仄。两人循着方向，艰难穿越好几道门户，终于找到了些许人类活动的踪迹。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是了然。这个方位，正是他们原本的目标所在。看来外面挂着的衣物，就是这里的人做的了。

    这些人藏得非常隐蔽，并不在商场中间的商铺或柜台等空阔之处，反而藏在廊外的储存间里。这种储存间本是用来存储货品的，通常都在最不显眼、最角落的位置，开窗少，光线暗，空气也不流通，只有一两道门与外相连。

    林岳也不明白这些人是怎么想的，要待在这样密闭的地方。如果不是提前得到线索，恐怕就是从旁边经过也察觉不到。

    门是关着的，但可能是为了空气流通，还开着一条缝。门缝里挤出一线烛光，昏昏暗暗。

    从门缝里看去，地板上映着几个晃动的身影，被拉得长长的，动来动去，像上演着一出皮影戏。

    一个粗暴的男人声音传来：“韩楚玉，你过来，跟老子进去！如果这次再推推阻阻，老子要你好看！”

    一个高分贝的女人声音响起：“胡志勇，你敢！”

    就听“啪”的一声，女人似乎挨了一个耳光，被称为胡志勇的男子狞笑道：“你看我敢不敢？老子手上人命都要几条了，还不敢上你一个女人？”紧接着传来用力拉扯的声音，应该是胡志勇在强拖韩楚玉。韩楚玉奋力挣扎，被拉得踉踉跄跄。

    混乱之中，另一个怯怯的女声传来：“二哥，你放过她，我跟你去吧！”

    胡志勇用力地呸了一声，说道：“钟秀芳，你这个臭婊子，你以为你是谁？你只是一只流莺，谁稀罕？她可是商城的副总啊，以前路过时，连正眼都不会瞧老子一眼！这样的女人，上起来才有意思啊。”

    突然他痛叫一声，可能是韩楚玉在他手臂上咬了一口。

    胡志勇大怒，一个耳光将韩楚玉扇倒在地，指着韩楚玉骂道：“臭娘们，给脸不要脸，既然这样，老子便在这里办了你！”

    韩楚玉吓得浑身哆嗦，手指着钟秀芳吗，嗫嚅道：“让她去陪你吧，让她去陪你吧，她都愿意了……”

    她见胡志勇没有理会，突然又将身上的名贵戒指、项链都取了下来，丢给胡志勇道：“你放过我吧，这些都给你，都给你。值好几百万呢！”

    胡志勇对那些首饰看都不看一眼，魔掌向她伸了过来。

    韩楚玉吓得大喊：“救命啊！钟秀芳，你快来救我，要不然，我……我以后要你好看！”她慌乱之下，已经口不择言，只要有一根救命稻草，就赶紧抓住。

    这出荒唐剧，让门外的高宏宪和林岳愤怒不已，简直不忍卒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