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神偷出马
司空看见两个魔头如虎狼一样盯着自己的目光,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内心纠结许久还是决定垂死挣扎一下,便弱弱地问了句:“我能反对吗?” “除非你想让家里那些老头子知晓,你就是江湖传言中的摘星神偷。”白晓晴依旧笑得云淡风轻,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他会反对。 司空极度懊恼地啐了一口,怎么她们一个个都喜欢戳他软肋!白魔头又是何时得知他这个身份的? 白晓晴无中生有的造谣能力他领教已久,不用想也知道她一定会在那些老顽固面前添油加醋,小时候得罪她时自个被诋毁得还少么?但即便是妥协,他也要保持神偷的尊严! 于是,司空冼奇还是视死如归地提出了底线要求:“哼,要我帮你们也可以,不过事先说好,冒生命危险的事我不做!还有,这个忙帮完之后,你们都不许再拿此事威胁我!” 白晓晴垂眸思考了一会,又再度恢复成笑面虎的姿态,拍胸脯保证道:“放心,对你而言这件事一点也不危险。等你完成任务,我保证再不提此事,还承诺帮你跟家里隐瞒,小奇奇你意下如何?” 这条件虽然很有吸引力,但司空冼奇心里却突突直跳,总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怎么感觉又被你下套了呢?” “你的错觉。”白晓晴笑得一脸无害。 队伍里一下子多了两个人,唐倾墨还有点适应不过来,但这好歹避免了她跟徒弟独处,倒也不显得那么尴尬了。倾墨偷偷瞄了一眼走在后面的萧君祈,见他低头踱步间还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思索模样,她心里又有点怜惜。 倾墨特意放慢了步子,走到和少年并排的位置时,她故作不经意地问了句:“如今我们都不用冒险进入那里了,你还有什么可担忧的?” 萧君祈闻言抬起了头,正撞见一双隐含关心的明眸,虽然她表面上装作不在意,可那双明媚的眼睛却藏不住情绪,喜怒哀乐全写在里面,让人又爱又怜。 心里叹了口气,尽管白晓晴说她有办法,但他还是不放心。若那个地方当真如消息所说般诡秘而危险,就不可能仅凭司空一人便能自如进出。更何况这个心思难测的白大小姐对他们仍有保留,他还无法确定她是敌是友,若只有他自己也就罢了,过去孤身涉险的次数早已算不清,即使这是个骗局他也浑然不惧。可如今一起涉险的还有师傅,比他的命还重要的师傅,他不允许她遇到任何危险。 君祈怕她担心,只好挤出一个笑容温言宽慰道:“师傅别担心,徒儿没在忧虑什么。” 可这话明显搪塞不了唐倾墨,她只当徒弟是不信任她,不愿告诉自己,便拿这安慰人的话来敷衍她!倾墨一时又犯了倔傲脾气,负气讽刺道:“哼,谁担心了?为师只不过闲得无聊随口打发时间,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说完她便快步赶上司空冼奇和白晓晴,把萧君祈一个人远远甩在后面。 她没有看见,少年眼中一闪而逝的落寞。 即使有白晓晴雇来的马车,四人也赶了好几日的路才到达距长林镇西北方数百公里处的梁州陇南地界。 陇南西郊,荒冢。 这是一片枯槁荒芜的死亡之地,没有人知晓此地从何时开始存在,亦不知其过去是怎样的光景,仿佛这里自天地初开时起就已被韶光抛弃,萧萧湮没在了无情岁月的流沙之中。尘土不扬,鸦雀不鸣,涂抹在天际的黄云也如地面土黄色的沙尘一般,凝滞不动。带着枯木和骸骨的腐朽气息,静待走投无路的猎物以最后的绝望来拥抱它,然后献祭生命,融为它的一部分。 这里是被上天和苍生遗弃的荒冢,也是一群被希望抛弃之人的家。一旦有陌生人靠近,这些人也会如同荒漠里的狂沙一样,吞噬尽一切胆敢窥伺的入侵者。 然而今日,从未曾有过动静的死寂之地上却响起了哒哒的马蹄声。不久之后,凝滞的黄沙被一阵呼啸而过的疾风扬起,伴随着一声尖锐的长嘶,尘埃落定处,逐渐显现出一辆马车的轮廓。 “几位侠士,前方就是荒冢的中心地带了。小人只能送几位到这里,万万不可再前进了!” 车夫是个老实随和的人,但此刻他饱经沧桑的脸上,却呈现出四人一路从未见过的凝重果决。 “前方有什么可怕之物么?为何不可继续前进”唐倾墨不由好奇问道。 车夫眼中忽然浮现出恐惧之色,他颤着声回答:“姑娘你有所不知,这荒冢中心方圆二百里内,都是生人的禁区啊!因为……因为这地方它……闹鬼!” 司空冼奇闻言倒抽一口凉气,心里又开始打退堂鼓。 “哦?你是如何得知?可有证据?”白晓晴的声音波澜不惊。这个性情捉摸不透的白大小姐,除了偶尔骗人时有些荒唐外,似乎无时无刻都保持着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好像在她面前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奇怪。 “小人有个远房亲戚就是梁州人,他曾经也路过此地,却不小心迷路,误入了那片禁区,结果就再也没回来。听他家里人说,连尸骨都没找着,只见到几件完完整整的衣裳,好像人突然凭空消失了一般。他妻子不愿相信他是死了,至今还把那些衣裳保存在家中呢!你说这不是撞鬼了是什么?白公子,我劝你们还是回去吧!”车夫话刚说完还心有戚戚,唏嘘不止。 “那我们还是回去吧!”司空趁机附和提议,原本刚要迈出的脚也立马缩了回来,一副死都不下车的情态。 可萧君祈却是满脸震惊,他记得上次去查探的乾华大殿中也是仅有几件师门长辈的衣裳,与车夫讲述的情况如出一辙!难道,乾华灭门一事,当真与藏身在这荒冢的血煞盟有关? 倾墨也记起那天在乾华所看见的诡异情形,转眼瞥见徒弟脸上的神色,她已经可以下定论,这趟荒冢之行是非去不可了! 白晓晴静静地看着众人各异的神态,心思莫定。没多久她便不紧不慢地开口了,“多谢你的好意提醒,不过眼下我们既已来了,也就不会空手回去。还请车夫大哥在此停留一些时辰,等我们办完事便来与你会合。” 车夫见她态度坚决,也不好多言,只是惋惜地叹了口气道:“那好吧,小人就在此等你们,但若诸位黄昏时分还没赶回来,我可就不能再等了。” 告别了车夫,又连拖带拽地扒拉下了司空冼奇,四人这才开始正式向荒冢进发。 或许是周围一片死寂的气氛太压抑,被逼而来的司空忍不住出声问道:“喂!白晓晴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我可事先说过了,有生命危险之事我绝对不去冒险!” 听见他问起,倾墨和君祈也齐齐看向白晓晴,他们也很想知道她的想法。 眼看目的地就要到了,白晓晴也干脆不再卖关子,直言坦白道:“任务很简单,就是进入一扇门中偷出一样东西,这对于你这个江湖闻名的摘星神偷来说,不是难题吧?” 听上去貌似确实不是什么难事,但司空还是不放心,若仅仅是个普通物件,作为“翳”的首领千金,白晓晴手下自有无数奇人高手能做到,又何必大费周章地找他来办?于是他又追问了一句:“要偷的东西是什么?有何特征?” 这问题倒是难住了白晓晴,她仔细思考了一阵,也只能说个大概意思出来,“嗯……就是一样非常特别的东西,比较有标志性,拿到面前还能说明些问题的。” 司空冼奇听得一头雾水,她这是让自己猜谜吗? 白晓晴讲得自己也晕了,只好总结道:“总之,如果你在那地方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就从那里的人身上着手!” 司空依旧是似懂非懂的样子,不过倾墨和君祈倒是隐约猜出她指的是什么了——就是血煞盟的杀手用于识别身份所佩戴的随身信物,有了这样东西他们才可能成功进入秘境。可惜连白晓晴自己也没见过,自然她就说不出那东西长什么样了。 但司空又没听过关于血煞盟的信息,加之以白晓晴的跳脱思维描述的东西委实难猜,他哪里知道要找什么呢? 不过三人都默契一致地没有告诉司空实情,彼此心知肚明:万一让他知道自己是要孤军深入那个可怕的杀手基地,他肯定打死也不会去的! 萧君祈想到那个地方的诡异机关,仍然觉得让司空单独去不安全,便低声向白晓晴建议:“你怎么肯定司空就能顺利潜入?那个入口机关不是据说谁也没解开过吗?依我看不如我陪他同去,也好有个接应。” 谁知白晓晴竟很果断地一口回绝了,她摇摇头道:“正因机关难解,此事才非小奇奇不可。你们带他来暮晓楼那日我就看出来了,不知他之前遇上了何等机缘,竟学会了江湖上早已失传的‘摘星踏月’轻功!” 看出少年的迷茫,白晓晴又继续解释道:“此种神鬼莫测的步法比寻常轻功要快上数倍,甚至能使人在水面上行走亦如履平地,若在夜晚的湖心施展,就宛如踏着水镜中倒影的月亮,一伸手似可摘取水中星光,故而得名‘摘星踏月’。世间唯有这种轻功能避过一切的机关暗器,在危险来临之前逃之夭夭,也只有他能赶在那入口机关尚未开启前偷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