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审查
“从现在开始，我问你答。” 封闭的审查室里，聚光灯刺眼的光芒从头顶明晃晃的打下，身穿黑色警卫服的男人坐在肃穆的黑色审讯桌前，右手轻轻敲击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的对面，一个年轻男子被银白手铐铐在椅子上，像条受惊的鲶鱼不断的扭动身体。 “姓名？” “钟云。” “年龄？” “二十。” “性别？” “？？？” 卯兴加重语气，目光咄咄逼人：“性别？” 钟云咽了咽口水：“……男。” “居住地？” “江南州沙江市涌泉村一区一排22号。” 例行公事的询问完，卯兴对着右上方角落里的摄像头点点头。 监控室内，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短发女人正通过大屏幕观察钟云。 “目标神智清晰，逻辑通畅，受超凡影响概率较低，建议立刻开始审查。” 她身边一个穿着精致工作装的年轻人快速的比对资料，做着记录，同时也向主持这次审查的短发女人提出建议。 “审查开始。” 耳机里传来监控室的指令，卯兴缓缓摩挲着手指，慢慢开口：“钟云，二十岁，业余写手，平时就是靠给人写各类文案过日子，日常混迹在各个论坛之间，没错吧？” “大哥你这不是都清楚吗还问我干嘛啊？” 钟云就像竹筒里倒豆子一样叨叨：“我说我写个文也不犯法吧？至于这么大阵仗吗？” “沙江鬼打墙，这文章是你写的？”卯兴右手按压着一页资料，推到钟云面前。 钟云只是瞥了一眼，声音就激动起来：“是我写的没错，但是这怎么看都是瞎勾勾写的吧？这就一营销文，我只不过按甲方要求写得神秘诡异一点，吸引些游客过去浪，我也没干什么吧？大哥，这样，这篇文章我赚了五十块，我全上交，你放我回去好不好？” “大什么哥？叫警官！” “是是，警官大哥……哦不，警官先生！” 卯兴吓唬钟云一句，见这小子老实了些，身子缓缓往前倾，一字一句道：“昨天晚上，沿江大道一辆汽车撞在护栏上。事后调查监控发现，他开着车子围着沿江大道转了整整一天。” “这这这……这不关我事啊警官，”钟云扭动着身体想要站起来，却被手铐死死铐在椅子上：“我要有这能力，我还写什么营销文啊？” 卯兴眯着眼：“那么上周，你写的麻园巷晚上有野狗出没那篇，还有印象吗？” “有……” 钟云眼神瞄了眼桌上的文件：“可那篇营销文是……” “然后你的甲方审核后，出钱把文章登上本地几个知名的营销号。” 卯兴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懒得听钟云狡辩，随手翻着资料，抽出一页略略扫视，又拍到钟云面前。 “就在你这篇营销文上架的当天晚上，接到报案说麻园巷有野狗咬人。” “警官，这是巧合，一定是巧合！” “一次是巧合，两次也是巧合？” 卯兴冷冷的说：“近一个月来，市里出现几起超凡事件。经过星罗的溯源处理发现，每一起事件出现之前，当天，都有个营销号发布了相关的文章。” “当天”这两个字，咬的很重。 卯兴身子缓缓前倾，面孔被雪白灯光染的阴森惨白：“你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事？” 他鹰隼般的眸子紧紧盯着被束缚在椅子上的青年，审视着自己的猎物。 钟云额头冒出细密的汗水。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好好在家里码着字，突然就被一群凶神恶煞的杀胚给拘到这来。 而且理由还是这么的荒唐，就因为几篇营销文…… “我……不知道……” 钟云艰难的说出这几个字。 卯兴不再说话，拿起桌上的资料。 薄薄的几页档案中，仅有一段话详细的记录了眼前这青年的生平。 只有这么一段，平凡得无懈可击。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到这来吗？因为你已经危害到了普通人的安全，更影响了社会的稳定！” 钟云额头的汗水沿着脸庞滑落。 他想要伸手擦擦汗，抬手时才想起双手都被铐着。 “行了，松一点。” 耳机里传来上司的声音：“别绷太紧。” 卯兴前倾的身子又挪回去，看出了钟云的紧张，他的语气忽然放松下来：“别紧张，放轻松，我想我现在该给你说明一下情况。” 这话不止是对钟云说，也是提醒监控室里的人，该进入下一步了。 耳机里又响起上司的声音：“可以，继续。” 得到上司的回复，卯兴清了清嗓子：“先介绍一下，这里是异常事务处理局审查科，负责审查像你这样接触过或者拥有了超凡力量的人。” “我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维护治安，并帮助你们掌握超凡能力。” 说着他瞄了眼手铐：“至于这东西，是为了保证你的‘安全性‘。” “这么说，我没犯罪？”钟云的眼睛亮了。 “犯没犯罪，现在还不好说。至少有三个人，因为你而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不然你以为把你关在这里是好玩？” 卯兴站起身，双手撑在桌上，聚光灯照在他后脑勺上，投下一片阴影。 他低下头俯视钟云：“现在，我需要你把你知道的事都说出来，我们需要对你、对引发这些事的超凡力量对进行评估，最终该怎么处理还要看你表现。” 钟云仰着头，灯光下他看不清卯兴的脸：“可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没关系，看着我的眼睛。” 钟云一愣，然后他看见，男人漆黑的瞳孔在他眼前无限放大，眨眼间，黑暗遮天蔽日。 随后，天旋地转，周围的一切都扭曲、破碎，整个人坠入无穷无尽的黑暗深渊中。 过往的记忆化作一幅幅长卷从身畔划过，不，不是划过，而是他从自己的“现在”跌向所经历的“过去”。 呆在家里没日没夜的码字写各类中短文赚点可怜的生活费、接连面试失败后自暴自弃、初出校园的憧憬迷茫、半工半读的拮据日子，一直回溯到年幼时孤苦伶仃被村里照顾…… 卯兴的双眼被精神力覆盖，聚光灯雪白的光芒也落不进他模糊的眼眶。 短短片刻，就已经深入到钟云记忆最深处，却并没感应到有超凡力量存在过的痕迹。 “怎么样？”耳机里第一时间传来上司的声音。 他眨眨眼睛，模糊的眼眸又变回黑白分明。 望着眼前满头大汗的年轻人，卯兴声音里带着几分疑惑：“记忆读取没有找到线索，要不要试着沟通一下他的灵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