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好儿子和逆子?
梁国公府。 已经到了宵禁的时间,房玄龄才踩着点回了家中。 没办法,朝中事务实在是太忙了! 很多时候,他甚至没法管家里的其他事情,回家后也要继续处理带回来的折子和其他公务。 书房。 房玄龄又点着灯在看折子,门却被轻轻推开。 居然是自己那个不省心的次子,房遗爱! 房遗爱手里端着木盘,上头有准备好的饭菜,看上去是来送饭的。 “今日倒是乖巧得紧。” 房玄龄放下手中东西,接过餐盘,顺嘴问道: “怎么不是你母亲,或是家中下人来送,反而劳烦起你来了?” “还真将老夫吓了一跳啊。” 房遗爱在父亲面前乖得跟只鹌鹑一样。 他先是帮忙把碗筷都摆好,随即才开口说话。 “儿子今日去醉仙楼查账,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少年。” “他身有残疾,嘴巴却厉害得很!” “爹,您知不知道京中哪家的孩子,也不良于行啊?” 没错。 从今天被那跛子少年怼的时候,房遗爱就感觉到了这人不大对劲。 分明知道自己的身份,却还敢言辞如刀,甚至把事情上升到太子的高度上去…… 家世一定不简单! 闻言,房玄龄夹菜的手顿了顿。 他抬起眼,眼神无比锐利: “怪不得来给我送菜,原来是在外头惹了事?” 房遗爱不敢直视父亲的目光,只低着头道: “不是……是他们先挑衅的。” 自己这次子什么德性,房玄龄清楚得很。 除了其他几位国公家的孩子,谁敢去惹他? 而跟那些孩子起了冲突,房遗爱也根本不可能来跟他讲,最多打一架扯平罢了。 房玄龄直接放下碗筷,面色严肃道: “说清楚,今日究竟怎么回事,你在醉仙楼里跟谁起了冲突。” 房遗爱心里有数—— 今天是在自家酒楼里闹起来的,哪怕有主场优势,店小二们都帮着自己说话,可人多嘴杂,父亲不可能被骗过去。 他只好低声道: “儿子在醉仙楼里遇到了陆恒,就是那个将玄果兄打断手脚的憨子。” “他去店里喝酒,将所有酒都给点了一遍,却都只倒出来喝了一两口就直接走了。” “这分明就是瞧不起咱家,故意找茬的!” “然后我便跟他吵了起来……” “没成想,跟他一起来的一个跛子少年嘴巴厉害得很,骂架时,居然说儿子看不起他,就也看不起不良于行的太子殿下!” “所以,所以儿子才想问问您,有没有听说过这是哪家的人。” 越往后说,房遗爱的声音就越低。 说到最后的时候,他的声音几乎跟蚊子一样了。 房玄龄本来坐着。 听完,他腾地站了起来。 啪!!! 当场给了儿子一个耳光! 这一巴掌来得极狠极重,打完后,房玄龄自己的手都有些发抖。 他指着房遗爱,极其恨铁不成钢: “你以为郑玄果是什么好人,郑家又是什么好人?” “那陆恒将他手脚打断,是在陆宅家门口打断的!他上门挑衅,还不许别人还手了?!” “老夫平日对你疏于管教,才让你交往到这些朋友……” “你还真当我愿意让你与他们出去饮酒作乐?” “与朝中其他世家子弟有所情分,可以。” “但房遗爱你弄清楚,哪些能深交,哪些不能!” “还有……” “莫非你没有听说,今日早朝陛下已经宣布了,封陆恒父亲陆铜仁为公义县男!” 房遗爱怔然片刻。 陆家,封了爵位? 这倒是个新鲜事啊,陛下居然会封一个低贱商户为县男。 可那又怎么样? 他捂着自己被打得通红的脸颊,低声反驳道: “不就是一个县男吗……连郑家的县公都比不上,哪里就要让咱们国公府忌惮了?” 不反驳还好。 这么一顶嘴,房玄龄简直要被他气得浑身发抖了。 这是什么猪脑子啊?! “从陆家出事到封爵,连郑家给的七日期限都没过去。” “你以为,普通商户能有这本事,想封爵便能随时封爵吗?” “房遗爱我告诉你,京中没几个不良于行的世家子。” “上有太子,下有牛家那小子,别的老夫也不知道。”
“但你要明白,不论是哪家孩子,这件事扯到太子身上去,你就给老子把皮绷紧了!” “今日起,禁足半月,不许出门!” 房玄龄将碗筷从桌上直接扫下去,怒吼道: “将藤条戒尺拿来,老子今日就要好好教你如何为人,如何处世!” 房遗爱跟个鹌鹑一样缩着脑袋。 他也很清楚,一向严肃正经的父亲用上了粗话,这就代表父亲已经十分生气了。 若再留在这里,恐怕真要挨顿好打! 正此时。 书房的门又忽然被推开。 进来的人,正是房玄龄的夫人,卢氏! 卢氏眼见儿子要挨打,连忙上前,横眉冷眼。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 “遗爱不晓得事,你跟他讲道理便是了,吼那么大声,府里下人都听到了!” 说话间,她伸手将儿子给护到了身后。 一见到母亲,房遗爱就跟小鸡仔找到了母鸡似的,赶紧躲到她背后去,啄米似的点头不停。 房玄龄本来已经要摸到戒尺了。 此时,气得发抖的手,又只能缓缓放下。 他长叹一声道: “这个逆子,就是被你惯成这样的……” “若是长此以往,他往后必然惹出天大的祸事!” “夫人,他年纪也不小了,你不能再惯他一辈子啊!” 卢氏并没觉得房玄龄说得对。 她冷笑一声,道: “你平日里不管他,出了事倒知道急了。” “方才说的,妾身可都在门外听得真真切切,不过只是一件小事罢了!” “别人在咱家酒楼撒野,遗爱与朋友有情谊,帮着骂几句又如何?” “若真怕他惹事,你就该去替他找到那两人,把事儿给平了,再回来教训他也不迟。” “窝里横算怎么一回事?” 房玄龄惧内,这是长安城里人尽皆知的。 听到妻子有理有据的一番话,他只能闭上还想教训的嘴。 可是,看到躲在妻子身后的房遗爱,房玄龄有满心愤怒无法发泄。 最后只能摇头叹息: “有子如此,家门不幸啊!”