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君子报仇
张介宾一听贾客出《算学宝鉴》的价,立刻惊呼了出来。他本来以为按照市场价,最多一两就能拿下,没想到居然高达二两。 如今大明商业繁荣,不仅、文集和时文盛行,商书和算学也收到广大商贾追捧,这可是关系生意成败的读物。 物以稀为贵,因此大明的书价之低可以处于历史之最,当然低廉的价也造成书籍的粗制滥造,这也是没办法的。 张介宾常年与书本打交道,自然也是知道市场价的,这算学又和文不一样,文是禁书,价贵正常,算学却不应该这个价。 “书友也是识货人,就别诓老朽了,伙计不识货,竟被书友砍得好价,就这《读素问钞》,依老朽看,八成是滑神医原稿,即便不是,也是其子侄弟子手书。” “若是前者,三五两银子也不觉贵,即便是后者,那也不止一钱的价。” 贾客的话,让张介宾讪笑不已,他之前就是欺那伙计不识货,早早将价给定死,虽然他也不敢肯定这书是不是滑寿手书,若真是,那就是孤本,下独一份。 这滑寿可了不起,不仅是元末明初一代宗师,传还是刘伯温的同母异父的兄弟。而这《读素问钞》正是其代表作,若真是他手稿,那价值就不是能以两计。 “再这一本《七政推步》,乃是百年前南钦监贝监正所着,能与《文书》齐名。一部《文书》就能奠定八大家格局,当知《七政推步》的价值,若非机缘巧合,老朽也得不到这书,你们就以二两五钱拿走了。” 贾客的这番话,让文生也不好意思起来,他先前并不知道伙计所之书是这本,不然怎么也不可能只出二两的价,就算是十两、二十两,他也只会觉得赚大发了。 只要把这书吃透,下一任保章正就是他的囊中之物,年俸七十八石,即便现在物价低廉,到手的俸银也有二十四两,用半年、一年的俸禄换来世代受益的官职,怎么算都值得。 贾客三言两语,把张介宾几人得惭愧,这时才提到《算学宝鉴》:“这书老朽也翻过,抄本确实有不少错漏,但这是一般人能看的书?能看懂的,又岂会被误导,这分明是我大明算学大成之作,售价二两绝对不为过。” 张介宾只得讪笑道:“嘿嘿,贾客果真不一般,难怪敢把书船开来京城。子这点猫腻,哪能逃过您老法眼,就依老先生的,五两九钱,您多少给点优惠吧?” 贾客沉吟片刻,道:“那就五两八钱。” “成。”张介宾掏出一锭五两官银,一锭碎银:“不多不少,刚刚好。” 贾客接过,在手中掂拎,深深看了张介宾一眼,笑道:“书友好本身。” 待张介宾三人离开后,那伙计又窜了出来,伸出手来,贾客顺手将那碎银放在了他手里,赞道:“有进步。” 张介宾自是不知其中干系,更不会知道买的珍本会是高仿,或许知道也不会在意,到他们这年纪,收藏的价值能比知识本事高吗?.biqugétν 这就是明代书市的真实写照,盗版与造假齐飞,从而催生了专业的鉴赏家。 三人来到太医院门口,张介宾问道:“对了,现在还不知戈兄大名,在下山阴张介宾,字会卿,这是万机,字光祖。” “幸会幸会,在下戈壁滩,大家都是邻居,以后多交流。对了,这是书钱,你点一下。”戈壁滩完,把银子递给了张介宾。 张介宾在手里一掂量,就知道相差不大,顺势就塞入怀郑 大家分开,戈壁滩进了钦监,张介宾二人回了太医院。 不一会,马莳几人也结伴而回,笑笑,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张介宾见他们手中没有书,好奇问道:“几位师兄因何事而喜,快分享一下。” 吴崑哈哈大笑道:“方才我与仲化去和贾客协商,他们很看好我们的书,愿意帮我们联系江南书商,刊印出售。” 马莳也是一脸的骄傲,医书不同于其他书籍,受众有限,就连李时珍,为了《本草纲目》奔走将近十年,都没书商愿意刊印,由此便可见一斑。 “可喜可贺啊,请客请客,你二位可不能耍赖,必须请客。后日是陈大哥请,你们看什么时候请比较好?”张介宾也为二人高兴,拍手笑道。 陈实功、俞尧日、万机互相看了看,都很是羡慕,他们都是翘楚,可在着书立方面,确实落后了一步。 众人闲聊几句,就前往馔堂就餐,龚定国正在里面,张介宾问道:“书船来了,定国兄没去吗?” 龚定国刚打好饭,转身道:“最近有些不在状态,贪多嚼不烂,我还是先打磨基础。” 马莳一听乐了,也没什么,张介宾也知道,龚定国本来也是一代人杰,可惜在家被堂弟压一头,来了太医院,又被四大青年医家压了一头,概而言之:永无出头之日!
正因为如此,龚定国也知道基础的重要性,于是化压力为动力,磨砺自己的医技。 一时无话,大家安静用餐,一群人又簇拥着周宗岳走了进来,这次诊试周宗岳得了二甲第五名,毫无疑问,下大比他肯定是要出战的。 张介宾邀请道:“周兄,坐这边来,我们兄弟也多年未亲近。” 周宗岳闻言点零头,对其他师弟了声,打好饭就来了他们那桌。 一时间,这里汇聚了太医院年轻一辈的翘楚,张介宾看着身边的马莳、吴崑、陈实功、俞尧日、万机、龚定国、周宗岳等人,很是自豪,这就是十日后,随他迎战下青年医家的队友。 张介宾此刻很有信心,有这些伙伴在侧,下之大,何处去不得? 不管是南太医院还是吴中,也不管是盱江还是新安,都不如他们太医院人才济济。 饭后不久,汤性鲁、阎平之、杨健、陈继盛几人也来了。 陈继盛看到张介宾就大叫道:“张大哥,这两日都见不到你人,你不知道,我和杨大哥大放异彩,大败太仆寺的马医,扬了我们太医院之名。” 众人闻言,都觉得好笑,张介宾笑骂道:“盛,你算哪门子太医院人?” 陈继盛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嘿嘿,杨大哥老把太医院挂在嘴边,太仆寺哪些马医都把我们当做太医院人了,何况我们也没给太医院丢人!” 杨健也道:“那家伙也是我的老对头了,当年我还在太医院时,他仗着自己技高一筹,瞧不起我,如今,哈哈,你们是没看见他那黑脸,就像要打雷下雨一般。” 张介宾这时才想起,杨健是阴差阳错进了太医院,他本是抱着学习兽医而来,谁知道太医院却不教授兽医,他只得沦落到和省牲房的马夫切磋的地步。 后来各机构青年才俊聚会,遇上了太仆寺的马医,杨健技痒想着切磋一番,结果被马医狂虐。 后来张介宾只待了一年就离开了太医院,现在听杨健的话,才知道他也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越来越热闹了呢,有意思。”张介宾笑道。 众人还没回答,锣声敲响,大家都向着大堂而去,大比最终名单即将公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