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冰火两重天
从战场传来的战报很快就散布了大街小巷,当听闻获胜者是蜀中唐门和淮阴水家时,江湖中几乎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赢的居然不是实力雄厚的大明寺和洛阳的霸主王家,更不是堪称最强攻防联盟的天翎谷和青桐派,而是一开始根本没有盟友的唐门和水家,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先不提其余对手的强劲实力,单是水家只派区区五十人参战,就注定了他们不可能有胜算;而唐门虽强却势单力薄,一开场就定会成为众多势力的首要目标,他们是怎么生存下来的? 这些判断失误的人此时皆懊悔不已,更心疼的则是自己赌输的大把银子,若当初选了唐门和水家该有多好,现在肯定都能一日暴富了! 而赌场有失意的,自然就有得意的,比如楚笑就一脸痴呆地看着眼前白花花的银山,过了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一根修长的手指忽然戳了戳他的脸,男子好听的嗓音无奈响起:“笑笑,口水要流出来了。” 楚笑这才找回自己的下巴,忍不住咋舌道:“俺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白衣男子目光中便含了同情,柔声说道:“不着急,多看几眼。” 楚笑嘴角一抽,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俺能不能也抽个成?” 男子便从银山中抽出一小块银疙瘩,递给眼神跟小狗似的某人,“喏,你的十两。” “可这明明是俺借给你的十两银子!”楚笑立即出声控诉。 白衣男子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道:“你应该庆幸我没有将它们输掉。” 真是败给这只铁公鸡了。 好在楚笑倒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收了银疙瘩便将钱的事抛诸脑后,却仍不减好奇地问道:“话说白大哥,你是如何猜中这两个帮派会获胜的?” 白淡淡地觑了他一眼,只抛出两个字:“经验。” “你是说他们比较有战场经验?”楚笑眼前一亮。 男子又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是说我比较有赌场经验。” “……”楚笑一时语塞。 “好了,快收好银子我们就撤吧。”白边说边开始打包起那座银山。 楚笑听言奇道:“你不赌最后一场了?” 白的眼神却意味深长,“只怕这赌坊开不了那么久了……” 是时,天水城“翳”的幕后基地。 一名四肢短小的侏儒正对座上之人汇报消息:“大小姐,有人擅自在城中开设赌局,赌的正是帮战结果。” 白晓晴的双眼缓缓眯起,淡声道:“那人有何背景?” “是名女子,但小人不敢擅查其底细,因为她好似出自藏剑山庄。” “是么?”白晓晴眸光流转,隐带思忖,随即便下命道:“暂且不要动她,不过随时盯着点,旦有异状立刻汇报。” “是!”那侏儒退了下去,却并非是走正道,而是瞬间整个人都沉入地下。 白晓晴忽然轻笑一声,“敢在‘翳’的地盘抢白家的生意,这姑娘胆子不小啊。”她转而眼神一冽,勾唇道:“现在就让你赚个饱,等到了最后,连本带利全都得给我吐出来!” 迷岭峡白塔之上,忽闻战报的易子枭欣喜若狂。 太好了,唐门赢了!如此一来,她就能同自己并肩作战了! 他刚想要动身去战场迎接胜利归来的新盟友,却不想半路竟撞上了自个的父亲。 易剑临冷厉的双眼紧盯着他,“你要去哪里?” 易子枭悚然一惊,“爹……” “灵犀阁与山庄几十年的旧盟,是你说背弃就背弃的?”易剑临的声音里隐含怒意。 双手下意识地蜷起,又是那女人告的状!易子枭心中暗恨,却挺起胸膛,毫不掩饰道:“对,就是我说要跟她们解盟的!” “你!孽障!”易剑临对他毫无悔改的态度忍无可忍,一巴掌就甩了过去! 易子枭被打得猛偏过头,拳头却仍攥得死紧,丝毫也不顾那已经开始红肿的俊脸。 “去给阁主道歉,没有让你负荆请罪已是法外开恩了!”易剑临斩钉截铁地丢下命令,拂袖欲走。 “爹,”易子枭低低出声,“我是认真的。” 易剑临陡然转身,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儿子。 易子枭昂首直视他的眼睛,吐字清晰地说道:“你从来没有打过我,这次却为了那个不是我母亲的女人对我出手。也许,你已经把娘忘了吧?所以才会不记得自己曾经答应过她什么!” 易剑临震惊地听着他的一席话,右手竟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然而抛出了心里包袱的易子枭却笑了,笑得放肆洒脱,仿佛天地间没有任何事物能阻止他——“孩儿已经下定决心,只要战场上有我在,藏剑的盟友就只能是唐倾墨,而绝不可能是朱砂!” 说着,他当先甩手而去,完全不管还立在身后满眼怔忪的父亲。 峡谷之下,遣散了身边护卫的唐倾墨是被人半道劫住的。 刚路过一处夹壁的她腰上忽然多出了一双手,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被揽入了狭窄的夹壁之中。 才想起要惊呼反抗,一丝熟悉的冷香却飘入了她的鼻间,身后男子声音清浅——“是我。” 悬着的心蓦然落定,倾墨放松下紧绷的身子,软软靠在那人身上,无力嗫嚅道:“你吓死我了。” 他将她扳过身来,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一遍,却在看见她肩头披着的男子外衫时,微微皱起了眉头。 “锦囊未用?” 唐倾墨愣了一下,随即垂眸点了点头道:“嗯,我想试试自己的实力。” 南宫凉沉吟少许,才轻吐出两字:“也好。” 下一瞬,倾墨便被彻底拢入了一个凉意缱绻的怀抱里。他抱得有些紧,像是要把她融入身体才能安下心来似的,半刻也不让她喘息。 但她却感觉无比安全,战场上一直扯紧的神经直至此刻方得松懈,伸手勾了他的脖子,深深把自己埋进对方坚定有力的胸膛。 良久,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南宫凉却敏感地察觉到胸口起了一片湿濡,把怀中人轻捞出来,果然哭了。 他仍未开口询问,只用温软的指腹替她一点点抹去清泪,目光宁和似晴日里静谧的海面。 可是唐倾墨已忍不住,泪流满面地说道:“他们死了,为我死了,我还是没有能力保护好所有人……” 南宫凉继续专注地擦着她不断涌出眼眶的泪水,缓缓启唇,“你还记得那夜,在千机宫的宫墙上,我跟你说过的话么?” 倾墨怔怔地抬头看他。 “每一个生灵,都是一颗星宿,从天上来,终归要回到天上去,周而复始。”他的语调轻缓而低磁,有让人安定的魔力,“若不结束,便不会有新的开始。” 如同被催眠一样,唐倾墨不由自主地开始相信他所说的话,只是眸子里的忧伤依然凝聚不散。 目光滑落在她红艳的嘴唇,南宫凉指尖不禁一颤,又顺势抚下去,在那柔软的唇上细细摩挲,“都过去了,如今有我在,不会再有人死了。” 望着他眼里潋动的温柔水色,倾墨好像被蛊惑了般,不自觉微张开口,咬住了那根在自己唇上游动的手指。 她听见他被咬得轻微抽气的声音,忽然就被逗笑了。刚想嘲笑他怎么连这点疼都忍不住,却见对面男子竟猛地低下头来,狠狠吻住了她的嘴。 在不久前的临别一刻,南宫凉便早已知道她的味道很美,可他从未想过自己还能再尝一次。那种难以言明的誘惑让他脑子发热,此时的他根本什么都没想,身体就自动替大脑做出了行动…… 此处夹壁虽然隐蔽,但在有心人的寻找之下,却仍是无所遁形。 易子枭震惊地看着里面吻得浑然忘我的一对,本就低落的心情简直沉到了谷底。一怒之下,他也不去理自己搜寻多时的唐倾墨了,大袖一甩便勃然离去。 沉浸在稀世美味中的南宫凉甚至都未察觉到有人曾出现在附近,他只想再尝久一点,品深一点,多闻一闻这朵香甜得令人欲罢不能的罂粟花。 然而冲动的代价却是惨痛的,身体传来的剧痛和脑中叫嚣的嘶鸣,无不提醒着他这次失控纵欲的后果。神智一清,他陡然推开怀中的女人,如临大敌一般与她保持开了距离。 “唔!”正被吻得情到浓时的唐倾墨莫名其妙被推得一个踉跄,此刻的心情无异于从火炉里掉出来还被浇了一盆冷水,不由生气道:“你干什么?” 搞什么嘛!之前就推过她一次,看在那次是自己主动的份上就算了,可这次明明是他先撩拨的,又把她推开算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